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三式劍訣,凌瑀之前是並不了解的。是因為後來他遇到了天靈珠,作為生於混沌的神物,天靈珠除了幫助凌瑀淬鍊體魄,壯大神識之外,也曾對他提起過這片宇宙的起源,以及許多早已湮滅在時光洪流中的隱秘。而這其中,就包括三式劍訣。關於三式劍訣,天靈珠其實也並沒有見過生靈刻意施展過,只不過關於它的傳聞卻早在混沌年間,甚至是鴻蒙年代便成為了星海創世神窮盡一生目標去追尋的東西,從未改變。
三式劍訣,從名字上看,它只有三式,但就是這三式,卻包羅萬象,甚至可以說它將星海中所有的劍招都融匯其中。三式劍訣變化萬千,玄妙無比。有人說,可以通過它看到星海起源,宇宙覆滅。也有人說,它代表著這片星海的另類規則,掌控了它,便能夠掌控天道,立於不死不滅,長生長息之境。只不過,沒有人可以徹底領悟三式劍訣。因為三式劍訣雖然只有三式,但它們每一式之間都是獨立存在的。而這三式劍訣的三招劍式所代表的東西也截然不同。在星海自鴻蒙開創至今,歷經了無數璀璨大世,在這期間,的確有過三式劍訣的蹤跡,但每一次都只有一式或者半式如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逝。天靈珠非常肯定,在他的印象中沒人掌握全部三式。
據天靈珠所說,當年星海中赫赫有名的軒轅聖帝,就憑藉著三式劍訣中的第一式力戰蚩尤魔尊,後又藉助九天玄女賜下的兵法神通才一統華夏的。除了軒轅聖帝,星海中的太陰聖帝和太陽聖帝也各自掌握著半式劍訣。而在當世之中,傳說仙域道宗之主也掌握著一部分三式劍訣,只是他所掌握的劍訣在天靈珠看來連半式都不到。可若換個角度去想,連掌握半式都不到的三式劍訣都能夠撐起仙域第一宗門,若將三式劍訣全部掌握,那將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對於凌瑀這樣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天靈珠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之色。他告訴凌瑀,如果想要掌握全部的三式劍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它遠超天道,無法捕捉。
三式劍訣並非人為所創,而是在星海鴻蒙的狀態下孕育而生的。就是說,不同的人施展三式劍訣所發揮出來的威能也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可以憑藉不到半式劍訣開山立派,創建出仙域第一道統。但是也有人即便掌握了整整一式劍訣,也無法在星海中掀起波瀾。三式劍訣雖然是福澤,但從某一個角度上看,它更加是一種超乎世人認知,無法捕捉的機緣。因為三式劍訣並非出自先賢之手,所以,修煉它也完全沒有蹤跡可尋。
也正是因為三式劍訣玄妙無比,所以人們並不知道施展它之後,所能達到的極限又在哪裡。無論是當年的太陽和太陰兩位聖帝,還是軒轅聖帝,甚至是同樣得到一式的西王母聖帝,都覺得自己並沒有將三式劍訣的最終威能發揮出來。界也曾對凌瑀說過,早在混沌年間,盤古神尊便已經道出了預言,他猜測,三式劍訣的最終威能不是仙尊或者無極境仙帝可以想像的。甚至可以說,三式劍訣並沒有真正的上限,沒有極境。
因為三式劍訣是相互依存卻又相互獨立的存在,而這種劍訣又太過恐怖,所以它們幾乎不會在同一時間同時出現。而若想得到三式劍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些沉寂在星海的老古董常說,在這片宇宙中有三門傳承最難得到,第一種是《古武體術》,也就是《蒼龍勁》、《聖龍渡》和《傲龍訣》。雖然《古武體術》已經離散在星海各處,但若手眼通天的話,的確有尋到的可能。第二種是《太陰真經》和《太陽真經》,這兩本聖典隨著太陰聖帝和太陽聖帝葬在了他們的墳冢之中。雖然關於他們的墳冢安於何地眾說紛紜,但人們知道,隨著時光的流逝,兩座墳冢最終會浮現在世人眼中。所以,《太陰真經》和《太陽真經》也可得。
而唯獨這第三種傳承,也就是《三式劍訣》,是世人魂牽夢繞卻求而不得的存在。就連當年的太陰、太陽兩位聖帝也僅僅能夠得到半式,可想而知,如果想要將劍訣的三式全部集齊的話,簡直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沒有人知道三式劍訣藏在何處,它們是自由的,上一刻也許會在金烏上顯化,那麼下一刻它很有可能會出現在至陰至寒的星海幽潭之中。它早已超脫了時空的限制,即便是仙尊,也無法尋到其任何蛛絲馬跡。
就算是有人能夠僥倖看到三式劍訣,一般情況下也絕對不是一整套的三式劍訣,可能是一式,半式,或者......連半式都不到。天靈珠還對凌瑀提起,其實真正的三式劍訣已經超出了三界外,並不存在於五形之中。換句話說,三式劍訣是真正可以同天道比肩的神異傳承。茫茫宇宙,天道為尊,如果能夠和天道比肩,那麼掌握了三式劍訣是不是就意味著可以同天道共生。並且,由於它的特殊性,連天道都無法干預它呢?
看到眼前震撼的場景,凌瑀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要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失語。而當他想要與識海中的天靈珠和界溝通的時候,發現他們兩位器靈竟然也被禁錮在了原地,只能以眼神向凌瑀表達震撼。
在求助天靈珠和界無果之後,凌瑀只好退出了識海,遙望面前已經周而復始,從一粒沙再次幻化成星辰的場景,雙目微閉,體會著劍勢的變化。凌瑀心中清明,面前只有那一粒沙,那粒黃沙受歲月溫養,集天地陰陽之力,匯星海清濁之氣,從無到有,由小變大,最後化身無盡,將如混沌狀態的星海徹底開闢。當那粒沙再一次化作華夏祖星的時候,凌瑀仿佛看到了天地萬物的初始,在這片天地中,無論山川草木,還是虎豹豺狼,甚至是風雷雨雪,都充滿了無窮的劍意。黃沙為劍,草木為劍,星辰為劍,清風為劍,甚至連神念也為劍。劍是初始,也是終結,是剎那,也是永恆。天地中的劍意無處不在,既有殺伐之威,又有星海禪意。
「三式劍訣顧名思義,分為三式,分別為鴻蒙、輪迴和湮滅。今天你所看到的萬物初始,天地初開,便是三式劍訣中的第一式,鴻蒙!鴻蒙之初,天地寂然,無生靈,無怨念,無風月,無明晦,一切儘是初生狀態。所以,鴻蒙代表著起始。鴻蒙一劍破天開,逍遙萬載天地生。此劍式重其神而不重其形,更加不困外物,草木星辰、山川河流、清風明月皆可為劍。習得此劍式,可以掌控萬物生發之力,讓你的戰意無窮無盡。鴻蒙為生,所以此劍的奧義也是生。黃沙化陰陽,清濁伴鴻蒙,一粒黃沙化為陰陽之力,清濁二氣,構築起宇宙的平衡。黃沙為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從此天地成,萬物生,綿延萬代而不息。」
就在這時,之前那道黃鐘大呂般的聲音再次傳來,盪入凌瑀的耳際,讓凌瑀醍醐灌頂。那道聲音自亘古流轉,穿越今世,流溯未來,相助凌瑀體會天地大道的真諦。而在這個時候,凌瑀也終於明白,他今天得到的傳承果然就是三式劍訣,只不過並非完整的三式劍訣,而是三式劍訣中的第一式,鴻蒙。在凌瑀的記憶中,曾有古人這樣提起鴻蒙:雲將東遊,過扶搖之枝,而適遭鴻蒙。鴻蒙其實便是天地未分之前混沌狀態中的元氣,它象徵著初始,也象徵著無窮的生力。也正是因為如此,凌瑀在最開始看到通天壁幫自己阻擋大君主的殺伐時,那些劍氣才從萬道化為了數萬道。至於為什麼剩下的兩式劍訣為輪迴和湮滅,凌瑀就不知道了。
或許是感受到了凌瑀的疑惑,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三式劍訣共有三式,你今天得到的劍訣名為鴻蒙,也就是象徵生生不息的第一式。而第二式劍訣,便是輪迴,也就是天地萬物從生到死的過程,這第二式劍訣,也被稱為不朽。而第三式劍訣,則為湮滅,便是你看到的星辰萬載從輝煌到落寂的終結。因為通天壁乃是曠古神物,所以在它向你傳承第一式劍訣的時候,才會讓你看到了第二式和第三式劍訣的模樣和威能。」
聽到那道聲音的解釋,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沉下心來,用心體悟這第一式劍訣,鴻蒙的玄妙之處。雖然今天凌瑀只得到了第一式劍訣,但足以讓他狂喜到無以復加了。要知道,當年叱吒星海的太陰和太陽兩位聖帝,也僅僅得到了半式劍訣而已。而西王母聖帝和軒轅聖帝,也只是得到了一式劍訣。至於仙域道宗的至強者,也就是風一塵的老祖,也僅僅得到了小半式劍訣而已。所以,對凌瑀而言,他已經無比滿足了。
凌瑀盤膝坐在這片不屬於三界五行的特殊地域中,宛若一尊石雕,靜靜地體悟著劍勢的變化。那些劍勢有時如同破天神雷,殺伐果決,有時如同微風輕盪,於和煦中滌盪出震古劍意,有時又如同春日暖陽,看似無害,實則卻有化腐朽為重生的神異偉力。他不知道自己在這片時空中靜坐了多久,因為被劍勢所驚,凌瑀已經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他只知道星河輪轉,日升月落。隨著四季交替而心緒起伏,從無到有,由弱變強。
在凌瑀看來,他好像經歷了宇宙從鴻蒙到繁盛的整個過程,而這個過程,甚至已經超過了千百萬年,甚至,更久。當凌瑀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兩道利劍從他的眸中射出,劍芒劈開天地,顯露出無盡的生機。
凌瑀心念所起,逐漸漂浮到了九霄之上,璀璨星辰在其身邊轉動,那些星辰在生長,星辰上的萬物在繁衍,一切宛若初生,裹挾著無盡的生機洶湧而來。他的五臟六腑中發出好似雷鳴一般的巨大聲響,雷電劈落,萬物成灰,而在破敗的灰燼中,一株株草木開始萌發,天地道痕開始自虛空中顯現,最後,逐漸匯聚成無邊大道。凌瑀的奇經八脈中都有劍意遊動,仿佛凌瑀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一座包容乾坤的劍冢一樣。
下一瞬間,凌瑀再次微閉雙目,而當他睜眼之際,已經出現在了外界之中。此時的大君主還在抵擋通天壁上射出的無窮劍氣,看得出來,他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從大君主的舉動上看,凌瑀發現剛才自己沉寂之時,所接受三式劍訣傳承的時間不過只有一瞬。他還是他,眼中的星芒劍影已然消失,恢復了黑白分明的瞳孔。但當凌瑀得到三式劍訣的鴻蒙時,他又已經不是他了,凌瑀淡然地望向大君主,宛若一尊神祇,目光所及之處,劍意飛旋,即便強如大君主,也在看到凌瑀的剎那間失神良機,心中升起了一股沒有緣由的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