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一行字,卻讓葉微然拿著書愣住。
他突然出差江城,她以為他是不知道她生日的。
不然怎麼會一句話沒有提到。
卻不想,這個男人只是不擅於表達,他其實什麼都記在了心裡。
能收到這句話,葉微然心裡很感動。
感動之餘,她告訴陸璟言說。
——不急,工作重要。
這消息出去,陸璟言的消息很快進來。
——在家等我。
葉微然心裡有些動容。
她回了一句好。
那邊沒有再回復消息,葉微然想,大概是登機了。
她放下手機,目光落在清和身上。
清和熟睡,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葉微然索性放下手中的書,起身去了客廳。
客廳里,張姨帶著新來的傭人蔣檸,正在做糕點。
蔣檸是陸璟言找的人,二十四五歲,家世清白,小姑娘做事有分寸,懂禮貌。
是個不錯的人,至少,葉微然觀察幾天,是覺得可以把清和交給她照顧的。
見她從樓上下來,蔣檸恭敬有禮。
「夫人。」
葉微然點點頭。
「阿檸,你去樓上幫我看著清和,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
「夫人要出去?」
葉微然嗯了聲:「我會在晚上回來,清和醒來如果鬧騰,你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的夫人。」
交代了蔣檸,葉微然自己開著車出去。
她約了人見面,鄴城檢察院副院長齊岑。
齊岑,曾經是一個很普通的女職員,後來一路過關斬將,走到了現在的職位。
而葉微然見齊岑的原因就是,齊岑是當年葉慕白消失前,接觸最多的人之一。
葉微然覺得,這應該是個突破口。
她從如今的祝嘉實那裡得不到的答案,或許,她見一面齊岑,是能夠有些發現的。
葉微然在幾天前就開始約齊岑見面,之前齊岑一直都是拒絕的,可最近一次,齊岑突然答應了。
葉微然珍惜這難得的機會,齊岑說了見面的時間後,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
齊岑約她見面的地方在郊區的一個院子裡。
葉微然跟著導航來到目的地。
下車後,她就因眼前的一幕皺起了眉頭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齊岑約她在這樣的地方見面,這怎麼說來,都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葉微然走進院子。
這是一個很別致的院子,葉微然走進去,想到齊岑如今是什麼身份,她又覺得,似乎想得明白了。
葉微然在院子裡見到了齊岑。
女人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書,身側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咖啡。
葉微然走過去大概是聽到聲音,一直認真看書的齊岑抬起頭來,目光落在她身上。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齊岑眯著眼,目光裡帶著打量。
「葉微然。」
確定的語氣,葉微然在這一刻可以確定,齊岑是認識她的。
她點點頭,目光微涼間開了口。
「嗯,我是。」
齊岑輕聲開口。
「既然來了,就坐吧。」
葉微然在齊岑對面的位置位置坐下。
「齊小姐跟我想像中有些不一樣。」
齊岑挑眉:「是嗎?哪裡不一樣?」
葉微然想了想說:「我以為齊小姐會是那種很嚴肅,說起話來一絲不苟的人,可目前看來不是,齊小姐比我想像中要平易近人多了。」
齊岑唇角帶起笑來。
「你說話倒是直接,沒見面之前,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黑著臉很難溝通的人?其實很多人都這麼說,大多數人對我的印象都不是很好。」
葉微抿抿唇未說話。
齊岑似乎也只是隨口一說,並沒有想要葉微然接她的話。
「你會要求見我,我是沒有想到的,我本以為這些年過去了,很多過往,已經沒有人在意是什麼樣子的了。」
齊岑話裡帶著深意,這過往,是葉慕白的過往,也可能是葉微然一直在苦苦追求的真相。
葉微然看著齊岑,目色平靜,語速卻比平日裡快了許多,只要是正常的,都能看出來,她此刻的情緒,有些激動。
「齊小姐是知道一些的是不是?」
「怎麼就認為我是知道的,我也可能不知道啊,畢竟,當年的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也不過剛剛入職,是個別人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小職員。」
「不一樣。」
齊岑跟葉微然四目相對,在這樣的對視下,她失笑道。
「怎麼這麼篤定?」
葉微然說出自己的理由:「齊小姐曾經多次,想要重新對我哥哥的事情提起訴訟。」
「就因為這個?」
「所有人都在淡忘,只有齊小姐一直將這些事情記在心裡。」
「怎麼會是所有人都在淡忘呢,你不也記在心裡嘛。」
「我不一樣,我是他妹妹。」
齊岑逐漸收起了笑。
她看著葉微然,目光變得有些深邃,複雜難懂。
「這樣查下去,若是查出來一些什麼,會後悔嗎?」
「真相在那裡,我查到了,是清楚明白是心病落下。」
「真的?」
齊岑是信得過的人,就憑她在為葉慕白當年的事情上心這一點。
所以葉微然在齊岑的注視下,輕啟紅唇。
「我哥哥還活著,我們見過,但很多事情,他不願意說,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著見齊小姐一面,或許,不能從我哥哥那裡知道的,齊小姐能告訴我。」
齊岑不說話了,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葉微然再次開口,聲音里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他不告訴你?」
葉微然與齊岑談話間,察覺出什麼來。
她問齊岑。
「所以說,齊小姐猶豫要不要告訴我的原因,跟我哥哥一直瞞著不說的原因是一樣的。」
齊岑眼眸深深:「或許,你現在所追求的真相,並不重要呢。」
「不,它很重要。」
葉微然如此篤定的語氣,齊岑對她,又多了幾分改觀。
她看著她,說。
「我只能告訴告訴你,你哥哥當年,的確是被人給報復了,至於報復的人,我們也在懷疑中,因為這件事情牽涉的太多,我跟你哥哥算是朋友,我也一直在逐一排查,最後也只能將目光鎖定在當年你哥哥最後的那個案子上。」
「最後的案子?」
齊岑點點頭。
「當時是一個財務糾紛。」
一個財務糾紛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
葉微然傍晚離開齊岑的地方,在走之前,齊岑告訴了葉微然一件事情。
——當年那個案子,經手的人是陸氏集團董事長夫人,也就是你的丈夫,陸璟言的母親閔靜漾女士。
回去的時候葉微然一直在想這件事情,若是說,之前她對閔靜漾只是有一些猜測,那麼齊岑的話再次讓她篤定了一些。
她在腦子裡回想,她跟閔靜漾從一開始到現在,所有的接觸,一開始閔靜漾是不喜歡她的,但在後來她跟陸璟言的婚姻成定局後,閔靜漾對她的態度逐漸改變,不像一開始那樣的冷漠。
她以為,是她慢慢地改變了閔靜漾,她以為,她也不是那麼的讓人討厭,至少,閔靜漾對她,是慢慢的改觀了。
齊岑的話,大事小事透出來的痕跡,都讓葉微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她想到了洛尋之前說過的話。
那天,洛尋問她。
如果整件事情真的跟閔靜漾有關,如果那背後的人真的是閔靜漾,她又該如何,她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她又該如何面對陸璟言?
葉微然心裡很難受,那樣的難受不僅僅是來自事情真相也許跟閔靜漾真的有關係,而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陸璟言。
她想,她是該跟閔靜漾見一面的。
在告訴陸璟言這些之前,她是需要的。
她想要問問閔靜漾,為什麼?
如果真的是閔靜漾,她想要知道,為什麼要那麼對她哥哥,又為什麼要那樣對她?
他們兄妹二人是做了什麼,才能讓她如此的憎恨?
……
葉微然回到御景園,剛下車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吵鬧聲。
她皺著眉頭走進去。
卻不想,會在御景園客廳看到久違的兩個人。
俞詩文跟葉鑫泉坐在沙發上,一臉囂張不可一世的態度。
俞詩文還對著宋姨趾高氣揚。
「你去給我倒杯水聽不到嗎,跟在葉微然身邊她就是這麼教你的,下人沒有下人的樣子,還是說,葉微然自己就是個野丫頭,才養的你們這些傭人在身邊,也目中無人的樣子?」
宋姨一把年紀,哪裡在人那受過這樣的氣。
此刻,她低著頭,在俞詩文面前不說話。
葉微然被眼前這一幕刺激到了。
她人還未走上前,聲音先響起,只是,比起平日裡的溫和此刻,她的聲音冷的刺骨。
「目中無人?也要看站在面前的人是誰?」
俞詩文葉鑫泉聞聲轉過頭來。
葉微然站在門口,目光落在許久沒有見到的兩人身上,滿是寒意。
俞詩文先開口,她看著葉微然,話裡帶著諷刺。
「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葉大小姐啊。」
葉微然看著喻詩文跟葉鑫泉,銳利的眸子裡閃現出內斂的光芒,隱隱有些不近人情。
她的唇輕抿著,從見到喻詩文母子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盯著她們未曾移動目光。
她天性如此,淡漠的很,像一個局外人一般。
喻詩文見她不說話,又再次開口。
「怎麼,這麼久不見,還是對我們沒有一點溫情?」
葉微然看著閔靜漾她們,話語很淡很淡。
「我該對你們有什麼溫情嗎?」
喻詩文冷嘲熱諷道:「怎麼說,鑫泉的爸爸也照顧了你們母女這麼多年,怎麼,鑫泉爸爸離世了之後,你就一點舊情就不講了嗎?」
提到離世的葉雲廷,葉微然神色有些不大好。
「所以說,拿著這一點來要挾我嗎?」
「要挾?這是要挾嗎?難道不是鑫泉爸爸在照顧你們嗎?你葉微然如果不是鑫泉爸爸,那就是一個父不詳的野丫頭。」
野丫頭這三個字,喻詩文說了不止一遍。
葉微然忍不住輕笑。
「是啊,我就是個野丫頭,我就是父不詳,可那又怎麼的,我父不詳,我也是葉氏集團總裁,我也是外人熟知的葉家大小姐,而你們,怎麼都是小三,怎麼都是私生子。」
葉鑫泉被葉微然這話刺激到。
他大步走到葉微然面前來,抬起手就要準備打葉微然。
可是手抬起來還未落下,就被一隻手中途攔住。
葉微然也沒想到會有人幫她擋下葉鑫泉的巴掌。
她震驚的回過頭來,當看清楚站在身後的人是祝嘉實的時候,葉微然目光愣住。
她看著祝嘉實,一瞬間忘記了要說些什麼。
而祝嘉實什麼都沒有說,他收回目光。
視線落在葉鑫泉身上,祝嘉實低聲開口,話裡帶著笑意,目光里卻是一陣冷意。
「這位先生,對一個女的動手,怎麼都不合適吧。」
葉鑫泉跟喻詩文都定住了。
他們的視線都落在祝嘉實身上。
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完全陌生,卻給人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你是誰?」
喻詩文看著祝嘉實,眉眼間透著警惕。
祝嘉實輕輕的笑:「我是誰不重要。」
喻詩文又看著葉微然。
「他是誰?」
葉微然自然是不可能說出來祝嘉實是葉暮白的,她看著喻詩文,一雙眸幽深如譚,眸底透著寒意,並不說話。
喻詩文被她眼裡的冷意刺激到。
她看著葉微然,說。
「你還真是跟你那個媽如出一轍的能勾引人,這一個個的,在你身邊的男人,都數不過來了吧。」喻詩文話落,葉微然快步上前,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她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喻詩文的臉上。
這變故來的太快,葉鑫泉想要護住喻詩文已經來不及了。
「葉微然,你打我?」喻詩文捂著臉難以置信。
葉微然慢慢的看過去,她被喻詩文刺激到了,那一巴掌打的太重,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她的手現在都還是疼的。
可她面上還是淡淡的,那目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說誰都好,就是不能侮辱我母親,我母親,堂堂言家大小姐,是你這樣的下賤之人可以隨便侮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