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卜星河入葬之後,諸方強者紛紛來到墳冢前拜祭,而卜雲竹,則跪在墳冢前,燒香叩首,淚滿臉龐。直到他將帶來的紙錢全部燒掉之後,才在卜原和凌瑀等人的勸慰下站了起來,朝著卜家的大殿走去。而在這個過程中,卜雲竹數次想要回頭最後再看一眼墳冢,但都被凌瑀和卜原制止了。華夏入葬的規矩很多,除了墓穴的選擇、陪葬品、棺槨和骨灰不能見光,以及下葬時墓穴內不能有雜物之外,親人是萬萬不能回頭的。
「卜兄弟,老爺子已經入土為安,魂歸故里了,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他老人家沉眠了。他是為了華夏才仙殞的,華夏修者和百姓將會永遠銘記老爺子的恩情!」凌瑀拍了拍卜雲竹的肩膀,輕嘆一聲,對他安慰道。
眾人回到卜家大殿之後,紛紛洗手、照鏡、除穢,而後才走進大殿,分賓主落座。不過,凌瑀等人卻並未在大殿中停留太久。因為他們此行的目的一來是為了弔唁卜星河,二來還要破掉中州和西漠交匯處的落魂冢,他們已經在卜家逗留了七天,是時候離開了。距離赤鬼定下的三十日之期還有二十三天,在這二十三天之中,凌瑀等人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諸方強者已經分別前往五域,他們自然也不能被其他人落下。
草草地吃過午飯之後,凌瑀等人向卜原和卜雲竹辭別。其實這幾天凌瑀等人並未好好休息,也沒有好好吃飯。卜星河的仙殞是華夏的損失,即便他們中有人從未與卜星河打過交道,但也深深折服於他的胸襟。
「凌賢侄,因為先父的事情耽擱了你們這麼久,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我知道各位都有要事在身,所以這一次我便不挽留各位了。只希望華夏事了,四海昇平之日,諸位還可以賞臉來我卜家做客,到時候,我一定備上美酒佳肴,答謝各位!」見凌瑀等人想要離開,卜原連忙走到凌瑀等人的面前,他對眾人抱拳施禮,感激地說道。卜原的性格和卜星河有些不同,卜星河老練睿智,而卜原性格卻沉穩內斂,著實差了些火候。
「卜伯伯客氣了,雲竹是我們的兄弟,卜老爺子更是我們敬仰的前輩,這一次拜祭他老人家也是我們義不容辭的事情。如今卜家賓客眾多,您還是先去招呼他們吧,我們來日方長,紅塵再聚。」凌瑀還禮說道。
「也好,既然這樣,那我就先不奉陪了。雲竹,你代替我送送凌賢侄和眾位同道!」聽到凌瑀的話,卜原也不再勉強,他喚過身邊的卜雲竹,輕聲吩咐道。如今在卜家還有很多前來弔唁的賓客沒有離去,卜原的確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不管怎麼說,卜原也是卜家的家主,如果僅僅因為凌瑀和卜雲竹的關係而冷落了其他修者的話,難免會因為禮數不周而遭人恥笑。卜原行事沉穩,自然也理解了凌瑀的好意,所以便離去了。
「凌兄,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卜雲竹眼中儘是血絲,他望著凌瑀和其他好友,輕聲問道。這段時間對卜雲竹來說就像一場浩劫一般,他多麼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夢醒之時可以看到卜星河的笑臉。
「我在來到卜家之前,南宮老頭兒曾交給我們一個艱巨的任務,讓我們前往中州和西漠的交匯處,破掉那裡的落魂冢。如今諸方強者已經前往華夏五域了,我們自然也不能無所作為。」凌瑀對卜雲竹如實說道。
「可是那赤鬼布下的落魂冢定然兇險萬分,以凌兄幾位的修為,恐怕想要破掉落魂冢的話有些難度啊!凌兄,我原準備為爺爺守孝三年,現在看來,恐怕我無法盡孝道了。這樣吧,我在後山中為爺爺守孝三月,三月之後,我便會前往神武學院相助各位!對了,既然你們想要前往西漠和中州的交匯處,那麼距離卜家應該也不會太遠。這是我們卜家的靈符,如果你們遇到了什麼危險,可以用靈力激活神符,我一定會隨父親以及族中長老前去相助的!」卜雲竹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張巴掌大小的黃色靈符,遞給了凌瑀。這張靈符上面描繪著山川草木和五行八卦,雖然符咒並未交到其他人手中,但他們依舊可以感受到靈符中散出的威勢。
聽到卜雲竹的話,凌瑀也不再推辭。他收起靈符,與卜雲竹道別。如果是安平大世,凌瑀一定會留在卜家,陪伴卜雲竹渡過人生中最難熬的這段歲月,但今時不同往日,在末世浩劫來臨前的他們也是身不由己。
離開了卜家之後,凌瑀等十四人一路西行,朝著西漠的方向疾馳而去。卜家雖然身處西漠與中州的交匯處,但畢竟還屬於中州管轄,距離邊界還有一段距離。而眾人若想破解交界處的落魂冢,還需向西前行。
人們的速度很快,藉助若木葉的威勢,不到申時初,他們便遠遠地看到了屹立在西漠與中州交匯處的一座落魂冢。雖然人們從未見過此等建築,但是自落魂冢中散發而出的陰邪之氣讓眾人篤定,它就是落魂冢。
落魂冢高約七丈,仿佛一座威嚴古殿拔地而起。落魂冢呈四角形,與烽火台的外形相近。只不過,烽火台一般是由青石磚瓦堆砌而成,而落魂冢卻是由無數塊大小樣式一致的青銅堆建而起的。落魂冢底部約有兩丈見方,在落魂冢的頂部,矗立著一根長矛般的金色武器。凌瑀知道,那根長矛其實並非兵刃,而是與其它落魂冢產生聯繫的神異之物。在落魂冢的青銅塊兒上雕刻著無比複雜的陣紋,那種陣紋和符號他們從未見過,但卻可以通過陣紋和符號感受到一股股陰冷的殺機。而插在落魂冢上的那根長矛上,也刻滿了與落魂冢相似的詭異紋路和符號。整座落魂冢渾然天成,即便相隔很遠,人們依舊在望向落魂冢的時候感到心神不寧。
「落魂冢上的那些古怪符號和紋路被稱為鎖魂符和鎮魂鎖,是一種早已失傳的陰毒圖案,看來,那赤鬼和雷王為了奪取華夏氣運和天闕之匙,已經生出了殺心!」伏亂遙望著落魂冢上的古怪陣紋,沉聲解釋道。
「老土匪,在我們這些人中,只有你和鬼忌兄以及冷離兄陣法造詣最高,以你們的陣法修為,認為破掉這座落魂冢的機率有幾成?」聽到伏亂的話,凌瑀眉頭微皺,他扭頭望向伏亂、鬼忌和冷離三人,詢問道。
當初吳道和伏亂一同探討過陣法的種種,所以伏亂對陣法頗為了解。鬼忌身為陣法大家,更身負令世人畏懼的傀儡共生術,自然了解世間諸多陣法。而冷離就更不用說了,當年在五年之約的盛會上,冷離便展現出了極高的陣法修為。要知道,冷離可是被譽為天陣者的存在。他已經將世間幾乎所有的陣法鐫刻在了血脈和神魂之上,可以說,冷離本身就是一座移動的大陣。他甚至不需要雕刻陣紋和落陣石,便能以戰法殺敵。
「這種陣紋我從來沒有見過,不過能夠以單單幾個符號和看似粗淺的陣紋而組合出這等令人畏懼的陣法,恐怕以我的陣法修為,僅有三成的機率破掉它。」傀儡共生術的掌控者鬼忌望著落魂冢,咬牙輕嘆道。
「我雖然見過這些陣紋和符號,可也僅僅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過隻言片語的記載,我只知道其中的三種符號,它們代表著火隱和雷息,即便我傾盡全力,也僅有四成的把握!」冷離凝望已久,最後沉聲說道。
聽到鬼忌和冷離的話,凌瑀不禁皺起了眉頭。在凌瑀相識的人中,除了吳道之外,鬼忌和冷離的陣法造詣是最高的,可是聽他們的話,似乎他們也沒有把握破掉落魂冢,甚至,他們全力以赴的勝算也不到五成。
「這些陣紋我的確曾經見過,甚至接觸過,但是我卻從未破解過它。所以,我也不知道破掉落魂冢的機率有幾成。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便我們破掉它,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伏亂搖了搖頭,說道。
「老土匪,你說你曾經見過這些詭異的陣紋和符號,那你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見過它們?」聽到伏亂的話,凌瑀神色一凜,輕聲問道。之前伏亂就已經認出了落魂冢上面的陣紋和符號,甚至他還叫出了陣紋和符號的名字,鎖魂符和鎮魂鎖這兩個名字凌瑀從未聽過,而伏亂既然認識它們,顯然有過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而且聽伏亂話里的意思,似乎他對於落魂冢上的陣紋和符號都很了解,這便給了凌瑀希望。
「回想起來,那已經是幾萬年前的事情了,彼時的我游渡紅塵,四海為家。而有一次在我前往幽冥的時候,在陰世一個古老世家的門庭上,看過那些符號中的一種。而那個符號,也就是冷離所說的雷息。但是彼時的我僅僅覺得那個符號有些古怪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可是當我後來重回九天仙域之後,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陰差陽錯地來到了一座早已荒廢百萬年的古老洞天。而在那座已經與廢墟無異的焦土上,我再一次見到了雷息的符文。而且,與雷息同時出現的符文還有火隱、風露、電刃,四種符文同時出現,使得那處古老洞天即便已經破敗無比,也依舊無人可以踏足。」聽到凌瑀的詢問,伏亂回憶起了曾經見到符文的往事。
「風露、火隱、雷息、電刃......這四種符文既然同時出現在仙域某一座廢墟之上,就說明以這四種符文為傳承的洞天早已被滅門了。可是,既然已經被滅門了,那麼你在陰世見到的又是什麼?莫非說,陰世的那個古老家族曾是仙域那個古世家的一個分支?可是,聽你的話,似乎仙域的那座洞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橫遭不測了,那麼如果他們和幽冥的古世家有所瓜葛的話,為什麼陰世的古世家從未想過前往仙域將四種符文補全呢?就算是他們擔心步了仙域洞天的後塵,也應該將雷息的符文隱藏起來,而不是大搖大擺地刻在門庭之上啊!」
「再有,陰世的古世家也好,仙域的廢棄洞天也罷,他們和赤鬼又有什麼關係呢?赤鬼為什麼在布下落魂冢的時候,會在落魂冢上刻下風露、火隱、雷息和電刃四種符文呢?所以,我覺得赤鬼絕對不是隨意刻下的符文,而是有其他的原因。我猜測,應該有兩種可能。第一,赤鬼就是陰世那處古世家或者仙域廢土洞天的後人,所以他才會掌握這四種早已絕跡的符文和陣法。第二,赤鬼也有可能就是當年覆滅仙域洞天的神秘勢力。當年他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而與仙域洞天結怨,在剿滅了那座洞天之後,順便將他們的鎮派至寶,也就是符文和陣紋,一併收入囊中,據為己有了!」聽到伏亂的解釋,凌瑀腦海中靈光一閃,順著伏亂的話茬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