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二章 丈人看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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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雲蕖還在美滋滋的睡懶覺呢,被顧留白喊醒還帶著起床氣,心想就是你這個混帳東西弄得我老晚才睡覺,睡得不好皮膚容易不好不知道麼,萬一摸起來沒那麼滑了怎麼辦。

  但聽說有可能是裴國公來了,她瞬間麻溜的起床了。

  好歹她天生麗質,不像長安城裡的有些個小姐是要靠胭脂水粉堆積的,她洗了把臉就頓時水靈靈的了,讓顧留白的眼光又有點賊溜溜的。

  「我爹都來了,你還敢動什麼歪心思?」

  裴雲蕖一看見他的眼光就頓時覺得此人色膽包天。

  「看你這話說得,我能有什麼壞心思。」顧留白也不敢放肆,一邊認真聽著門外的動靜,一邊輕聲道,「我就是想告訴你,這養劍的法子絕妙,我昨晚上就把我師兄交給我的那道秘劍給領會貫通了。」

  「呸!」

  裴雲蕖倒是覺得他在吹牛,她又不是沒親眼見過那將天空的雲氣都刺出個巨大漩渦的一劍。

  那種驚人的秘劍,她就不相信顧留白回去半夜的時間就徹底領會貫通了。

  差點把她給貫通了還差不多。

  腳步聲響了起來。

  一聽那腳步聲,裴雲蕖就頓時有些心虛的樣子,忍不住輕聲提醒顧留白,「真是我爹。」

  「什麼你爹,那不是咱爹嘛。」

  顧留白馬上輕聲回應了一句。

  這一句瞬間就將裴雲蕖灌了碗迷魂湯,裴雲蕖只覺得渾身骨頭都輕了。

  一個和氣的胖子散步一樣進了顧留白的院子。

  看身形倒是和許推背有點相似。

  不過這裴國公今日裡可是穿著上青下纁,繡著九章紋的朝服,哪怕一臉和氣的模樣,朝服上都流淌著威嚴。

  氣質也一點不像。

  許推背帶著痞氣,見誰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模樣,但這裴國公好像看誰都一臉和氣笑眯眯的模樣,這倒是和現在的陳屠有點像。

  打量歸打量,顧留白反應倒是不慢,直接就認真行了一禮,道:「裴國公?」

  裴國公回了一禮,但在稱呼方面,他倒是顯得糾結了起來。

  「爹!」裴雲蕖好久沒見這隻老狐狸,一開始有點緊張,但現在一看見這和和氣氣笑眯眯的老臉,她就頓時不緊張了,故意板著臉就喊了一聲。

  被她這麼一喊,裴國公倒是也不糾結了,笑著就道,「乖女兒啊,你說我該怎麼稱呼他?是喊他凝溪先生呢,還是喊他賢婿呢?」

  這一下就又戳中了裴雲蕖的心窩子。

  裴雲蕖想板著臉都板不起來。

  她一下子就笑了,「你院子都送了一套,還糾結怎麼喊人?」

  裴國公哈哈一笑,四下看了看,又對著顧留白道,「那賢婿有沒有什麼吃的?我趕早過來,還沒吃什麼東西,不如我們邊吃邊聊?」

  顧留白在關外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這時候倒也一點不緊張,「那還不簡單,要吃什麼儘管點,一會明月行館就可以給送來。」

  「別弄那麼麻煩,有什麼吃什麼。」裴國公看見裴雲蕖扯過椅子來就一屁股坐下了,嘴裡還嘖嘖有聲,「跟著你還是有用的,都知道給我端椅子了,以前都恨不得我給她端椅子。」

  裴雲蕖頓時冷笑,「那肯定跟著他有用,跟著他我還能搶回我的院子,跟著你我都快成孤兒了。」

  裴國公笑道,「你還記恨這些?那不都是為你好。」

  裴雲蕖一副無語的樣子,「你由著人欺負我,還說為我好?」

  「要不你覺著呢?」裴國公這時候一眼看見用木盤端著幾個大碗過來的五皇子,頓時嚇了一跳,當下就跳了起來,「五殿下你給我端這些玩意?你伺候我?是想讓我被砍腦袋麼。」

  五皇子也裝作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裴國公也就你覺著我還有個五殿下的身份,這顧十五和你家這女兒可真沒把我這李氏嫡系當回事。」

  「那是我沒管教好,給五殿下賠不是了,五殿下你趕緊坐。」裴國公倒還真的一副在皇宮裡頭的模樣,連忙讓五皇子坐下。

  五皇子也樂了,「裴國公,我坐這裡聽你們這一家子的話,合適麼?」

  「趕緊吃吧。」顧留白也是無語了。

  要再跟懷貞公主那樣正經來正經去的,這臊子麵皮湯涼了都還在扯呢。

  五皇子馬上老老實實端著碗開始吃,一副你們接著剛剛的說,別管我的模樣。

  「那賢婿你給評評理,看我說的對不對。」裴國公也是一邊開吃一邊說,「你都不知道我家這小祖宗小時候多懶,天天睡懶覺愛使喚人,學東西也喜歡找歪門邪道也就算了,有時候懶得睡覺都不洗腳,她那小腳丫子,好多時候都是她睡著了我給她洗的,你不知道,一股子酸筍的味道。」

  「你!」裴雲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你今天幹什麼來的?你是來斷絕父女關係來的嗎?」

  顧留白使勁憋著不敢笑。

  裴國公卻嘿嘿直樂,接著道,「但她又討人喜歡,從小知道話往好了說,賊能哄人開心,我越琢磨越不對,這麼著下去,我被她使喚著,那今後不要養出個無法無天又沒什麼本事的二世祖?」

  裴雲蕖虎著臉,道:「那你就想了這麼好的法子?就讓那個晉儼華欺負我,讓我夾著尾巴過了這麼多年?」

  裴國公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倒真是想讓你知道害怕,就是故意讓你夾著尾巴過這麼多年,我是這麼想的,你不夾著尾巴過這麼多年,你將來就不知道其實長安城裡幾乎所有人都是夾著尾巴在過,而且你也不知道體恤那些夾著尾巴的下人。你說你現在多好,做事情就懂得站別人位置上考慮,你現在多討人喜歡,你看我派給你的那些個人,現在他們都被你弄得不認我就認你了。要是當年我不想這麼一招臭棋,你會長成個什麼樣子?你在黑沙瓦還能跟你這心上人一起生死與共?」

  「哼!」

  裴雲蕖重重的哼了一聲,她這次倒是沒反駁。

  「賢婿啊,你說我這做法對不對?」裴國公看著顧留白,笑著說道。

  顧留白笑道,「我不知道,我反正懼內,她說對就對,她說不對就不對。」

  「??」裴國公也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比自己不要臉的人。

  他看了顧留白好一會,忍不住感嘆道,「我還真沒見過我送他一套院子,他連附和我一聲都要看老婆臉色的人。」

  顧留白笑道,「我也沒見過第二個。」

  裴國公繼續吃東西,他心情似乎不錯,幾口就幹完了一碗麵皮,然後才看著裴雲蕖道,「我聽說你姐也在這。」

  裴雲蕖點了點頭,道:「在這邊,不過這小院子房間不夠了,她就住在明月行館。我們白天也都過去那邊辦事情,要不要我喊她過來?」

  「我要她一塊過來的話,我剛剛就喊她一起來了,我是故意沒讓她過來,一會我單獨過去和她見個面就成。」裴國公笑眯眯的說道,「雲華和你不一樣,要這麼多人一起說她的事情,她臉皮子太薄,說不定撒腿就要跑。」

  一提裴雲華,顧留白頓時有點心虛。

  他這個時候想起來,若說那法子養劍意,那裴雲華可是第一個幫他養劍意的。

  這時候裴國公就已經笑眯眯的看著他了,道:「我知道家裡那個老娘們中了計,害得我這大女兒也修行了陰陽天欲經,咱們自家人就不藏著掖著了,我就問你,你有沒有對雲華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

  「……!」顧留白覺得天底下這樣的老丈人或許也沒第二個,哪能當著一個女兒的面,問這女婿有沒有和另外一個女兒那啥的?

  不過好在他以前就已經和裴雲蕖老實坦白了,所以他看著耐心等著的裴國公,老老實實道,「有,但不多,沒那麼過分。」

  裴國公一聽這話,也頓時忍不住拍大腿。

  這回答也真絕了。

  「你當著五殿下的面問這個做什麼?」裴雲蕖瞪了裴國公一眼,道:「我姐和他清白著呢。」

  「五殿下就是個見證啊。」裴國公感慨道,「我剛剛不是說了,在長安,得時刻夾著尾巴做人,有些事情人家不計較,但自己得懂得規矩,道理得說得過去。你說若是雲華和三皇子的婚約還沒解,結果她和我二女婿就已經弄得連肚子都大了,那萬一給有心人拿這事情做文章,你說李氏能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麼?」

  五皇子的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李氏現在和顧留白達成默契不假,但帝王家最重臉面,若是真的和裴國公所說的那樣,也不用搞大肚子,就真的兩個人滾了床單,裴雲華只要不是完璧之身,那有人真做起文章,將這事情弄得天下皆知的話,李氏顏面盡失,那必定不可能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

  裴雲蕖點了點頭,道:「放心,沒事。」

  裴國公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若真有事,那就要直說,我得提前安排。若是在以前我也不用緊張,但昨夜這麼一發動,接下來城中的變故多著,容不得閃失。」

  顧留白不好意思道,「真沒事。」

  「你看,我就說讓你在外面歷練還是有用的,這挑人的眼光就是毒辣。」裴國公轉頭就認真的誇獎起裴雲蕖,一副老臉有光的模樣,「城裡那麼多門閥家中的千金,這挑人的本事,不及你一根腳指頭。」

  裴雲蕖翻了個白眼,「剛還不是說我腳臭。」

  裴國公笑了笑,看著顧留白卻是又認真起來,「陰陽天欲經這門神通法門我也仔細了解了一下,我只能說,你遇著雲華這樣的,還能把持得住,那我將這兩個女兒一齊交到你手上,我也放心。」

  五皇子默不作聲的聽著,只是悄悄的給了顧留白一個我佩服你的眼神。

  「年輕人血氣方剛,有,但是不多這種事情,咱是過來人,也能理解,你們注意分寸就成。」裴國公看了一眼裴雲蕖,看著裴雲蕖瞬間紅臉,他就又咧開了嘴,「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給你做主,反正你什麼時候想把這樁婚事風風光光的給辦了,你提前和我說就成。」

  裴雲蕖這下心裡徹底舒服了,她乖乖的點了點頭,又給裴國公端了一碗麵皮湯,還撒了點胡椒末。

  「五殿下一早上就在這,想必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你們也應該知道的七七八八。」裴國公美美的喝了一口麵皮湯,面容卻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林黨會被連根拔起,直接掉腦袋的林黨官員會有六百多名,加上那些門閥,還有王夜狐和鄭竹相關的那些官員,為了平衡起見,至少要影響到一千兩百多名官員,所以除了昨晚上直接掉了腦袋的那些人,接下來被查抄處斬的官員,恐怕還有一百幾十個。」

  上官昭儀也早就醒了,她就是因為避嫌,所以裴國公來了之後她也一直在房間呆著沒有出來,但聽了這些話,她實在忍不住,走出門來認真行了一禮,「裴國公,不知我家中有沒有什麼事情?」

  裴國公回了一禮,道:「你家中不在此列,不會有什麼事。」

  上官昭儀頓時長出了一口氣。

  「你入了宗聖宮的道籍,我們自然就大致猜到了你的想法。」裴國公看著顧留白,倒是真心有些佩服,「你這一招棋下得高明,既不入仕途,又可以獲得比現在的白雲觀還高的地位,但有時候白掉下來的便宜你不想撿的話,給別人撿去就很麻煩,這一千兩百多個官員在長安城裡完蛋,手底下不知道會掉下多少好處,我倒是覺得你可再撿幾個大的好處。」

  顧留白還沒回話,五皇子卻已經笑道,「顧十五他昨晚上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好,不如你再給他看看,看看他這想法裡頭還有沒有更厲害的好處。」

  「什麼想法?」裴國公頓時來了興趣。

  五皇子這麼一提,顧留白就也順水推舟將那些帳本和文書取了出來,放在裴國公的飯碗旁邊,「暫時就是這兩樣。」

  裴國公是何等的人精,只是粗略的翻了翻,就忍不住對著顧留白挑了挑大拇指,「這舊坊市改造和所有運送插一手,這兩樁生意哪怕只做成一樣,我手裡頭的兵權就會被你幹掉一半。」

  這回答頓時讓五皇子和裴雲蕖一愣。

  裴國公看著五皇子笑道,「他這必成長安巨富,我手裡頭如果握得軍權多了,你們李氏還能放心?李氏給不出的軍餉我都能給。」

  顧留白微微皺眉,道:「這一層關係我倒是之前沒想明白。」

  裴國公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別誤會,我倒不是想保著多少軍權,你有這想法就先做成了再說,至少這三五年內,一點問題都沒有,眼下李氏需要加強長安周圍軍鎮的力量,以免神策軍和飛龍軍等這些軍隊在長安影響太過巨大。這三五年內,這些軍鎮歸我管。不過我實話實說,這事情我不太好多插手,這次增補官員弄好處的事情,得李氏倚重的人來安排,你這事情才能做得成。」

  五皇子嘆了口氣,道:「昨晚上懷貞公主被你這女婿灌了幾碗迷魂湯,估計這會已經幫他在張羅這些事情了。」

  裴國公倒是吃了一驚,「懷貞公主都上了你們這條船?」

  五皇子看著他吃驚的模樣,頓時笑得燦爛,「何止上了這條船,昨晚上我這姐提出要下嫁給你女婿,結果被你女婿給回了,她這才退而求其次,和你女婿談生意了,不過裴國公,我看我這姐這心思未必作罷,你說將來她真要嫁給你這女婿,你是不是也得提前謀劃謀劃?」

  裴國公微微眯起眼睛,他看著五皇子和裴雲蕖的神色,就知道這件事情不是五皇子胡謅,他認真想了片刻,道:「若真是這樣,仔細謀劃謀劃,倒是能算得上半個李氏嫡系,也算是好事。」

  頓了頓之後,他看著顧留白,道:「你有沒有想明白,為何李氏能夠如此輕易的和你達成這樣的默契?」

  顧留白之前已經想過這裡面的關竅,聽著他這一問,顧留白便平靜道,「我想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裴國公,因為裴國公你深得李氏信任,有裴國公你和我的這層關係,他們想即便出了什麼岔子,也至少有裴國公你能夠從中斡旋,我別人的面子不一定給,但裴國公你認真我和談,我多少會聽一些。」

  「不愧是那條商路上最厲害的暗樁,這分析時局的能力真是頂尖。」裴國公瞬間就滿意至極,他先前還覺得顧留白太年輕,生怕顧留白一不小心踏錯一步就導致不可收拾的後果,此時他就覺得自己完全多慮了。

  「既然連懷貞公主都上了你們這條船,那除了這兩樁事情之外,我倒是還能想想辦法給你再謀點別的大好處。」

  裴國公笑道,「美妻可能會嫌多,但錢財這種東西,應該不會嫌多。我們軍方有些東西貴得離譜,用量又多,這從大唐各地流到長安的財富,好多都耗在這些個東西裡面了。以往牽扯的門閥利益太多,不太好弄,但以你現在手頭的力量,加上懷貞公主,再加上關外很多貨物的運送你都比任何人熟,我來撮合撮合,問題就不太大了。」

  顧留白點了點頭,然後認真道,「我和崔氏這梁子結得深,我想把那崔老怪找出來給殺了。」

  裴國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他臨出門的時候,又想起個重要的事情,轉頭交代顧留白,道:「既然有懷貞公主一起出力,解除雲華這樁婚事,我估計最多十來天。這十來天裡你可先忍住了。」

  顧留白頓時無語。

  上官昭儀也是在一邊偷笑,心想這人忍得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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