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這樣想！這不是你歌詞裡寫的嗎？又不是自己猜的。」
楊詩涵有些心虛地叫了起來。
腦補肯定還是有的，她前面還真的以為老哥被那個婊里婊氣的女人給騙了初吻和那個啥，所以才這樣痴情悲傷，才這樣念念不忘……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涵涵你看東西還停留在比較粗淺的階段啊！」
楊謙為了能糊弄住智商比自己高的妹妹，也是玩起了禪學的一套，說這話的時候，楊詩涵都想翻開他短短的頭髮看看——這裡頭是不是藏著戒疤，怎麼老哥變得跟滿口哲學的老和尚一樣了？
「涵涵，你記得後面有一句這樣唱嗎？『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記得，這句怎麼了？」
「這歌寫得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裡，這一句就暗示了，其實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或許你覺得有發生了什麼，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勇氣做出來。」
楊謙眉飛色舞地給妹妹分析，這副模樣，都讓楊詩涵覺得他不像是在講自己的歌——老哥平時挺謙虛的一個人，怎麼會這樣自誇自耀？
「他所說的吻，其實是那女生失業後找他喝酒，後來女生走了，男生拿了她的酒杯，對著她的口紅印喝了剩下的酒，然後腦補了接吻。」
「他所說的躺在胸口上，擁抱在一起。也是後來有一次女生失戀，他們在一起喝酒，女生喝醉了，他把對方抱回去，中間女生確實是撲在了他的胸口。但把女生送回住的地方後，他自己就離開了，後面並沒有發生什麼。」
嗯，MV裡面的故事確實是這樣的，雖然MV最後兩個人走到了一起，但楊謙就不跟妹妹說那麼多了。
他就是想讓楊詩涵知道，愛情並不都是美好的，大多時候，還很殘忍！
小孩子就要好好讀書，可不能有早戀的苗頭……
不過，楊詩涵聽得意猶未盡：「後來呢？」
「後來沒了。」
「沒了？他們就真的沒在一起？一點機會都不給的嗎？」
「沒在一起，在我離開羊城之前，那個朋友都沒有和那個女生在一起，然後那個女生又有了新的男朋友。」
「我……」
楊詩涵剛剛蹦出「我X」的第一個激動的聲音，後來馬上意識到老哥在跟前盯著呢，不能說粗口，趕緊改口，還換回細聲細語的聲線。
「我……我真沒想到他是這樣！哪有這麼慫的？都兩回了，還沒敢表白，說不定喝醉那次，人家都是給他機會了的。哥，你說是吧？」
好像是跟妹妹說的差不多……
這丫頭想像力這麼豐富的嗎？居然能把MV的劇情給自己補齊了！
楊謙不知道，他在回憶MV劇情的時候，思考的眼神盡數落在了楊詩涵的眼底，這妮子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或許是吧，行了，不說了，車來了，你趕緊回去吧！晚上去學校我不送你了，不知道啥時候回家。」
楊謙敷衍了一下，就走上前去招手，楊詩涵回家要坐的公交車確實來了。
「好吧，拜拜……」
楊詩涵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上了公交，但看著車開後還在跟自己招手的哥哥那孤單的背影，她就在心裡嘀咕了起來。
老哥也太慘了！
是的，楊詩涵壓根沒相信哥哥說的故事。
一個朋友？
網上還有一個詞，叫「無中生友」呢！
哼哼，不要以為人家是高中生就奧特（out）了！
楊詩涵同樣沒有相信之前楊謙說《往事只能回味》這首歌是寫給他懷念的音樂時代的這個說辭，現在的問題只是兩首歌，念念不忘的女生是同一個還是有兩個？
不過，不管老哥是被一個女生，還是兩個女生傷了心，楊詩涵都想要替他打抱不平。
老哥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有女生不喜歡他？
肯定是遇人不淑了！
以後要是碰到「罪魁禍首」，楊詩涵覺得自己一定要氣死她們！
楊詩涵坐在公交車最後面，腦袋裡浮想聯翩，越想越興奮，一個又一個狗血的網文故事冒了出來。
比如妹妹假冒老哥的女朋友氣未來的嫂子，憑藉著自己美若天仙的外貌，未來的嫂子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不敢再吊著老哥，還要倒追老哥。
後來誤會解除了，漂亮多金的嫂子想要討好可愛乖巧的妹妹，就給她買很多包包，買最新款的手機、電腦……
嘿嘿！
……
楊謙當然不知道妹妹小小的腦袋裡，還藏著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回到錄音棚後，就跟杜訊一起，重新投入到了枯燥、重複的錄歌工作里。
但一直錄到傍晚六點，楊謙和杜訊也僅僅是把《第一次》錄出來而已。
「你也覺得這一遍唱得還好一點？」
杜訊指著現在正在播放的音頻，跟坐在他身邊捂著監聽耳機的楊謙問起來。
這一遍還不是最後一遍，楊謙唱出了自己今天最滿意的一次之後，還繼續唱了五六遍，結果發現都沒有超過這一遍的。
「嗯，這個情緒表達比較到位，這遍也還行，就是情緒稍微有點溢出，聲音顫抖了。」
楊謙指了指下面一個音頻。
杜訊點點頭，這個他明白楊謙的意思。
實際上，前面他就跟楊謙討論過，杜訊是覺得聲音顫抖一點不錯，是情緒到位的一個表現。
但楊謙不認可，他認為歌詞裡是心顫抖，那就要唱出心顫抖而不是聲音顫抖的感覺，要難過中還抱著一點希望，要傷情中繼續保持著平和的態度。
因為這個「第一次」，楊謙從原版中就聽出創作者並不是想要撕心裂肺的這種決裂的態度。
或許也是冷靜平和的人，才會克制住自己的衝動，才會明白真愛不是傷害……
當然，這些杜訊理解不了，他只是覺得欽佩，像楊謙這樣，能夠做到這樣追求細節的年輕音樂人已經不多了！
以前他北漂的時候還碰到過幾個，但那些都是對音樂有著極致追求的老歌手，現在都被「時代潮流」（流量的流）給拍不知道去哪裡了。
杜訊不知道楊謙能不能在這樣的時代走出來，也不知道楊謙這樣的認真還能堅持多久，但跟這樣的音樂人合作即是折磨，又是快樂！
幸好現在經濟自由了，時間也寬裕了，杜訊很享受跟楊謙合作的快樂。
「你打算什麼時候上傳這首歌？我需要差不多三天的製作時間，後期得給你處理一下。如果很趕的話，我看能不能抽點時間，爭取兩天內給你弄出來。」
杜訊將最後選定的人聲音頻和伴奏音頻拷貝兩份出來，一份拷在U盤裡，他準備拿回家去，今晚有空了就在家裡給楊謙處理一下後期，另一份則是放在移動硬碟里做備份。
「杜哥，不急。這首歌我應該是不上傳到網上了。您做完之後，發我一份就行。」
楊謙也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順便幫杜訊把今天他們寫寫畫畫揉在一邊的稿紙紙團丟垃圾桶里。
「不上傳到網上？為什麼不上傳到網上？還是你這首歌版權已經賣出去了？」杜訊有些驚訝。
「沒賣出去，我就是覺得自己唱得還不夠好。」
楊謙搖了搖頭。
「這還唱得不夠好？你還想下個星期再錄幾遍？」
杜訊知道楊謙明天要上班的。
「沒有，這遍唱得還可以了。我的意思是我平時還不一定能唱出來這個水平，等什麼時候我平時練，都能唱得像這個一樣自然，我再把它發到網上去。」
楊謙指了指還沒關掉的電腦屏幕。
他說的「還可以」，確實只是「還可以」，楊謙對自己唱得最好的一次的評價其實只有「及格偏上」的水準，沒有杜訊想的那麼高。
通過一次偶然的爆發，僅僅只是達到自己心目中「及格」的標準，這是遠遠不夠的。
楊謙不想在自己平時練都還不及格的情況下，就把歌發出去，這樣跟那些平時唱歌跑調、唱好全靠修音的「歌手」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