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妍初捂著臉。

  葉微然腳下踩著高跟鞋，她身高本就優越，此刻站在她面前，自己氣勢就弱了很多。

  「葉微然，你這樣對我，我會告訴璟言的。」

  告訴陸璟言？

  葉微然低低的笑了。

  她目光上下打量喬妍初。

  「是不是像你上次那樣，假意摔倒，嫁禍給我，讓所有人都覺是我推倒了你？」

  提到那一次，喬妍初臉上閃過異樣。

  「你找我來，就是想要說這些嗎？」

  葉微然輕輕點頭：「是，所以你是說呢還是不說？」

  喬妍初死死地瞪著葉微然。

  直到此刻，她才發現，葉微然這個人，每次見面都能讓她加倍的討厭。

  她恨透了她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也恨透了她這種強勢的以為什麼都握在她手裡了一般。

  「葉微然，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能力反擊嗎？你們的婚姻，本就建立在沒有愛情的基礎上，這一年來的時間，已經是我大發慈悲送給你的，你那麼介意我做的這些，那我告訴你又如何，的確，我是故意算計你，當初也的確是我假冒你。但是這些過去都重要嗎？不重要，這些都只是過程，最最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璟言愛我幾年，而你，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算計他成為陸少夫人的女人。」

  「那你被人強姦的事情呢？」

  「也是我設計的。」

  喬妍初想也沒有想就這麼回答。

  她看著葉微然。

  「我不那麼做，他後面就不會那麼信任我，就不會對我又愧疚，葉微然，我做了這麼多，只要那個人，現在你們都要離婚了，我告訴你也無妨，你現在選擇跟他離婚，是很正確的，我愛他，愛到不能沒有他，此刻你不跟他離婚，之後我還有無數種辦法來讓你們分開。」

  葉微然盯著喬妍初的臉，因為情緒激動，她的表情有些扭曲，甚至還有些猙獰。

  「你的愛太過極端。」

  極端嗎？

  喬妍初笑起來。

  「明明是你，如果不是你陰差陽錯跟他在溫哥華的那一夜，後來又會有你什麼事情，葉微然，是你，是你闖入我跟他之間，如果不是你，我們會無比相愛，沒有任何隔閡的走下起。」

  「你認為你這鋪墊在欺騙上的感情，能夠一直走下去嗎？」

  「只要你跟他離婚，就一定能。」

  葉微然搖頭。

  喬妍初已經愛到失去自己了。

  她不再說什麼。

  「你走吧。」

  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沒必要再接著糾纏下去。

  喬妍初沒有想到，葉微然就這樣就讓她離開。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你會不會跟他離婚？」

  葉微然沒有說話。

  她只是看著知凡的墓碑，暗自失神。

  喬妍初最後還是走了。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在之後，想到這一場見面她恨不得掐死自己，更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跟葉微然說過那些話。

  ……

  喬妍初走後，葉微然一個人在墓地待了很久，最後起身離開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

  在開車回南湖的路上，葉微然接到了葉新寧的電話。

  電話里，葉新寧說，她哥哥的事情有消息了，有一個關鍵的人物在江城，問她能否前往江城。

  葉微然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她想的是，等到她從江城回來，或許陸璟言也就想通了。

  翌日，葉微然登上去鄴城的飛機。

  平安落地，手機開機。

  陸璟言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來的。

  葉微然願是不想接的，但想了想，又覺得她跟陸璟言走到這一步，沒有必要。

  接起電話，另外一邊傳來陸璟言暴怒的聲音。

  「葉微然你又去哪裡了？」

  她聽著陸璟言的怒聲話語，情緒很平靜的回了一句：「我在江城，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找你有什麼事情你不知道嗎？你這段時間過的是不是很瀟灑，葉微然，我告訴你，我不會離婚，怎麼都不會。」

  葉微然將這些話聽在耳邊，臉上多了笑意。

  「是嗎？」

  「對，我不會離婚，你以為我會這樣給你自由嗎？我不會。」

  「陸璟言，這段婚姻，讓你想要繼續下去的原因是什麼呢？」

  她淡淡的問。

  問完後不等陸璟言說話，就先一步開口。

  「你想要維繫的，並不是婚姻吧，你想要維繫的是你心裡的自尊。因為是我提出的離婚所以你怎麼都不願意簽字，在你心裡，這段婚姻只能是你先提出離婚我葉微然又有什麼本事把你甩了呢。」

  陸璟言許久沒說話。

  再次出聲，語氣低沉陰鶩。

  「葉微然，你明白就好，所以，你最好是收回離婚的想法，我只要不簽字，這段夫妻關係就會一直存在。」

  葉微然低聲嘆息。

  她對電話那邊的陸璟言說：「這樣做，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們之間，只剩下彼此的折磨，結束這段關係不是對我們都好嗎？陸璟言，你太偏執了。」

  「偏執的是我嗎？明明就是你。我說了多少次，我對喬妍初只有責任，這樣的情況不會維持太久，你就是一句都聽不進去，偏要鬧到離婚的地步，這婚姻對於你來說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嗎？說開始就開始，說結束就結束？」

  說了那麼多次，陸璟言卻一直認為是她在鬧？

  葉微然握著電話，心裡已經麻木了。

  她心裡所有的山崩地裂，所有的絕望悲涼，他沒有絲毫的感同身受。

  陸璟言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她還有什麼是不能接受的呢。

  「離婚不離婚，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陸璟言，我的意思很明顯，我是必須要離婚的，若是你執意不簽字，我會選擇走法律程序，我小姑姑是業內出了名的律師，最後的結局必定是我勝。但你好好想想，我們真的有必要走到那一步嗎？」

  葉微然說完，掛斷電話。

  她該說的都說了。

  至於陸璟言最後怎麼想，那不是她可以左右的事情了。

  ……

  到了江城後，葉微然很快跟葉新寧見面，一起出現的還有另外一位故人。

  葉微然走進餐廳，遠遠的就看到葉微然跟向輓歌坐在一起。

  向輓歌，葉微然認識，江城著名的天才醫生，曾經的向家大小姐，如今的傅太太。

  她的丈夫，是傅承勛，是江城首富。

  當年，在溫哥華，知凡病情嚴重的時候，葉新寧蘇晚幫她請來了兩位醫生，莫子琛跟向輓歌。

  即使最後知凡還是沒有活下來，但葉微然心裡還是很感謝向輓歌他們的。

  感謝他們在她最難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希望，不遠萬里去到溫哥華幫助她。

  那樣的感情即使只有一次，也足夠她銘記一生。

  「小姑姑，向醫生。」

  葉新寧向輓歌聞聲抬起頭來，葉新寧表情一如既往淺淡，只是點點頭。

  向輓歌溫和的笑。

  「微然來了，坐吧。」

  葉微然坐下。

  「等很久了嗎？你們。」

  「我們也剛到一會，怎麼樣，想吃什麼？」

  葉微然說了一句都好。

  葉新寧也沒有什麼意見，於是這一餐由長期生活在江城的向輓歌點了菜。

  點完菜之後，三人這才聊到正經事。

  葉新寧將手裡的資料遞到葉微然面前。

  「關於你哥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線索。」

  葉微然翻開資料，葉新寧接著往下說。

  「你哥哥當年失蹤前接觸的人我都一一排查，最後查到一個叫尹川的男人身上。」

  尹川的照片被向輓歌放到葉微然的面前來。

  「這個中年男人就叫尹川，他是江城檢察院的人。」

  江城檢察院？

  葉微然看著向輓歌：「我哥哥當年也是在檢察院。」

  向輓歌嗯了聲，說：「當年，你哥哥出事之前，曾頻繁的跟尹川見面，關於她們見面的具體事宜我們還在查，具體是為了什麼事情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從種種的推測結果來說，這個叫尹川的中年男人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葉微然握著尹川照片的手緊握。

  她試圖讓自己的情緒處於較為平靜的水平。

  「小姑姑跟向醫生是怎麼想的？覺得會是哪一種可能呢？」

  向輓歌跟葉新寧對視一眼，兩人說出的話都差不多。

  「身份地位差不多要麼朋友，要麼敵人。頻繁見面，要麼交心，要麼算計。」

  葉微然點頭，她目光涼下來。

  「我能見到這個叫尹川的男人嗎？」

  向輓歌啟唇道：「我會安排你們見面，你是葉慕白的妹妹，你跟尹川見面，自然會看的比我們多，不管尹川是做了些什麼，見到你，他總會有情緒的波動。」

  這便她們叫葉微然來江城的原因。

  葉微然嗯了聲。

  「好，那就麻煩向醫生儘快安排我們見面。」

  向輓歌笑著點了點下頜。

  「那是自然，沒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太客氣了。」

  葉微然笑意溫暖。

  「幾次三番讓你們為了我的事情費心，怎麼說，都還是應該說句謝謝。」

  向輓歌拍了拍葉微然的手。

  帶著安撫。

  「盡我所能而已。」

  ……

  向輓歌安排的見面很快，不過次日，葉微然就在前一天的同一個地方坐著等尹川。

  尹川是在兩個小時出現的。

  在葉微然以為他不會再來的時候。

  「葉小姐是嗎？」

  葉微然抬眸。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跟昨日她見到的照片，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

  照片上的男人不苟言笑，周身散發著正氣。

  可真正見面，葉微然發現尹川是屬於那種很和藹的長相，他聲音禮貌，讓人聽起來，不會生出討厭，反而聽出幾分謙和來。

  這個男人，要是再年輕二十年，必定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葉微然起身，對著尹川頷首。

  「尹先生，你好，我是葉微然。」

  尹川坐下，看著葉微然，目光裡帶著打量。

  葉微然不需要多想都知道，這是在審視。

  她也不怕什麼，大大方方的任由尹川打量。

  「我以為我都這麼晚了，你應該早就走了，畢竟，現在的年輕人，沒有幾個是有耐心的。」

  「是嗎？所以見到我，尹先生是有些意外的？」

  尹川眯著眼，聲音沉穩。

  「你跟你哥哥很像。」

  葉微然笑了。

  「是嗎？我哥哥失蹤很多年，我原以為都沒有人能夠記得他了呢。」

  「你哥哥，在我們這一行，算是傳奇的人物，怎麼會人忘記呢，年少有為的。」

  尹川說到這裡，頓了頓。

  「不過你哥哥這麼多年沒有消息，你還覺得他是消失嗎？」

  「尹先生這番話，我可以理解為，是在暗示我什麼嗎？」

  尹川明顯的愣了愣。

  「葉小姐還年輕，很多時候，心思還是不要這麼敏感的好。」

  葉微然抿著唇，不說話。

  尹川也不說話，彼此沉的時間裡，尹川慢慢明白了葉微然來這一趟，目的不簡單。

  「葉小姐能找到我，估計也是一直在查你哥哥的事情。」

  「尹先生既然都知道，那何不從頭開始，跟我好好說一說呢？」

  尹川眸光複雜。

  「這樣執著的查，葉小姐沒想過，你哥哥可能早就離開了嗎？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不過是你的執念罷了。」

  執念？

  葉微然扯了扯唇，聲音冷凝。

  「執念也好，怎麼的也好，他是我哥哥，在我沒有確定他離世之前，這些事情，我都得一件一件的去做。我來找尹先生，並不是想要聽這些奉勸的話，而是因為我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尹先生能告訴我的，又是些什麼？」

  尹川與她對視。

  許久，他突然起身。

  「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哥哥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道，我來見你，是賣給傅家太太一個面子，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會告訴你。」

  尹川說完，大步離開。

  似乎一秒都不想要多待。

  葉微然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身影。

  剛想追上去，可就在她起身的時候，一陣暈眩感襲來。

  她身體站不穩，周身脫了力。

  下一秒，整個人都失去了意識。

  ……

  葉微然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睜開眼睛，入目既是一片白色，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她下意識皺起眉頭。

  「微然。」

  葉新寧的聲音傳來，葉微然往一側看去這才看清楚站在床邊的人是葉新寧跟向輓歌。

  而此刻，向輓歌跟葉新寧的表情都有些複雜。

  那樣的複雜，不僅僅是擔心。

  好像是……糾結，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