「凌兄弟,為什麼不讓我兄弟二人聯手追上那妖僧,將其擊殺呢?此人心性歹毒,而且你又將他的師弟斬殺,此番放他離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吶!」金千羅對凌瑀的阻攔十分不解,輕聲問道。
「血僧也好,慧亂也好,萬世佛陀也好,他們不過是赤鬼和雷王兩位萬古仙尊的棋子。我們今天擊殺了血僧和慧亂,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血僧和慧亂出現。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擒賊擒王,而不是跟這些傀儡計較。試想一下,若我們從源頭將動蕩平息的話,這些妖僧自然樹倒猢猻散。」凌瑀搖頭嘆息道。
凌瑀說完,扭頭對著銀絕殤雙手抱拳,感激地說道:「銀兄,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助,否則的話,我還真就無法替燕素衣掌門報仇呢!」
原來,之前血僧之所以會在毫無防備之下被凌瑀洞穿了丹田,並非因為凌瑀修為高深,而是因為在凌瑀動手之前,血僧便已經著了銀絕殤的道兒。
銀絕殤身為厲鬼,除了修為精深之外,還有一門只有鬼族才可以施展的神通。那就是利用厲鬼之力擾亂血僧的心神,使其心有魔障,無法準確的辨別周圍的環境。
之前凌瑀決定替燕素衣報仇的時候,銀絕殤故意對血僧開口,而當他奚落血僧之時,幽冥鬼力便已經凝聚在了血僧的百會穴上。
百會穴乃是修者溝通天地的大穴,若此穴位被封,那麼修者必會心煩意亂,無法集中精神,更無法第一時間感知到兇險。
而凌瑀,也正是利用這個時機,果斷出手,洞穿了血僧的丹田。其實若在平時,以血僧的仙人之軀,即便凌瑀天賦異稟,也絕不可能對血僧造成致命的打擊。但巧在不久之前,血僧被銀絕殤重創,至今仍未恢復。所以,凌瑀才能得手。
擊退了萬世佛陀的修者之後,凌瑀邁步走到燕素衣的屍骨前,雙膝跪倒,恭恭敬敬地給燕素衣磕了三個響頭。
凌瑀長嘆一聲,沉聲說道:「燕前輩,晚輩今天算是給你收回了些許的利息。我知道,雖然血僧是傷害您的罪魁禍首,但真正的始作俑者卻是赤鬼和雷王等人。您放心,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們二人的頭顱斬下,以祭奠您的在天之靈!」
凌瑀說完,對著玄妙庵的大殿揮了揮手。隨著他的動作,一道金色聖力從其指尖射出,將布在殿門上的禁錮化解掉了。
「師傅!」當殿門失去禁錮的剎那,清婉第一時間飛出大殿,撲倒在燕素衣的屍體旁邊,淚如雨下,放聲大哭。
她們是燕素衣的弟子,從小被燕素衣撫養長大。可以說,燕素衣對她們而言亦師亦母。如今燕素衣在清婉眼前被殺,清婉怎能不悲慟呢?
聽到清婉的哭聲,其他被困在大殿中的玄妙庵弟子也紛紛奔出大殿。霎時間,數千名弟子紛紛跪倒在燕素衣的屍體面前,痛哭流涕。
燕素衣身為玄妙庵的庵主,她的離世給玄妙庵帶來的打擊無異於天塌地陷。原本安落於燕素衣羽翼之下的她們像是在一瞬間失去了遮風擋雨的港灣一般,心情絕望,陷入谷底。
良久,清婉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紅著眼睛對周圍的三千七百六十名玄妙庵弟子朗聲說道:「玄妙庵的諸位弟子聽令!師傅臨終前曾經將玄妙庵之主的位置交給了凌師兄,從今天起,凌師兄就是我們玄妙庵的新任庵主,任何人必須聽從凌師兄的旨意,不得違抗!」
聽到清婉的話,數千名弟子面面相覷,一時間議論紛紛。
「凌師兄?可是凌師兄並非我玄妙庵的門徒,師傅怎麼會將玄妙庵交託外人呢?」
「是啊!凌師兄雖有才德,可是我們玄妙庵皆為女子,如今讓一位男子執掌玄妙庵,恐怕多有不便啊!」
「你們看,象徵掌門身份的令牌正握在凌師兄的手中,看來大師姐並沒有欺騙我們,凌師兄的確是我們的新庵主。」
「……」
清婉的話如同一顆青石落入平靜的湖泊,激起千層浪。
凌瑀望著那些弟子眼中的疑惑之色,暗嘆一聲:「燕庵主,你可給我留了一個大難題呀!」
凌瑀的性格豪放不羈,遊戲紅塵,就算當初的寒荒國主請他做護國者,凌瑀也是僅僅掛了一個虛名而已。除了後來相助寒荒國擊退了強敵之外,並未做出過其他的貢獻。
如今燕素衣將正道四門的玄妙庵交託於他,讓凌瑀不知道該如何抉擇。玄妙庵對他來說猶如一座牢籠,雖然有些不貼切,但卻是實情。不過,凌瑀既然答應了燕素衣,便不會逃避。至於日後該如何發展,凌瑀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諸位師妹,既然師傅已經將庵主之位交給了凌師兄,肯定有她自己的道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聽從師傅的臨終安排,尊重她老人家的決定。」聽到議論之聲,清婉朗聲說道。
「拜見新庵主!」如果說清婉之前的話令玄妙庵的弟子疑惑,那麼當眾人看到凌瑀掌中的庵主令牌時,便不再有任何的懷疑了。那枚令牌看似尋常,實則卻是一件至寶,除非燕素衣同意,否則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將其據為己有。
見數千名弟子不再有任何異議,清婉輕輕地點了點頭,對凌瑀恭敬地說道:「凌師兄……不,庵主,之前萬世佛陀的強者侵擾我們玄妙庵,對玄妙庵造成了極大的損失,我們接下來是否應該重整旗鼓,修繕樓宇,穩定人心呢?」
聽到清婉的話,凌瑀心中一動,眼中浮現出讚許之色。他看得出來,清婉因為燕素衣的離世十分悲痛,但依舊能夠冷靜地分析出眼前的局勢,分得清輕重緩急,的確令人刮目相看。
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清婉說道:「清婉師妹,你說得沒錯,之前萬世佛陀的惡僧將玄妙庵鬧得面目全非,的確是要好好休整一番。只是……如今燕庵主屍骨未寒,我覺得我們的首要任務應該先讓燕庵主入土為安,然後再從長計議。」
見凌瑀一語點中要害,清婉面色一紅,有些羞愧地說道:「一切聽從庵主吩咐,那我們現在就整理一下玄妙庵,為庵主籌備葬禮。」
聽到清婉的話,凌瑀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清婉師妹,先讓庵中的師姐師妹們去忙吧。我雖然臨危受命,被燕素衣前輩託付了玄妙庵,但是對於你們來說,我畢竟是陌生人。所以,很多事情還要勞煩清婉師妹多多照顧啊!」
見凌瑀如此謙遜,清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前她雖然和凌瑀並不相識,但卻不止一次聽過凌瑀的威名,知道這位凌師兄是華夏少有的狠角色。他嬉笑怒罵,可飲酒於市井,也可飲茶於高閣。既能和仙尊高談闊論,也能與百姓把酒言歡。
而她聽過的關於凌瑀最貼切的形容,便是此人桀驁不馴,性格乖張。但今日一看,她卻發現世人恐怕對凌瑀多有誤解。凌瑀溫文爾雅,謙遜有禮,並非世俗修者流傳的那個樣子。
可是清婉又怎麼知道,凌瑀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他和清婉並不熟悉。而且,凌瑀的性格是那種和朋友之間肆無忌憚,和兄弟之間無所顧忌,但偏偏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凌瑀就會變得安靜,不善言辭。
清婉俏臉微紅,輕咬朱唇,她想要離開,卻在走出兩步的時候停住了腳步。清婉扭頭望向凌瑀,終於將實情相告。
「凌師兄,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雖然你得到了師傅的令牌,是師傅她老人家欽點的玄妙庵庵主,但是……如果你想執掌玄妙庵的話,恐怕還要過了長老閣那一關。」
「長老閣?」那是怎樣的存在?聽到清婉的話,凌瑀心中一動,輕聲問道。
其實在華夏大陸,幾乎所有的門派都有長老閣的存在。因為修者的生命遠遠長於凡俗百姓,即便一位強者執掌門派數百年,還會剩下大把的時間。所以,他們一般都會進入長老閣中修行。而在長老閣中,除了有和上一任庵主,或者大上任庵主同時期的人物外,還會有許多被稱為底蘊級別的強者存在。
而且,往往越聞名於世的名門洞天,其底蘊也越發強大。
玄妙庵身為華夏正道四門之一,其底蘊自然非凡,甚至大到難以想像。只是,今天玄妙庵遭逢厄難,為何卻不見玄妙庵的底蘊前來相助呢?
想到此處,再看到清婉眼底划過的略微有些畏懼的神色,凌瑀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他扭頭望向清婉,雙目凝實,正色問道:「清婉師妹,是不是玄妙庵的長老閣和燕庵主之間有什麼隔閡?他們現在對於玄妙庵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又處於何種立場呢?」
「這……」當清婉迎向凌瑀的目光時,瞬間便明白凌瑀已經洞悉了一切。清婉銀牙輕咬,似在猶豫。良久,她終於下定了決心,對凌瑀說道:「凌師兄,實不相瞞,玄妙庵的長老閣的確和華夏其他洞天的長老閣略有不同。」
「哦?怎麼個不同法?」凌瑀心中好奇,沉聲問道。
「這個嘛……我身為弟子,有些話的確不好說。但是凌師兄你一定要謹記一點,若你日後與長老閣的前輩見面,儘量不要惹惱他們。否則……」
「否則怎麼樣?」凌瑀繼續問道。
「否則,她們很有可能會廢掉你的庵主之位,另立他人!」清婉朝著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時,她才警惕又緊張地急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