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九死一生終頓悟

  之前凌瑀放出豪言想要以一敵七，可是當那七道身影化為七柄破天神兵，斬向凌瑀的時候，凌瑀才發現自己有多麼的幼稚。由混沌劫雲下的七道身影化為的七柄利劍秉承著天道的意志，每一柄利劍都呈現出不同的色彩，七色光霞耀滿星海，恐怖的靈力波動震盪九重天。許多星辰迫於利劍的威勢，不得已而臨時改變運行的軌跡。在凌瑀看來，那些星辰、甚至時空亂流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急速逃向遠方。原本凌瑀身邊遍布著耀眼的星光，可是當七道利劍斬向自己的時候，那些星光變得無比黯淡，星辰光輝被天劍的鋒芒掩蓋，朝著遠方橫渡而去。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凌瑀身側便已經沒有了閃爍著的星辰，完全被黑色籠罩。

  七柄利刃變成了這片星海中唯一的光亮，它們斬向凌瑀的角度極其刁鑽，如同一片劍網，將凌瑀牢牢束縛，無論凌瑀朝哪個方向突破，都會被足以斬殺仙尊的劍氣逼回。而且，在那些劍氣之中，裹挾的是無窮的混沌之力。作為星海初始之時的天地元力，當七柄利劍掃向凌瑀的時候，那些混沌之力逐漸附著在凌瑀的血肉之上，順著他的皮膚滲入五臟六腑，蠶食著凌瑀修為和神魂。那種感覺好似萬蟲蝕骨，讓凌瑀苦不堪言。

  外有劍氣大陣相阻，內有混沌之力為患，一時之間讓凌瑀手忙腳亂，焦頭亂額。凌瑀曾經試圖將其中一柄劍氣中的混沌之力灌入體內，以此來煉化它們，逐個擊破。可是那些劍意如同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每一次當凌瑀想要以肉身面對劍意的時候，都會有其他六柄神劍自不同角度飛射而來，將凌瑀打斷。之前那七道身影會各自引來三道混沌雷罰，可是當他們同時逼向凌瑀的時候，二十一道雷劫竟然被他們同時喚來。二十一道蘊含無盡混沌之力的雷劫分別加持在七道身影體內，而後又與他們一同幻化成劍意，可謂無堅不摧，無懈可擊。每一柄利劍在加持過三道混沌雷罰後，都足以斬滅仙尊，如今七道利劍同時揮下，凌瑀無從招架。

  自遠處看來，此時的混沌劫雲中遊走著無盡的灰色電芒，在劫雲下，則是七柄天劍化成的劍陣，它們時而匯聚成蛹狀，時而幻化成網形，變化萬千，令人眼花繚亂。而唯一不變的，就是凌瑀一直被困在劍意中。

  最開始的時候，那些劍意只是環繞在凌瑀身側一丈的範圍左右，而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凌瑀的體力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那些劍意終於展開了第二波攻勢。它們逐漸縮小劍氣的範圍，從一丈變為八尺，又從八尺化為五尺，最後，它們幾乎貼在了凌瑀的體表，只要凌瑀稍有失誤，便會被劍意割破皮膚，流出鮮血。感受到劍氣中無窮的殺意，凌瑀額頭見汗，暗自懊悔。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太過自信，許下豪言，或許便不會如此窘迫了。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那七道身影雖然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卻並沒有一絲人類的感情。說白了，他們只是天道下的靈念，被賦予了天道的意志。而他們存在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絞殺渡劫的自己。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凌瑀汗如雨下，臉色蒼白，大口喘著粗氣，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那些劍意看似絢爛，實則都是深不見底的寒淵，稍有不慎，凌瑀便會被劍意絞成齏粉。但凌瑀同樣知道，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人力有盡時，他是血肉之軀的人族修者，長此下去，早晚會被劍氣耗盡所有體力，最後淪為天道劍意下的獵物，任人宰割。而那些天劍卻不同，雖然它們是由之前那七道身影幻化而成的。可是那七道身影卻並非生靈，而是靈念，他們不知疲倦，殺伐之氣更是源源不絕。如果跟他們耗下去的話，結果只能是凌瑀被他們硬生生拖垮。想到此處，凌瑀不禁眉頭微皺，心中不由得亂了方寸，招式出現破綻。

  而凌瑀哪裡知道，那些由混沌之力融合的劍意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當看到凌瑀眼神飄忽，出現一剎那的失神時，七柄利劍突然迸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洶湧殺機，於瞬間斬向凌瑀。這一刻，天劍才顯示出最強威能。

  只見七道利劍上的光芒要比之前耀眼數倍，一道道洶湧的殺機瞬間自天劍中震盪而出。七色天劍幾乎在同一時間將劍鋒對準了凌瑀，朝著於喘息間失神的凌瑀刺了下去。雖然之前混沌神罰相助凌瑀斬殺了元武，但那是因為元武不該挑釁天道威嚴，他承受的惡果完全是咎由自取，並非混沌雷罰有意為之。在凌瑀和元武二人身上，混沌天罰並沒有任何的偏袒。此時元武已死，那麼凌瑀便成為了天劫下唯一的生靈，自然會引得天劍大展神威，滅殺凌瑀。自從凌瑀得到前六道天罰雷劫中的混沌之力後，無論他的筋骨還是血肉，都已經強橫到了十分恐怖的地步，甚至於佛門的金身羅漢相比，也不遑多讓。但即便如此，仍然不是天劍的對手。

  天劍自七道方位急速飛射而來，在凌瑀短暫失神的瞬間刺入了凌瑀的體內。七柄天劍每一柄都有三尺長短，它們刺入凌瑀身體中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滯澀，就如同切金斷玉的神兵破開薄薄的宣紙一般，不受阻礙。

  當凌瑀被劇痛驚醒的時候，再想反擊已經來不及了。他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身體上傳來，而當他低頭凝視之際，發現自己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七道孔洞，前後透亮。原來，七柄利劍竟然直接穿過了凌瑀的身體，自他身體的另一端飛出。利劍穿過凌瑀身體的時候，並非隨意刺入的。而是將凌瑀的五臟六腑和丹田直接穿出了一道嬰兒拳頭大小的血洞。若凌瑀的修為達到至尊境的話，或許這些傷口只能算作皮外傷，可是他僅僅有問心境的修為，那麼這些傷口對他而言足以致命。尤其是其中一柄利劍已經穿透了凌瑀的丹田，丹田是修者身上的藏精納神之地，此地被破，凌瑀感覺自己的修為正在飛速流逝。而隨修為一同流逝的，還有生機。

  因為五臟受損，凌瑀的嘴角不由得的流淌出鮮血，之前他臉上沾染著已經乾涸的元武的鮮血與自己的鮮血融為一處，更顯猙獰。凌瑀的臉色越發蒼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這是凌瑀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他仿佛在一瞬間看到了星海之上的九天仙域，看到了星海之下的幽冥地府，看到了無數的孤寂亡魂在星海中慘叫著爭渡。他的心、肝、脾、肺、腎和丹田等器官均已經被利劍貫穿，五臟的碎肉和血沫攪在一起，從那些傷口中流了出來。一股難以抵抗的疲憊感湧上心頭，他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沉，很累，甚至那些疲憊感已經遠遠超過了五臟六腑的劇痛，讓他昏昏欲睡。似乎對他而言，現在需要的不是療傷，而是沉眠。

  「小子，你還不能睡！雖然你的五臟六腑和丹田已經被天劍洞穿，但你的生機還沒有完全流逝，而且你丹田中的那八顆小球正在竭力修復著你的殘軀。如果你此時睡過去，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就在這時，隱於凌瑀識海中的天靈珠急聲提醒道。身為混沌神物，天靈珠早已將凌瑀遭受的一切盡收眼底，不過他卻不能相助凌瑀渡劫。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如果他出現在混沌劫中的話，勢必會激怒天罰，釀成無法挽回的大禍。

  聽到天靈珠的急語，凌瑀強打精神，他扭頭看了看飛入天際，已經對準了自己的那七柄天劍，眼中閃過一絲不屈的神色。此時，天際的那七柄天劍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仿佛是被鮮血澆灌的一般。凌瑀知道，那是他自己的鮮血，是天劍穿過自己身體時被帶出體外的靈血。望著那幾柄天劍，凌瑀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回想起了自己遭受的一切，那些伴隨著喜樂和苦難的遭遇一一閃過凌瑀的腦海，讓凌瑀在彌留之際重新走過了一遍輪迴。如果現在離開這個繁華的世界，自己會甘心嗎？凌瑀捫心自問，字字珠璣。而凌瑀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他還沒有臨登仙域，還沒有和父母親人道別，還沒有好好照顧玄靈兒，更是沒有尋到唐槿萱。

  如果讓凌瑀現在就此隕落的話，他有太多的遺憾。那是凌瑀心心念念的事，是他窮極一生都想完成的事情，塵世心愿未了，他怎能甘心離去？念及於此，凌瑀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屈，那是一道執念，直衝神庭。

  就在這時，七柄利劍再一次以閃電之姿刺入凌瑀的身體中。蘊含混沌之力的天劍乃是混沌神劫中的神兵，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擊殺凌瑀。所以，在感受到凌瑀尚未隕落之時，神劍再一次盪出威勢，洶湧而來。

  可是，這一次的結果卻是天罰沒有想到的。因為當它們第二次刺入凌瑀體內的時候，不知是痛感激發了凌瑀的潛力，還是因為夙願未了激起了凌瑀的鬥志。只見凌瑀虎目圓睜，仰天怒吼。隨著他的吼聲，在其丹田處突然亮起了無比璀璨的神芒。在神芒中，八顆小球分列八方，極速旋轉。小球中瀰漫的光華如同世間最珍貴的靈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治療著凌瑀的身體。而當光華治療凌瑀的時候，竟然將那七柄神劍禁錮在了凌瑀的體內。已經刺入凌瑀身體中的七道劍刃竟然被小球散發出的光華融化了，只有少許的劍柄還露在凌瑀的體外，但卻因為神劍刺入凌瑀的軀體，所以好像長在了凌瑀的身體上一樣，既無法刺入，也無法抽出。

  之前一直都是混沌神劍處於上風，突然被凌瑀禁錮的天劍仿佛失去了威嚴一般，自混沌劫雲中散發出道道怒吼。而後，那七柄天劍開始融化，最後重新變成了七道混沌神雷，試圖將凌瑀再次洞穿。而這一次，凌瑀卻巋然不動。他猛然睜開雙目，虎目中的決絕之色令人不敢直視。凌瑀並沒有施展任何功法，而是如往常一樣，任由神雷灌入身體，淬鍊血肉與神魂。不過，凌瑀的野心卻也在這一瞬間顯露無疑。之前他是分別自天爭和擎晧引來的混沌神罰中領悟天地道痕，但是這一次，他竟然想直接以一己之力將二十一道天罰同時灌入體內。先不說那二十一道混沌天罰中的無窮偉力足以毀滅星辰，單是裡面的天道意志就足以將凌瑀漲破。

  可是，面對這樣極有可能發生的結果，凌瑀卻不以為意。因為在剎那之前，他竟然在九死一生之際從混沌天罰中領悟到了混沌之力的真諦。他知道，九道身影也好，二十七道雷電也好，亦或是七柄天劍也好，其實它們中蘊含的混沌之力都是一樣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決定瘋狂一次，要麼頓悟天道，要麼殺身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