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端木雨涵的身世(一)

  而在南荒的另一邊,西漠的玄妙庵中,人們的情緒高漲,與大君主之流截然不同。迄今為止,洪荒十二君主中已經有六位被華夏修者所殺。也就是說,除了大君主和梵天君主,僅有四位君主可以隨大君主為惡了。梵天君主告訴眾人,黃泉君主一直沉寂在華夏幽冥之中,絕不可能輕易來到華夏,這樣看來,似乎華夏修者的強敵又少了一位。不過梵天君主也提醒華夏修者,空間君主即將出世,他之前曾在天隱界的大墳中閉生死關,如果他出世,定然已經參透了某種神秘的玄功,恐怕必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但不管怎麼說,能將天刑君主擊殺,是一件振奮人心的好事。所以,燕素衣大擺宴席,邀請眾人在玄妙庵一聚,順便商量如何反擊。

  西漠雖然不比其他四域那般富饒,但酒肉依舊非常鮮美,而且佳肴中帶有西漠那種特殊的氣息,別有一番風味。席間,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從日暮黃昏一直喝到了月上三竿,期間,眾人都有些微醺了。

  直到當夜的亥時末,宴席才逐漸散去。雖然之前玄妙庵受到天刑君主等人的偷襲,但好在玄妙庵底蘊豐厚,層樓別墅鱗次櫛比,供眾人歇息之處還是有的。玄妙庵被重重土丘包裹,在土丘之內,是方圓約有百丈的綠洲。在這片綠洲中,有山川河流,青草古樹。青草和鮮花裹挾著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簡直就是沙漠中的桃源。而就在凌瑀和伏亂準備收拾行囊,回到燕素衣為他們準備的房間休息的時候,卻被燕素衣叫住了。

  「凌道友,還請留步,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談談。」燕素衣神色平淡,無喜無悲,輕聲說道。看到燕素衣叫住了凌瑀,而且只邀請了凌瑀一人。伏亂便知道燕素衣有很重要的事情對凌瑀說,他看了看二人,識趣地離開了。而在看到燕素衣的神情時,凌瑀已經有了一種預感,他大概猜到了對方的目的。燕素衣身為玄妙庵之主,為人通透,目光毒辣,她一定是看出了這一次端木雨涵回來時與之前的不同,所以想要向凌瑀詢問。

  聽到燕素衣的話,凌瑀輕輕地點了點頭,跟隨燕素衣朝著她的書房走去。一路上,燕素衣靜靜地走在前方,並未對凌瑀再說過一個字。而她此時背對著凌瑀,凌瑀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心態。

  當來到書房前的時候,燕素衣將房門推開,對凌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便率先走入了書房中。看到燕素衣的動作,凌瑀遲疑了片刻,最後咬了咬牙,也隨之走入書房。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逃避是沒有用的。

  凌瑀走入書房之後,剛一抬眼,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書房中多時的端木雨涵。看到端木雨涵的一剎那,凌瑀呆愣片刻,瞬間便回過了神來。看來自己猜測的沒錯。燕素衣在深夜邀請自己,果然與端木雨涵有關。

  凌瑀對端木雨涵點了點頭,回身將房門關緊,來到了燕素衣的面前。其實凌瑀很早之前就有預料,他和端木雨涵的事情一定瞞不過燕素衣,但沒想到這麼快便被對方察覺了。端木雨涵是玄妙庵的聖女,遲早有一天會執掌玄妙庵,而玄妙庵有這樣一條規矩,凡是執掌玄妙庵的庵主,終生不能動情慾,更別說如凡塵女子那般談婚論嫁了。燕素衣對端木雨涵視如己出,給予厚望,沒想到因為自己動了情念,的確讓燕素衣難堪。

  想到此處,凌瑀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而後哈哈一笑,儘量緩解臉上的尷尬。他對燕素衣抱了抱拳,裝作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的問道:「燕前輩,不知您深夜叫我前來,所為何事啊?如果沒事我就先走了。」

  見凌瑀一副厚顏無恥的模樣,端木雨涵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她偷眼看了看凌瑀,上齒咬住朱唇,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強忍著。她知道凌瑀性格隨性灑脫,不拘一格,但沒想到對方這麼大膽,還厚臉皮。

  聽到凌瑀的話,再看到他裝瘋賣傻的樣子,燕素衣對凌瑀積累起來的好感在一瞬間蕩然無存。她實在不明白,如仙子一般的雨涵為何會對這個臭小子情有獨鍾,芳心暗許。即便凌瑀天賦異稟,但缺點同樣明顯。

  「臭小子,你少在這裡跟我裝瘋賣傻,我因為什麼事情找你,你應該心知肚明。拐走了我們玄妙庵的聖女,如今卻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看來,我有必要讓雨涵閉門思過,讓她明白自己所託非人了!」燕素衣雖然一直提醒自己,她是修行界的前輩,不能跟這晚輩一般見識。於是,她忍著,再忍著,一忍再忍,最後......終於忍不住了。燕素衣雖然對外宣稱端木雨涵是玄妙庵的聖女,但她知道,雨涵註定不會執掌玄妙庵。

  聽到燕素衣想要讓端木雨涵閉門思過,凌瑀終於收起了嬉笑之色。不管怎麼說,端木雨涵也是他的道侶,如果真的被燕素衣關了禁閉,那和囚禁有什麼兩樣。所以,凌瑀連忙滿臉堆笑,對燕素衣急聲說道:「燕前輩,您先別衝動,咱們有話好說。我承認不應該在沒有得到您的允許前便和雨涵私定終身,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呀!紅塵百姓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您不會這麼殘忍吧。況且我們兩情相悅,沒錯啊!」

  「什麼兩情相悅,我看就是你這個滑頭利用花言巧語哄騙雨涵,引誘她動了凡心的。你明知道雨涵是我竭盡全力培養的聖女,為什麼還要招惹她!」聽到凌瑀的話,燕素衣更加惱怒,她氣得身軀亂顫,怒斥道。

  「前輩,話不能這麼說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況且我們既沒有傷天害理,也沒有擾亂綱常,為什麼我們不能在一起呢?」說到此處,凌瑀收起了嬉笑之色,正色說道:「前輩,您也看到了,天玄門的上官鴻志父子一直對雨涵虎視眈眈。您以為上官瑞僅僅是覬覦雨涵的美貌嗎?他們的真正目的是雨涵體內的冰鳳凰。之前在五年之約的盛會上,他們的歹毒心思便昭然若揭,如今更是明目張胆的侵擾玄妙庵。於公,天玄門叛出華夏,與大君主等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氣,人人得而誅之。於私,我雖然和雨涵私定終身,但我從未壞她名節,辱她清白。僅僅是因為我喜歡她,所以我就要保護她。誰欺負她,誰就是我的敵人,不死不休!」

  望著凌瑀突然凝重的神色,燕素衣微微一愣。她看得出來,凌瑀對端木雨涵是真心的。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她這個做師傅的同意就可以的。端木雨涵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父母,她又怎能擅自做主雨涵的終身大事呢?想到此處,燕素衣無奈地嘆了口氣,對凌瑀說道:「凌瑀,我知道你和雨涵的感情是真的,但很多事情我並沒有權利替你們做主。雨涵雖然是我的弟子,但是她終有一天會離開華夏,回到家人身邊的。」

  「家人?」燕素衣的話不僅驚住了凌瑀,也讓一旁的端木雨涵神色一頓,華夏的諸方強者都知道端木雨涵從小是被燕素衣撫養長大的,因為她一直生活在燕素衣的身邊,所以很多人都以為端木雨涵是孤兒。可是如今聽到燕素衣的話,顯然不是這麼回事。凌瑀稍加思忖,便覺得這其中定然不簡單。冰鳳凰乃是華夏主宰級的神獸,她性情高傲,怎麼可能輕易與人類簽訂契約呢?況且,那時候的端木雨涵僅僅是一名嬰兒,這根本不符合常理。而且,冰鳳凰能夠寄居在端木雨涵的體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端木雨涵的父母一手促成的。身為華夏瑞獸級別的神靈,若想讓冰鳳凰低下高貴的頭顱,與人族同生同戚,可不是燕素衣能夠做到的。

  「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我也有父母親人?他們在哪?為什麼將我送入玄妙庵呢?這麼多年,他們從未出現,他們到底是誰?」聽到燕素衣提起自己的身世,端木雨涵再也不能保持鎮靜了。

  「唉,這件事,恐怕還要追溯到三十年前的那個午夜啊!」看到端木雨涵因為激動而有些泛紅的眼眶,燕素衣心中升起一絲不忍。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背負著端木雨涵身世的秘密,對端木雨涵來說的確很殘忍。

  想到此處,燕素衣眉頭微皺,思忖過後,她終於再次望向端木雨涵。燕素衣的眼中划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望著被自己撫養長大的雨涵,似乎又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個午夜第一次見到雨涵的場景,娓娓道來....

  原來,在二十年前的一個寒夜裡,燕素衣正在書房中處理門中事物,就在這時,突然一道狂風吹開了窗欞,將寒風傲雪灑進書房中。按理說,燕素衣的書房中都有陣法守護,尋常的寒風很難將窗欞吹開,刺骨的冷意讓燕素衣心中一動,而當她心生警惕之時,房中已經多出了一道人影。那個人修為奇高,並且直接亮出了仙域玄妙庵長老才能擁有的玄鐵令。看到玄鐵令的時候,燕素衣便知道,出現在自己房中的這名陌生女子就是仙域玄妙庵的長老級前輩。那名神秘女子將房門關緊,並且將書桌上的襁褓交給了燕素衣,而襁褓中的那個嬰兒,就是端木雨涵。這個名字是那名神秘女子告訴燕素衣的,並且那名女子叮囑燕素衣,保守秘密。

  從此之後,燕素衣便多了一名關門弟子,而那個人,就是端木雨涵。燕素衣謹記那位仙域玄妙庵長老的話,對外一直宣稱端木雨涵是自己撿到的孩子,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端木雨涵的身世。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燕素衣一人知道端木雨涵體內為何會封印著冰鳳凰。如今得知了端木雨涵和凌瑀的事情,燕素衣其實並不反對,因為她知道,端木雨涵絕對不會執掌人間界的玄妙庵,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回仙域。

  「師傅,既然您知道我的身世,那麼我的父母到底是誰?是當年將我送入人間界玄妙庵的那位前輩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要將我送入人間呢?還有,我體內的冰鳳凰又是怎麼回事?」端木雨涵詢問道。

  「這......那位仙域玄妙庵的前輩並未承認你是她的女兒,所以,關於你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也不知道。至於你體內的冰鳳凰,的確是那位仙域玄妙庵的前輩所為,她這麼做,就是為了保護你。」燕素衣答道。

  「前輩,那麼您可曾見過那位仙域玄妙庵前輩的容貌,她和雨涵相比如何?」聽到燕素衣的話,凌瑀眉頭微皺,他有一種預感,那名仙域玄妙庵的前輩絕對和端木雨涵關係甚大,否則,她不會遠赴人間。

  聽到凌瑀的詢問,燕素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她扭過頭,仔細打量著端木雨涵,就像要把端木雨涵刻在腦海中一樣。良久,燕素衣終於再次開口,幽幽地說道:「那位前輩,和雨涵的容貌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