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闆想見你們……」
不要誤會，這不是什麼黑澀會幾輛麵包車圍堵主角的場景。雖然今天天色灰濛濛的，有點要下雨的感覺，但室內的燈光還是很明亮的。
說話的是甄雲嫣。
早上楊謙和戴羽妮，跟幾位今晚一起唱《再見》的歌手們在二樓的會議室進行最後的排練時候，甄雲嫣過來看了一下，找個機會跟楊謙和戴羽妮說了秦亮想請他們吃飯的事，問他們有沒有空。
「今天中午沒什麼安排，不過我們不能喝酒。」
楊謙覺得摩星音樂的老闆邀請，面子應該還是要給的，但他又擔心會有什麼狗血的事情發生。
「不喝酒，放心，秦總就是想跟你們聊一聊，昨天他可是在台下看了你們的表演，除了第一首沒聽完全，後面一首不落！」
甄雲嫣笑了起來。
戴羽妮對楊謙的決定沒什麼意見，她本來也是不做聲。讓楊謙來拿主意的。
不過，聽說秦亮這麼欣賞楊謙的音樂，戴羽妮又忍不住提防起來，難道又要有人想要搶她的香饃饃？
……
「戴姑娘，我見過你父親。」
戴羽妮估計也沒想到，她們在一家做南海島特色菜的飯店包廂里見到秦亮的時候，秦亮跟楊謙簡單地握手打完招呼後，跟自己卻是笑呵呵地套起了近乎！
秦亮絕對是一個長得不像老闆的老闆，復古的鍋蓋頭、粗粗的黑框眼鏡、橘紅色的西裝外套，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潮流達人，或者說潮流大叔。
這樣一個又復古、又新潮的人，居然是身家十來個億的娛樂圈大佬，想想也是有些離奇。
不過也好，秦亮身上，也看不出太濃厚的商賈氣息，反而讓楊謙和戴羽妮看著覺得親切一點。
都是玩音樂的人！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爸？」
戴羽妮還好奇地問了一下。
「應該是一一，還是一二年那時候吧，在京城有一個頒獎，那時候你爸也在。你爸比較喜歡音樂，我們就簡單地聊了幾句。」
秦亮回憶了一下。
那時候摩星音樂還沒跟潤遠地產展開合作，最早應該是五年前的蜀都、星城的摩星音樂節，南海島的櫻桃音樂節也才舉辦了三次。
不知道這些合作有沒有戴振宏的指示在裡面。
但這些合作都是下面的人去談的，秦亮沒有管那麼多，想必以戴振宏的身份，也應該不會需要他親自來審批。
只是簡單地說一下，秦亮和戴羽妮都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聊下去，因為戴羽妮似乎在外頭不太樂意提自己的父親。
秦亮以為她是刻意瞞著，不想讓楊謙知道。
其實戴羽妮是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靠著父親才玩得了音樂的——雖然這一定程度上也是一個事實。
而且她也不想因為父親的身份，讓自己身邊多了一堆像七銘這樣厚著臉皮的追求者。
還是簡簡單單一點，在音樂上面，就談音樂！
落座之後，秦亮還沒急著說明自己請楊謙吃飯的目的，他給楊謙和戴羽妮介紹了一下這家飯店。
文昌雞、加積鴨、東山羊，做的都是三銀這邊的特色菜。
不過，戴羽妮聽著表情有些古怪。
「怎麼了？戴姑娘是覺得有哪些不合口味的嗎？」
秦亮注意到這一點。
「沒有，以前其實我都吃過，就是現在看到就忽然覺得跟謙哥他們家那邊的菜有點像。謙哥是荷城那邊的……」
戴羽妮指著楊謙笑起來。
「其實也算是一脈相承，南海島以前很多人是從荷城那邊過去的，包括粵省，兩個地方很多飲食習慣比較相近，這也很正常。」
楊謙不感到意外。
「荷城也有東山羊？」
秦亮沒有去過荷城，不了解這樣的情況。
「有山羊，不過不叫東山羊。」
楊謙點點頭。
「做法也稍微有點區別，這邊是燜的，謙哥他們那邊是白切的，還煮了粥，我覺得煮粥也蠻好喝的！」
戴羽妮到現在都還對羊粥念念不忘，尋思著是不是先回荷城，去吃一頓再坐飛機回去魔都。
「哈哈，這樣嗎？下次有機會去荷城，我得去試試……」
聊了一會兒美食，秦亮終於跟楊謙和戴羽妮說起了正事。
當然，正事不出戴羽妮所料，秦亮想要邀請他們兩個加入摩星音樂。
跟甄雲嫣、藍世釗等人地勸說方式不太一樣，秦亮邀請楊謙和戴羽妮之前，先和他們談起了自己的音樂理念。
「摩星音樂創辦的初衷，其實不是要做到什麼國內第一，也不是要做什麼旗幟、精神領袖，我們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活下去！」
「我做集安樂隊的時候，比現在很多哭說賺不到錢的樂隊都窮，住地下室，騎自行車，我們樂隊五個人，老余在出版社上班，老劉在電子廠工作，章陽還在讀書，我跟吳歡是家裡條件好一點，還能撐一撐，不過也撐不了多久。」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在章陽學校的教室里討論怎麼寫歌，然後去一些地下派對表演，演出一分錢都沒有！全靠自己打工賺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為愛發電。」
「玩著玩著，大家都有點不想繼續玩了。一度想要放棄。我去開印刷廠，賺得比我玩樂隊的還多。何必要做樂隊呢？」
秦亮說起這段往事的時候，同樣「運營」過一支搖滾樂隊的戴羽妮聽得很認真，還肅然起敬，坐得端端正正的。
她雖然沒經歷過過去窮玩音樂的日子，但也是知道帶好一支隊伍是有多辛苦啊！
「其實國內當時很多搖滾樂隊都這樣，不過他們沒我們幸運。我們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出了一張專輯，國內賣得很好，好像正版賣了十五萬張，盜版更多。」
「差不多是忽然走紅，國外的朋友都說我們紅出了國境線，英國、日本的朋友都打來電話問我們的專輯怎麼買。後來我們日子就好過了，大家腰包充實了，做音樂的動力重新找了回來。」
但秦亮並不滿足，他覺得還有很多樂隊在掙扎浮沉，有很多優秀的搖滾人沒有得到展示的機會。
所以他創辦了摩星音樂，簽約和推出了像老棉襖、閃送樂隊這樣有潛力的，當時很年輕的搖滾樂隊，公司漸漸地打出了名堂。
誰知道，搖滾的環境變好只是曇花一現，很快整個音樂環境都變差了——因為網絡帶來的盜版泛濫，原本就很脆弱的音樂市場瞬間崩塌，音樂版權根本不被重視，他們視為生命的音樂，變成了跟草木一樣不值一錢的東西……
那時候，別說摩星音樂了，很多知名的音樂公司，都經營不下去，要麼轉行做彩鈴，要麼關門倒閉。
「我們那時候想的就是怎麼把公司保住，讓公司能活下來，那時候我們把公司買在京城郊區的四套房給賣了，用於還債。」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段最艱難的日子，我們在一一年的時候拿到了一千萬融資，但仔細想一想，如果那時候房子不賣，到一一年的時候也值一千萬了，到現在更多……」
秦亮笑得有些苦澀。
不是在意自己虧了多少錢，要是在意，他也不會堅持到現在。
關鍵是自己為了音樂奮鬥了幾十年，到頭來卻發現還沒有自己買幾套房有價值……
有種信仰崩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