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門懸浮於距離大地九丈的高空之上,光門高約九丈,寬約六丈,光門中氤氳出的金色霧氣好像隨呼吸一般有節奏的律動著。在忽明忽暗之間噴吐出無盡仙霞,仙霞在降落大地之時逐漸由霧氣化為了靈液,滋養著光門下的一株株神藥。巨大的光門中流淌出的靈液宛若一道瀑布,垂落到一座山崖之上。山崖上栽種著九株神藥,在那些靈液的澆灌之下,神藥越發璀璨,其瀰漫出的馥郁靈氣即便和凌瑀相隔數十丈,也依舊被凌瑀清晰所聞。也許是靈藥並不能完全吸收如此海量的靈液,所以,在靈液澆灌過神藥之後,順著山崖朝著山下流淌,匯入山崖的清泉中,從遠處看來,光門之下的靈液和山崖下摻雜著泉水的靈液化為兩道瀑布。
而在山崖下的瀑布中,飛濺的混合著靈液和清泉的水流十分湍急,激盪在山崖之間。這處山崖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歲月的洗禮和泉水靈力的沖刷,山崖邊的青石光滑如鏡,倒映出點點金芒。無數體型高大,威勢驚天的恐怖生靈駐足在瀑布的下游,它們伏在瀑布匯集的泉水旁,神色恭敬,貪婪地舔著富含靈力的清泉。在這裡,之前還生死相向的妖獸卻像是被淨化了所有的怨念似的,不敢再生死相搏。它們和平共處,眼中除了泉水,再無其它。一丈長的白兔匍匐在高達三丈的巨齒猛虎腳下,絲毫不擔心距離自己的頭頂僅有三尺的天敵。綿羊前膝跪倒,悠然地飲著溪水,而在它身旁的血色巨蟒卻對這隻飽腹的肉食視而不見,十分神奇。
此時,在瀑布之下一共聚集了約有上百頭巨大的妖獸,它們彼此之間並無交流,也互不干擾。好像任何生靈都不敢在此地造次一般。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近百頭妖獸終於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雖然他們在望向泉水的時候依舊戀戀不捨,但誰都沒有再多吞食一口。這些妖獸在飲過泉水之後,紛紛眼神恭敬地倒退著離開了瀑布附近。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瀑布附近的妖獸便走得一乾二淨了。突然的冷清讓凌瑀有些不適應。
當這些妖獸離開瀑布之後,它們飛速奔向遠方,而之前的白兔,綿羊等生靈恨不得傾盡全身之力亡命奔逃,在它們離開瀑布三里之後,巨蟒、猛虎、青狼等肉食妖獸終於張開了血盆大口,眼中流露出嗜血的凶光,朝著逃走的那些弱小妖族追去。望著這些妖獸的舉動,凌瑀輕輕地搖了搖頭,暗中嘆了口氣,感嘆這處華夏祖脈的神奇。他看得出來,無論是食肉的猛獸,還是弱小的妖族,都十分渴望泉水中的機緣。而在泉水附近好像也有著某種規則和限制,那些嗜血的猛獸不會在三里的範圍內吞食弱小的生靈,甚至還會給它們足夠的時間逃走。而為了泉水中的機緣,那些弱小的妖族即便知道有可能會被天敵吞食,也寧願冒著兇險前來。
直到所有的妖族都離開瀑布之後,凌瑀才逐漸散出了神識,想要朝著瀑布接近。此時的凌瑀駐足在一棵直徑約有一丈的古樹後,這裡的古樹十分筆直,宛若一柄柄神劍直指天際。古樹的種類凌瑀從未見過,但是他感覺的出來,這裡的古樹最少也有近十萬年的樹齡了。古樹高約百丈,僅有自樹冠向下的二十丈左右長著繁茂的枝葉,其它地方皆是光禿禿的。而就在凌瑀打算接近古樹的時候,突然聽到在瀑布之上的山崖邊傳來了一聲清亮的鳴叫。那聲鳴叫似乎是雪鹿的聲音,凌瑀曾在北域駐足數年,自然認得這種叫聲。只不過,此時響徹在凌瑀頭頂的那聲鳴叫要比雪鹿的叫聲更加嘹亮,甚至凌瑀從那道叫聲中聽到了一種神秘的力量。
因為事出突然,而且那聲鳴叫直接打斷了凌瑀的神識之力。無奈之下,凌瑀只好重新隱在樹後,並且悄悄探出頭來,瞄向山崖上的生靈。當凌瑀的視線順著瀑布遙望山崖頂端的時候,終於看清了駐足天際光門之下的那道身影。和凌瑀猜測的一樣,此時在山崖邊上駐足的的確是一隻與雪鹿相似的生靈。只不過,它的身軀要比雪鹿大上許多。這隻神異的小鹿高約五丈,如果算上頭頂的犄角,那麼這隻小鹿足有六丈高。它渾身長滿了雲紋,仿佛被一位丹青聖手鐫刻上去的一樣。甚至在凌瑀凝神觀望的時候,發現那些雲紋竟然在緩緩遊動。小鹿的頭頂長著兩支犄角,好似古樹的枝丫一般分出了九道,每一道犄角末端都散發出不同的顏色。
在小鹿的兩支犄角上,那些五顏六色的神芒仿佛一盞盞耀世明燈,蓋過了烈日的光芒,聖潔無比。而當凌瑀看到那隻小鹿的時候,一個名字呼之欲出。那是凌瑀在《藏古神訣》中看到的一種生靈,名為九色鹿。
九色鹿與麒麟同宗同源,乃是近親,只不過九色鹿一般只出現在祥和之地,而華夏祖脈中凶獸橫行,它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關於九色鹿的傳聞,《藏古神訣》上僅有隻言片語的記載,上面說九色鹿曾為一位創世神明的坐騎,並且世間只有一隻,在那位創世神明離開這片星海之後,九色鹿也便消失了。可是,它如今竟然在這裡出現,的確讓人震驚。而當凌瑀的視線望向九色鹿腳下的時候,發現九色鹿的四蹄之下踏著一朵祥雲,祥雲呈五色,光芒耀眼。隨著九色鹿的鳴叫,凌瑀感覺到大地一陣劇烈顫動,好像有獸潮即將來襲似的。所以,凌瑀只能再次按捺住心中對泉水的渴望,再一次隱於樹後,不敢輕易現出身形,以免被發現。
當凌瑀重新隱於樹後的時候,果然發現自遠方奔來約有百頭強大的妖獸。它們中有冰火兩種屬性的狼王,有通體火紅的仙鶴,有長著三隻鼻子的巨象,也有長達數十丈的五色蜈蚣。這些凶獸中的任何一隻都有著仙尊境界的修為,即便赤鬼和雷王與其相比,恐怕也只能頂禮膜拜。當這些妖獸聽到九色鹿的呼喚,聚集到瀑布之下的時候,紛紛恭敬地對著九色鹿叩首,而後乖巧的伏在泉水邊暢飲。它們神色敬畏,毫無戾氣。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這些妖獸如同第一批妖獸一樣,弱小的生靈提前離開,在它們奔出三里之後,駐足於泉邊的強大妖獸才再次向遠方追去。直到第二批妖獸也紛紛離開,凌瑀終於忍不住了,他想知道這處華夏祖脈,也就是浩古之地到底有著怎樣的規則,為什麼這些強大的妖獸會對九色鹿畢恭畢敬。它們為什麼會來到泉邊暢飲泉水,泉水中到底有著怎樣的福澤。想到此處,凌瑀俯下身形,施展聖龍渡身法向泉水奔去。
此時,聚集在泉邊的妖獸已經離開了,只有山崖頂的九色鹿遙望遠方。凌瑀知道,如果再拖下去的話,恐怕九色鹿會再次鳴叫,吸引第三批妖獸前來,如此下去重複不絕,凌瑀永遠都不會有機會輕嘗神秘泉水。
而在凌瑀如同一道閃電般衝到泉邊的時候,九色鹿也發現了這位意外闖入神泉附近的人族。當九色鹿看到凌瑀的時候,並沒有動怒,眼神依舊十分祥和。它靜靜地望著凌瑀,仿佛能夠將凌瑀看透,察覺其身份。
而凌瑀哪裡顧得上九色鹿的注視,當他來到泉邊的時候,連忙蹲在岸邊,探出雙手捧起泉水朝口中灌去。泛著金芒的泉水入喉之際,一股淡淡的甘甜自舌尖盪起,最後順著凌瑀的喉嚨滑入了五臟六腑。霎時間,凌瑀感覺舌下生津,五臟六腑仿佛被濃郁的靈氣包裹一般,舒爽無比。怪不得之前的妖獸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喝下神泉中的水,這裡的泉水中蘊含著堪比十萬年聖藥的靈氣,讓人慾罷不能。一口泉水,幾欲飛升。
凌瑀一口氣喝下約有三斤的泉水,即便感覺泉水已經灌倒了嗓子眼,可是他卻依舊沒有收手的意思。而就在凌瑀打算拿出身上的容器,裝取一些泉水的時候,突然一陣危險的感覺將他包裹,剎那間,凌瑀汗毛乍起,聖龍護甲隨即被召喚而出。凌瑀已經預感到,傳來殺意的存在並非九色鹿,而是來自於神泉之下。所以,在感受到危險的一瞬間,凌瑀連忙將若木葉祭出。他身形一飄,踏上若木葉,朝著山崖之上急速飛逃。
凌瑀剛剛離開泉邊,便看到神泉中衝出一條長約百丈的金色錦鯉。與尋常的鯉魚不同,這條金色錦鯉的牙齒無比鋒利,若被其咬到,必會骨斷筋折。當金色錦鯉躍出泉水之後,瞬間咬向凌瑀之前駐足的地方。它的速度太快了,甚至凌瑀僅僅看到了一團水花激盪,錦鯉便已經結束了第一次攻擊。也幸虧凌瑀神覺強大,利用自天闕之匙中領悟到的法印提前感知到了兇險,如果他再慢上片刻鐘,勢必會被錦鯉撕咬成一具屍骨。見一擊不中,這條巨大的錦鯉竟然躍出了水面,朝著凌瑀凌空飛去。當錦鯉躍出水面之時,神泉中的水浪幻化成了一條雲梯,托著錦鯉的身軀直衝九霄。而凌瑀,也在看到錦鯉的動作後一路飛奔,向著天際的光門逃去。
當凌瑀駕馭著若木葉飛到光門附近的時候,終於看清了這片浩古之地。原來,這裡的神泉不僅僅只有一處,而是有九處。因為在天際之上,一共布有九道光門,那九道光門分別位列九個方位,好似天地意志幻化的一樣,盪盡威嚴。這九道光門幾乎占據了整片華夏祖脈的蒼穹,每一道光門雖相隔遙遠,但卻又像彼此間有著感應一般。
「小子,我知道了!這裡雖然是華夏祖脈,但也是浩古之地,更是崑崙界的中心。傳說中崑崙虛共有九道天門,而每一道天門中都有令世人意想不到的機緣和兇險。至於是福是禍,全憑個人的命數。」就在這時,站在凌瑀識海中的天靈珠突然想起了一則古老的傳說,對凌瑀高聲說道。在遠古傳說中,崑崙虛的確有九道天門,而每一道天門外都有開明獸守護。雖然此時不見開明獸,但是那頭九色鹿卻代替開明獸履行職責。
「老怪物,你先別忙著跟我解釋什麼機緣了,先幫我想辦法擺脫這隻食人魚吧!」凌瑀一邊躲避金色錦鯉的追擊,一邊對識海中的天靈珠急聲催促道。錦鯉的速度太快了,即使凌瑀駕馭若木葉也很難將其甩開。
聽到凌瑀的催促,天靈珠輕輕地搖了搖頭,對凌瑀說道:「小子,這不能怪錦鯉,因為錦鯉是守護神泉的神獸,你既不是浩古之地的生靈,也沒有得到九色鹿的准許,擅自品嘗神泉水本就是你有錯在先。不過,你若想擺脫錦鯉的追擊也不是毫無辦法。只不過,我不知道自己的辦法會讓你絕處逢生還是再墮苦海。」望著將吃奶勁兒都使出來的凌瑀,天靈珠神秘一笑,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老怪物,都到這時候了,你居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如果再拖下去,我就變成它的腹中美食了!」聽到天靈珠略帶調侃的言辭,凌瑀急的聲音都變了。他再一次十分驚險的躲開錦鯉鋒利的牙齒,低聲吼道。
「好吧,看在你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就告訴你,現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想擺脫錦鯉的追擊,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闖入天門之中,至於天門中是福是禍,就全憑天意了。」天靈珠收起了玩笑之色,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