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微然沒接話。閱讀
很長時間,就在韓默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
「好,我會去的。」
電話掛斷,葉微然站在陽台上,冷風一陣接著一陣,吹亂髮絲。
她拿著手機,獨自站了許久,到底還是打開出行軟體,訂下回溫哥華的機票。
葉微然睡下許久,陸璟言才回到臥室。
他看著床上陷入沉睡中的女人,目光深邃。
……
次日清晨,葉微然從床上醒來,陸璟言已經不見身影。
她以為他已經下樓,起床剛準備去洗漱,卻看到陸璟言在陽台上。
她驚了一下,連忙朝著陽台上走去。
「陸璟言。」
男人沒說話。
葉微然走近,伸手,握住陸璟言的手,也是這個時候,葉微然才發現陸璟言的手冰涼,沒有吹個一夜是達不到這個溫度的。
她緊緊皺著眉頭,看著陸璟言:「你昨晚在陽台上吹了一夜?」
男人一把將她的手拉開。
「我怎麼樣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管我。」
葉微然沒說話。
她想了想,開口。
「我今天要去溫哥華,你這樣我怎麼去。」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燙的嚇人,明顯是感冒了。
陸璟言聽到她說要去溫哥華,神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拿開她的手:「葉微然,我說了不用你管,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陸璟言說話有些過分,葉微然儘量的不生氣。
她告訴自己,不要跟生病的人計較,否則就是她自己有毛病。
「你姑姑的電話,告訴我,我請她來看看你。」
她說著,牽著他,回到臥室。
陸璟言不想要她碰,可吹了整整一夜,他現在整個人都沒有什麼力氣。
回到臥室,陸璟言坐在床上,依舊冷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葉微然覺得莫名其妙,從昨晚到現在,陸璟言做的一切都讓她覺得不能理解。
「你的手機在哪裡?」他不告訴她,她就自己打電話。
她自己找到陸璟言的手機,給陸恩霈打了電話。
陸恩霈說很快就會來御景園,讓她想給陸璟言吃退燒藥。
葉微然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去找了退燒藥給陸璟言吃下沒有多久,陸恩霈就來了。
陸璟言躺在大床上,意識已經不清。
陸恩霈進來,葉微然敬聲道:「姑姑來了。」
「嗯。」
陸恩霈對她笑著說:「璟言身體好,沒事的,我看看。」
葉微然笑的有些勉強。
「麻煩姑姑跑這一趟了。」
陸恩霈笑了笑,走到床邊,對著陸璟言一番查看。
「我說,這是怎麼了,正常人都做不到他這樣啊,感冒這麼嚴重。」
「我也不知道,他昨晚好像在陽台上站了一晚上。」
陸恩霈直起身來。
「我給他打一針退燒針,沒事的,再吃點藥,就好了。」
葉微然點點頭:「好。」
陸恩霈一切處理完,葉微然帶著她來到樓下。
「辛苦姑姑跑一趟了。」
陸恩霈搖了搖頭:「不是多大的事情談不上辛苦不辛苦。」
陸恩霈說到這裡,往樓上瞥了一眼。
「你們,吵架了?」
葉微然想了想:「沒有。」
「是嗎」
陸恩霈以為她這是不願意直接地說出來,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好了,他只是普通感冒,不是什麼大事,你不用擔心,我醫院裡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小姑姑吧。」
陸恩霈淡聲拒絕。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你趕緊在家裡看著璟言吧,沒有個人看著也不行。」
葉微然想了想也是。
「那姑姑你一路小心,我跟陸璟言等過後再去找你。」
「嗯嗯,那我走了,你快進去吧。」
陸恩霈走了後,葉微然回到客廳。
叮囑宋姨給陸璟言熬點粥。
「宋姨,他現在估計是還不想吃,你先煮好,等他想吃了,我讓你端上來。」
「好的,小姐。」
葉微然上樓,回到臥室里。
陸璟言在床上,大概是因為打過退燒針的原因,他此刻半眯著雙眸躺在床上,臉上神情晦暗不明,情緒深沉難測。
葉微然走過去,在床邊坐下。
「想喝水嗎?」
葉微然開口,聲音很輕很淡,沒有多大情緒的起伏。
陸璟言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而後收回目光。
「你不是要去溫哥華嗎?何必在這裡管我死活。」
葉微然扶額。
「你病成這樣,我怎麼去溫哥華。」而且,她去溫哥華的機票是晚上。
陸璟言冷哼一聲,語氣有些虛弱。
「你在意嗎?」
葉微然覺得他多少有些無理取鬧。
「你是丈夫,你生病了,我在一邊照顧,是情理之中,我當然在意。」
陸璟言盯著她清亮的雙眸,許久不說一句話。
葉微然低嘆一聲。
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喝點水,小姑說,你這是感冒,多喝點水是有好處的。」
陸璟言盯著她手裡的水杯,遲疑許久才接過那杯水。
葉微然見他不再那麼抗拒,心裡鬆了一口氣。
「為什麼昨晚要在陽台吹一夜?」她淺聲問道。
陸璟言薄唇緊抿,一句話不說。
葉微然想了想接著問。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身體是自己的,你不愛惜,誰也沒有辦法,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再做了,這次有我照顧你,下次指不定是什麼情況呢。」
葉微然說這話原本是好心好意。
卻不曾想,她這句話引起了陸璟言的誤會。
「葉微然, 你是不是一直都等著跟我離婚?是不是恨不得現在就跟我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葉微然表情微愣。
她沒有想到,陸璟言會這麼理解。
但是她沒多想,只當這是陸璟言生病了,在鬧小孩子脾氣。
她將他手裡的水杯接過,聲音溫和。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工作忙,隨時出差,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忙,不可能每次你生病的時候我都在身邊陪著你。」
陸璟言不說話,只是盯著她。
葉微然早就習慣了。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感覺溫度降下來有些了。
「怎麼樣,餓不餓,我讓宋姨送吃的上來給你?」
他不說話,葉微然以為這是默認,起身,想要去叫宋姨。可是她剛有動作,陸璟言突然一把攥住她的手。
「葉微然。」
「嗯。」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葉微然有些驚訝。
「是非得現在問的問題嗎?你還感冒,我覺得是應該好好休息。」
陸璟言很執拗。
「現在。」
葉微然只好順著他的心意。
「好,你想要問我什麼?」
「你在溫哥華那幾年,過的開心嗎?」
葉微然不料他會突然問到這個,再聯想到陸璟言從昨晚到現在的反常,她好像明白一些什麼了。
「各自參半吧。」
陸璟言追問。
「為什麼這麼說?」
葉微然低頭,短暫的沉默後,她說:「陸璟言,你是看到我的簡訊了對吧。」
她如此坦誠,陸璟言也,沒有否認什麼。
「對,我看到了。」
葉微然繼續問:「所以,你從昨晚到現在,所有的反常都是因為那條簡訊?」
陸璟言下頜緊繃,唇色慘白。
「是又如何。」
「你怎麼不直接的問我,簡訊里的那個他是誰?」
陸璟言慍怒。
「葉微然,你如此理直氣壯,是拿準了我對你沒辦法嗎?」
「我不是理直氣壯,陸璟言,」她看著他,目光沉靜:「陸璟言,如果你是真的想要知道,我或許可以跟你多說幾句,但這樣的前提是,你是真的想要知道。」
「你真的會願意說?」
他始終還是心存疑慮。
葉微然低下頭來,唇角帶起淺淺的笑來。
「我在很早的時候去了溫哥華讀書,期間結識到幾個人,韓默姐口中說的那位,叫雲舟。我跟雲舟,初識於我剛到溫哥華讀書的時候,那個時候,整個大學裡都流傳著一段傳奇,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少年,卻將鋼琴曲練的出神入化,所有人都在傳那個少年有多厲害,甚至拿雲舟跟音樂天才貝多芬相比,當時我還不認識雲舟,只覺得所有人都將這個少年傳的太過出神入化。直到後來,我因為一場校友會跟雲舟認識,熟知,才知道,外人所傳出來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那麼厲害,我跟雲舟一見如故,我們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我與他,再也不曾見過面。」
「你們只是朋友?」
「對,只是朋友。」
陸璟言想到韓默的那則簡訊。
「韓默在電話里說的那麼著急,你跟他,真的只是朋友?」
葉微然淺淺笑出聲來。
「不然呢,我們還能是什麼關係?」
陸璟言想說,能讓人那麼緊張的,怕也不是簡單的朋友關係。
可這話說出來,就是懷疑葉微然。
「你對他沒有感情,難保他對你也沒有什麼感情。」
葉微然有些苦澀的笑了。
「不會的,他恨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對我有什麼感情呢。」
「他為什麼要恨你?」
陸璟言接著問。
葉微然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因為我的原因,他沒有見到他父親的最後一面。」
陸璟言從這句話里,聽出莫大的悲傷。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葉微然巨大的懊悔悲痛。
雲舟……
葉微然一直秉承著能告訴就告訴,不要積累無盡的問題。
關於雲舟,不是多麼難以啟齒的話題,她能說。
陸璟言在聽完所有話之後,一言不發。
許久後,葉微然看到陸璟言開口的時候目光裡帶著淺淺的光芒。
「你的有所保留,是對我,還是對所有人?」
葉微然坦白:「今天,無論是誰問我這些話,我都會如此回答。」
「無關愛與不愛?」
葉微然很直白的說:「無關愛與不愛。」
四目相對,陸璟言沒再追問。
關於雲舟的話題到此結束。
……
葉微然在家裡照顧陸璟言到傍晚,陸璟言的情況好了很多,她也徹底的放下心來。
去溫哥華的事情,她不能耽擱,所以在餵陸璟言吃了東西後,她就去衣帽間收拾東西。
陸璟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還是要去溫哥華?」
「嗯。」葉微然一邊整理東西一邊開口:「我交代宋姨了,宋姨會好好照顧你,我去三天,很快就會回來,如果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陸璟言沒想到,他病成這樣,她還是要去溫哥華。
心裡帶有怒火,面上卻不動聲色。
「隨便。」
說完這話,他轉身,回到臥室躺下。
葉微然收拾完東西出來,見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想著不要再打擾,於是直接轉身離開。
……
溫哥華。
一間高級病房裡,葉微然坐在病床前,床上躺著一個男人,五官俊逸,臉色泛白。
興許是長年累月的病著,男人臉上帶著一種不正常的病態。
葉微然視線落在男人身上,正看得入神,床上的男人突然睜開雙眸。
四目相對,葉微然先一步移開目光。
雲舟卻將視線鎖定在她身上。
「我原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說話很溫柔,即使臥病在床,出口的話依舊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過去這麼久,葉微然還是覺得,雲舟,是她見過最溫柔的男人。
從未有一個男人,能把溫柔詮釋的如此完美。
他脾氣很好,無論什麼時候說話都是溫和的,饒是當年,她做下錯事的時候,他也依舊沒怪她。
饒是她拿最大的惡意揣摩他對她的好的時候,他也沒有生氣,甚至,還笑著對她說,一切都會過去的。
葉微然一直在想,這麼些年過去了,到底是什麼讓她那麼懼怕跟雲舟見面呢?
是愧疚嗎?
她想,或許是,或許不是。
她對雲舟,愧疚有,但不是全部,她更多的是一種無地自容。
她因為過往,變得心思深沉,喜於算計。
可他卻一直如最初那樣,她有的時候也在想,是不是她過分狹隘了。
「韓默姐給我發消息,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
「韓默是不是又把我說的很嚴重,其實沒事的,只是一點小病。」
他話未說完,卻接連幾聲咳嗽。
葉微然皺了皺眉:「都住院了還說是小事。」
雲舟笑:「雖然如此,但你能來,我很高興,微然,這是事情發生後,你第一次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