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謙，今天從海燕的表現看來，我們今年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就是把她簽下來了！」

  吳嵐看完了周海燕的演唱，最後忍不住跟楊謙再次感嘆起來。

  「哈哈，不要這麼說，其實不一定。」

  楊謙笑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大公無私，願意不求回報地培養這些孩子。就算是曉晴、珊珊，你也是為她們的前途著想，沒有壓榨她們的價值。但我還是覺得她們就應該被我們簽進來。不管是為了謙語傳媒的未來考慮，還是為了她們的未來考慮。像海燕這麼好的孩子，要是給別的公司搶走了，要是沒有好好培養，荒廢了她的青春，浪費了她的天賦，我自己也會遺憾一輩子。」

  吳嵐看見周海燕，就會想起被人截胡了的齊臘梅，就會想起簽約了UMG的羅靖傑。

  雖然這兩個孩子天賦沒有周海燕這麼高，但齊臘梅很漂亮，她很有成為頂流明星的潛質，羅靖傑也是已經高中畢業，簽約後都能成為即時戰力的有一定唱功水平的歌手！

  錯失了這兩個曾經被吳嵐看好的孩子，楊謙或許不會遺憾太久，吳嵐卻會感到鬱悶。

  要不是她堅定地跟隨楊謙，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權力欲望，不然她都會像尹娟那樣質疑公司的運營策略，質疑楊謙這個老闆的進取心了。

  還好，即便錯失了齊臘梅、羅靖傑，謙語傳媒還是留下了周海燕，

  周海燕更優秀，更出類拔萃，吳嵐相信這個孩子未來能像歐陽曉晴一樣，成為謙語傳媒派系裡能夠獨當一面的一員大將！

  「你明白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說的『簽下海燕是最正確的決定』，這個說法不準確。」

  楊謙笑道。

  他沒有那麼多感慨，就像平時聊天一樣說話。

  「怎麼說不準確？海燕不是超級棒的嗎？」

  戴羽妮都被他說糊塗了，忍不住替吳嵐問起來。

  「海燕是很優秀，但她是一直都很優秀，所以給我的驚喜不算大。相比之下，這段時間，給我最大驚喜的，其實還是田大河。」

  楊謙解釋道。

  「田大河？」

  戴羽妮和吳嵐都驚訝地叫出聲來。

  怎麼會是田大河？

  田大河是表現不錯，但不至於比不上周海燕吧？

  楊謙這麼說，就好像是學校的老師不夸考第一名的，反而給了考在中游的同學更大的表彰一樣。

  「嗯，田大河這次表現甚至要比海燕還要好，當然，這也跟海燕唱的歌沒發揮出她全部能力有關係。但你們不能只看天賦，不看他們的努力，在我看來，不管是田大河，還是湯振亮，他們未來都有可能會給我們更多的驚喜，也跟海燕一樣，都會成為我們最正確的決定。」

  楊謙這話說得就有點像和稀泥的領導了。

  戴羽妮搖了搖頭，表示這樣的話聽起來沒有營養。

  吳嵐沒有笑話楊謙，但她反而更加疑惑了。

  田大河究竟是做了什麼，竟然能表現得比周海燕還要好？

  一樓的舞池裡，周海燕演唱完後，觀眾們的掌聲雖然沒有中間那麼熱烈，但在周海燕的連聲感謝中，這掌聲嘩嘩啦啦地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有給《太陽》這首好聽的歌曲的，也有給她極具感染力的演唱的，當然，更多的還是對她本人的欣賞，大家都希望能給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妹妹由衷的讚揚和鼓勵。

  如果周海燕還有另外的歌繼續演唱，觀眾們肯定是樂意繼續聽下去的。

  就憑周海燕這麼幹淨動聽的嗓音，甭管什麼歌，只要是她唱的，聽一晚上可能都不會覺得膩。

  更何況，還是這麼一位楚楚動人的白裙妹紙，既有秀色悅目，又有歌聲悅耳，誰不樂意看她繼續表演呢？

  但很可惜，Boys and Girls的女孩們已經全都完成了她們的演唱，最後一個站到麥克風前面的，是五大三粗的田大河！

  田大河雖然也只有十六歲，但跟同齡的湯振亮比起來，他不僅高出了一截，跟成年人不相上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金城中學博文學校的伙食很好，他的身材也比較壯實，看起來就很有西北漢子的威武雄壯的感覺。

  當然，別看田大河長得五大三粗，實際上他性格很好，不愛多說話，卻溫和實在，對待音樂也比湯振亮更有耐性。

  而且即便身材粗壯，田大河依舊能玩得好一手吉他！

  實際上，Boys and Girls這支臨時組建的樂隊，樂器玩得好的也就只有田大河跟湯振亮！周海燕在樂器上天賦就比較一般，貝斯也是勉強能彈。楊小落就更不要說了，她鍵盤都是新學的，演奏上只能是爭取不給隊友們拖後腿。

  但田大河跟湯振亮就不一樣了，他們很熱愛樂器，也很熱愛樂隊，所以，田大河跟湯振亮一直是很努力地在練習他們各自的樂器，也總是形影不離，即便組建新的樂隊，他們兩個也會一直在一起。

  楊謙曾經給過彈吉他的田大河一個比較有趣的評價「心有猛虎，細嗅薔薇」，說的就是田大河五大三粗的，卻能把吉他彈得極其細膩，就好像一隻猛虎在鮮花前面嗅聞逗留一般，動作的靈巧與他的身材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可是，有幾個觀眾能看得到他的優秀呢？

  舞台下面，許多正在興頭上的觀眾發現主唱換人了，換了一個「猛虎」，他們頓時大失所望。

  「噓！」

  「怎麼主唱換來換去的？」

  「讓人家女生多唱幾首歌吧！」

  「這個沒意思。」

  噓聲、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些聲音有開玩笑的意思，但觀眾們忘記了，給他們表演的都是一批十五六歲的高中學生，這麼胡亂起鬨，是會給他們非常大心理壓力的！

  這不，周海燕和楊小落就有些手足無措，她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又是擔憂，又是不知道怎麼去回應觀眾們的抗議聲。

  但好在，田大河不像周海燕一開始那麼緊張！也有可能是緊張，但他把想法悶在了心裡，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一樣，很淡定地調整著麥克風，以適應自己的身高。

  等感到沒趣和尷尬的觀眾們消停下來的時候，田大河也準備說自己的開場白了。

  「大家好，我們是，Boys and Girls！」

  田大河和楊小落一樣喊了口號，其他小夥伴們都紛紛給他齊聲支持。

  「我叫大河，也是我們Boys and Girls的一個主唱。接下來，我要唱的歌是《光明》，希望大家能喜歡！」（注1）

  田大河的開場白非常簡潔，也延續了周海燕和楊小落前面的風格。

  他說完之後，觀眾們善意的掌聲倒是響起來了，之前起鬨的人不知道有沒有夾雜在其中，但喊他讓位置的聲音已經消停了下去。

  不過，在遠離舞池的地方，還是會有一些笑聲和議論。

  「他剛才說什麼？歌名叫什麼？」

  「好像是《光明》吧？」

  「今天這群小孩可是真的有點意思啊！他們唱的歌，歌名都起得這麼有意思！」

  「怎麼說？」

  「你們看第一個女孩唱什麼歌？好像是叫《嘀嗒》，對吧？下雨的滴滴答答，這種感覺。」

  「對！」

  「然後第二個女孩唱的歌，好像叫《太陽》。下雨之後出太陽。」

  「我知道了，現在的歌又叫《光明》！嘖，這是要把三首歌串起來了啊！」

  「串燒應該沒有，但這個歌名聽起來就好像是有意這麼起的，搞成了一個系列的連續劇。」

  「連續劇，哈哈！」

  細心的人發現了這三首歌的聯繫，只是很可惜，他們以為找到了規律，但實際上壓根不是這麼一回事！

  楊謙給楊小落、周海燕、田大河選歌的時候，就壓根沒想過要在歌名上有所聯繫。

  他就完全憑藉著自己對這三個孩子的了解、判斷，針對他們的特點去選歌的。至於為什麼風格、特點都截然不同的三首歌可以很巧合地將歌名拼湊在一起，楊謙自己都不清楚。

  純屬巧合罷了！

  討論的人群很快也停了下來，因為舞台上的吉他聲響起，那節奏明快的掃弦聲，重新激發了他們骨子裡的搖滾勁頭，一個個都感到精神一振，紛紛轉頭望向了舞台上那個五大三粗的男生！

  「這傢伙，吉他彈得還不錯啊！」

  「這回是真的要動真格玩搖滾了嗎？」

  「他們還打算玩搖滾？」

  怪不得別人這麼想，楊小落和周海燕唱的歌都是流行范兒的，跟搖滾，甚至跟民謠都不挨邊。要不是她們唱得好聽，要不是歌也寫得確實很能打動人心，恐怕大家都會質疑她們是不是過來「周六樂隊派對」搗亂的了！

  很明顯，《光明》就是一首搖滾歌曲！

  前奏過半，湯振亮的架子鼓介入之後，田大河的吉他演奏更加富有激情了，而明快有力的鼓點，也讓聽者們精神為之一振，仿佛刻在骨頭裡的DNA動了一樣，有些情緒在他們的胸膛里澎湃涌動起來。

  必須搖滾啊！

  有靠近舞台的觀眾都情不自禁地豎起手指，在下面激動地嗷叫起來。

  「當灰燼查封了凝霜的屋檐，

  當車菊草化作深秋的露水.」

  前奏一結束，田大河斜四十五度凝望著前方的演唱就給了觀眾們很強烈的震撼感。

  他的聲音也很不錯啊！

  作為一個男生，田大河的嗓音雖然沒有深沉沙啞的感覺，但渾厚有力也同樣很有感染力。即便開頭的演唱不夠激烈，田大河依然唱出了令人無法忽視的鋒芒！

  這個聲音就很搖滾！

  但不同於普通的搖滾歌手，田大河的咬字格外清晰。

  畢竟是楊謙指導過的，謙語傳媒的歌手們就沒有一個鍾愛含含糊糊地唱歌的，田大河同樣被要求加強過基本功的訓練，咬字清晰，這也是他非常基本的一項能力！

  正是因為咬字清晰，這段文縐縐的歌詞唱出來，很多觀眾在沒字幕的情況下，都聽出了它的特別！

  「這是什麼歌？」

  這個問題出現在了許多人的心裡。

  第一句好理解，普通人家做飯的煙囪外面灰燼飛舞，紛紛沾染在了凝結著霜雪的屋檐上。

  畫面感很清晰地從田大河的歌聲中傳遞到了每一位聽眾的腦海。

  但下一句就讓很多人茫然起來。

  車菊草？

  這是什麼？

  為什麼一棵草能化作水？

  哦，露水，大概是深秋的露水在草葉間凝結。

  是什麼草，車前草什麼模樣，這就無需糾結了。

  關鍵不是這首歌的歌詞寫得非常有詩意嗎？

  「我用固執的枯藤做成行囊，

  走向了那布滿荊棘的他鄉.」

  雖然很多人還無法完整理解，但光是聽著，就覺得這首歌相當了得，歌詞就好像一首現代詩一樣，文字之間充滿著詩情畫意的美感。

  就真的像是「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不管是田大河的歌聲多麼悠揚憂傷，還是這有些混沌蒼茫的歌詞，都是在極其細膩地向聽眾傳達著一種越挫越勇、勇往直前的精神。

  即便是荊棘滿布又如何？

  我依舊固執地奔赴他鄉，去追尋我的夢想！

  田大河或許沒有周海燕那樣心思細膩，但這歌里的詞，就仿佛在寫他的人生一樣。

  從貧瘠窮困的高山農村，來到了富饒美麗的魔都城市，田大河沒有迷失自己，他依舊牢記著自己的夢想！

  「當大地鋪滿了悲泣的落葉，

  當杜鵑花化作遠空的霧靄.」

  朦朧詩一般的歌詞讓人內心感到蒼涼，讓人仿佛看到了慘烈的失敗下場。

  但田大河的歌聲依舊是蒼勁有力，依舊是堅定地在展示著自己的夢想。

  （注1：《光明》是汪峰創作於2007年，發行於2009年的歌曲，相比起《飛得更高》，同樣勵志的這首歌傳唱度要略為遜色一些。當然，不是說《光明》不好，不流行。實際上，《光明》這首歌聽過的人、喜歡的人也非常多。但因為歌詞上略顯文藝，就好像寫詩一樣，長長的一大段，背下來都不容易！這無疑是給喜歡這首歌的人設立了一道門檻，讓它不容易記住，也不容易像錄音棚版本那樣唱出來。《光明》的不好唱不只是體現在歌詞上面，《光明》的高音部分同樣不好跨越，汪峰自己後面嗓子機能下降之後，唱這首歌都極其容易出現車禍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