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五章 晉鐵很識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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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鐵都這麼厲害,那綠眸不是更厲害?

  一想到此點,盧樂天的臉色就難看。

  他可不是外行看熱鬧。

  這晉鐵的劍招雖說在他看來沒什麼稀奇的,真氣力量也就一般,但變招的速度、對於距離的把控,以及對敵的冷靜,都堪稱完美。

  「好!」

  街上喝彩聲不斷。

  轉眼間程吃虎和顧留白已經互遞了六七招。

  「倒真是個勁敵,這許州晉氏的修行地里居然還能出得了這樣一個人物?」

  程吃虎一時占不到便宜,已經收起了小覷之心,眼見這「晉鐵」變招極快,自己尋常的劍招根本占不到便宜,他心念動間,體內真氣瘋狂遊走,便將瘋魔三十六劍施展出來。

  他的雙手瞬間瘋狂亂揮,動作之快,倒像是多了幾條手臂。

  原先他施展其它劍招時,看上去雖然也是雙手齊動,但看得出章法,現在這一揮動起來,很多看客瞬間就有種我要有這氣力我也行的感覺。

  但下一剎那,看客就覺得自己不行了。

  程吃虎這雙手亂打,他自己的重劍和劍鞘都砰砰的撞擊,但那貼著黑檀木的劍鞘居然沒有裂開,一層厚重的真氣始終在劍鞘和重劍的劍身上流動。

  這看似瘋魔亂打之間,不只是劍身上有一道道亂流般的黑色劍氣朝著顧留白斬去,劍鞘上都有許多黑色小劍般的劍氣在前方亂飛。

  「這劍招倒是厲害。」

  顧留白連連左右跳躍,手上的長劍如同好多條白色的魚尾不斷在身前翻滾。

  說穿了,這瘋魔三十六劍也是用劍氣逼迫對方身位,若是被逼到某個角落,或是身位落在程吃虎計算中的地方,那這程吃虎恐怕就能依靠自己的氣力、真氣力量,一下子讓對手沒有還手的辦法。

  但同樣的逼迫身位,這瘋魔三十六劍厲害就厲害在他劍招逼迫出的劍氣紊亂得很,像他都根本來不及預判,只能說是邊閃邊打掉對自己有威脅的劍氣。

  「這人居然一點都不亂?」

  王仁山也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晉鐵」看上去劍招也尋常,身法也尋常,真氣修為也不如程吃虎,雖說不斷左躲右閃,但無論是步伐還是劍法,一點都看不到亂象。

  「該用什麼劍招反擊?」

  其實王仁山不知道,顧留白此時一邊打,還在一邊想著接下來要用哪些劍招,別到時候露了餡。

  其實他修的主要是滄浪劍宗的劍招,別的劍法涉獵並不廣。

  鬥了這一會,他腦子裡覺得能用來進攻的劍招,也就是那麼幾十招。

  不過再擋得三四劍,他心中挑挑揀揀,總算已經羅列出了十來招和晉鐵的劍法有些近似的。

  這一下他就不再顯得縮手縮腳了。

  反擊瞬間開始。

  他整個人突然往後一掠,拉開距離的同時,握於右手的長劍以手肘為中心畫圈的剎那,左手手掌又在劍柄上猛擊了一擊。

  嘩啦一聲。

  劍身劇烈的抖動。

  這一下,不只是抖出了一大堆耀眼的劍尖,而且大片的劍氣,就像是有幾盆水一下子潑出去一般,朝著程吃虎渾身上下兜去。

  程吃虎身前噹噹當亂響。

  他雙手的劍鞘和重劍就像是變成了兩個大蒲扇,這鋪灑過來的劍氣盡數被他打碎。

  顧留白的這一劍自然無法奏效。

  「嗯?」

  但是經受過郭北溪殘忍的棍棒教育,且極其注重身法的顧留白卻瞬間發現了有意思的地方。

  程吃虎的這劍鞘不只是多一劍武器,可以讓他用出特別的劍招。

  他這劍鞘最大的用處,應該是保證他的平衡性。

  他的劍重,再加上這瘋魔三十二劍的確很瘋魔,有時候根本不講收勢,完全是靠著這劍鞘的下一步動作,去保證身體的平衡,保證身法的流暢。

  老兄,原來這劍鞘,是你的一根拐杖啊。

  原先顧留白一直是守勢,一直在拉開距離,但瞬間做出這樣的判斷,他直接身影一動,掠向程吃虎的身體左側。

  程吃虎倒是覺得來得正好,一偏轉身子,就是雙手揮動,看似亂打,又是一堆游蛇般的黑色劍氣朝著顧留白潑灑過去。

  這「晉鐵」難纏的很,用劍一板一眼,一點不亂,這麼耗下去,他真氣也損耗得厲害,有些心疼,所以在他看來,倒不如連下數招狠招,直接逼得「晉鐵」活動不開。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直避免和他較力的晉鐵這次居然硬生生的以力破法,劍身上流動著大量真氣,硬生生劈開那些劍氣,和他的劍鞘硬碰了一記。

  咄!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就連街道兩邊高處看著這劍斗的看客都感覺好像是兩個巨物撞在了一起。

  一圈肉眼可見的氣浪炸開,顧留白的手臂如受電擊一般往後彈起。

  「你氣力和真氣力量都不如我,這不是自找苦吃?」

  程吃虎身體只是微微晃動,他心中詫異,手中的劍招卻是沒停,重劍直接朝著這「晉鐵」的一條大腿拍去。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居然硬生生又一劍斬了下來,而且不是斬向他的重劍,卻依舊斬向他的劍鞘。

  「這一條腿不要了?」

  他覺得有些荒謬。

  咄!

  然而隨著接下來這一聲沉悶響聲響起,他整個身子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左腳往側後方踏出一步,才穩住身影。

  他手裡頭的重劍也是失去了準頭,一下子拍了個空。

  他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顧留白又出一劍,斬向他持著劍鞘的手腕。

  他很自然的做出反應,手臂往後一縮,劍鞘順勢砸擊。

  豈料顧留白這次沒有硬斬,而是全力一撥。

  他這劍鞘不僅砸了個空,而且被顧留白這劍一撥,劍鞘帶著他的身體就朝著前方左側栽了下去。

  轟!

  他體內真氣一震,右腳頃刻間踏出,這才又穩住身影。

  但與此同時,顧留白的劍又落在了他的劍鞘上。

  「這人盯上他劍鞘作甚?」

  街道兩頭和兩邊高處的看客都看不太明白。

  「壞了!」

  程吃虎心中卻已經咯噔一下。

  顧留白這一劍,又是真正的重斬。

  咄的一聲悶響。

  程吃虎整個身體徹底失去了平衡,他的身子搖搖晃晃,就要往一側翻倒。

  他眼睛的餘光里,劍光如電,落向他的小腹。

  程吃虎一聲悶哼,他拼著身子徹底失去平衡,重劍狠狠砸向刺來的劍光。

  當!

  劍光被震開的剎那,程吃虎整個身體也徹底失去了平衡,就像是一根重木被無形的手擰動一樣,翻旋著砸在地上。

  轟!

  氣勁一炸,地上的石磚都裂了幾塊,程吃虎還沒起身,就看到顧留白身體晃動著往後退去。

  他沒有看向別處,卻是看向顧留白持劍的右手。

  看到顧留白的虎口一點都沒事,他的心就往下一沉,知道對方是給自己留了顏面,他這最後一劍明顯是卸了力,長劍根本沒有震脫手的可能。

  如此一來,其實這「晉鐵」只要繼續進擊,自己絕對是有敗無勝。

  他腦海中方才冒出這樣的念頭,卻只見「晉鐵」將劍回鞘,然後朝著自己拱了拱手,道:「程兄氣力驚人,真氣又強悍絕倫,這一劍震得我實在沒辦法比下去啦。」

  「這晉鐵好會做人。」

  程吃虎倒是不怎麼在意面子,只是也不願拂了對方的好意,他起身之後,朝著「晉鐵」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記住了他的好意。

  與此同時,他也出聲說道,「晉兄的劍法,果真盛名不虛。」

  「程吃虎竟然勝不了他?」杜清婉和盧樂天等人心頭大震,尤其盧樂天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當然看得出其實程吃虎已經敗了,若是生死相鬥,接下來程吃虎肯定要死。

  程吃虎比不過晉鐵,晉鐵又鬥不過那綠眸。

  那綠眸是何等的水準?

  「怪不得滄浪劍宗如臨大敵,好多真傳弟子都閉關了。」杜天鵬一片佩服的看著「晉鐵」,只是被連罵了數次,他這次腦子裡的想法沒敢說出來。

  「當真厲害!」上官昭儀看得直在心中喊冤家。

  程吃虎是左手劍鞘,右手重劍,她是右手握著左手,生怕自己看得入神,又搞不清楚夢境和真實,這左手又落到了不該去的地方。

  這個時候卻聽得顧留白對著杜清婉出聲道,「杜小姐,我已經盡力了,我們晉氏的真氣法門和程兄這真氣法門相比大有不如,我這麼一戰,真氣耗竭得厲害。」

  裴雲蕖一聽就暗笑,顧留白這是又人頭狗了,惦記上人家的靈藥了。

  果然,這些個權貴門閥的年輕子弟就是好面子,當眾說過的話就不會輕易吞了。

  盧樂天深吸了一口氣,從衣袖之中取出了一個白瓷小瓶,走上前來,「這是龍鱗丹…」

  他話還沒說完,顧留白就已經接了過去,「多謝盧公子,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盧樂天的面孔瞬間就僵硬了。

  他原本就想給個兩顆,這一個丹瓶裡頭卻有八顆。

  顧留白打開瓶蓋,一仰頭,看似將所有丹藥一下子吞服進去,實際他手指之間真氣流動,卻是將這些丹藥藏於手掌之中,放下丹瓶時,又將丹藥在衣袖之中悄然送回了丹瓶。

  他體內真氣多得很,現在根本就不需要這種靈丹補充真氣。

  「你這…」

  盧樂天一陣肉痛。

  他覺得這「晉鐵」就是暴殄天物,以對方這真氣修為和這不怎麼高明的真氣法門,最多吞個兩顆也差不多能夠持續的補充真氣了,這一口就是八顆,李氏嫡系子弟都沒有這麼闊氣。

  但這晉鐵表現出來的劍技,卻是讓他不想得罪,反而有招攬之心。

  所以剎那間他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微微一笑,道:「些許靈藥,不足掛齒。」

  「要誤事了,等會見了崔氏的人,還望諸位多給我說些好話。」顧留白此時卻又裝了起來,一副生怕自己耽擱太久,被崔氏的人責罵的樣子。

  「無妨,晉兄就告訴我們那兩人的名字和住處,我們直接差人讓他們過來。」

  盧樂天淡淡一笑,說道。

  厲害的修行者哪個權貴不愛?

  有些修行者早已是頂尖門閥的囊中之物,是沒法挖牆腳的,但許州晉氏和他們這些門閥並非一個等級,要挖這晉鐵,卻不用擔心遭受什麼厲害人物的報復。

  「這如何使得…」顧留白嚇了一跳的模樣。

  「放心,長安並非他們崔氏說了算的。」盧樂天傲然道,「他們若是對你不利,自有我們做主。」

  他覺得只要讓這晉鐵見到了崔氏的那些人在他和王仁山面前的態度,這招攬晉鐵,就是手到擒來之事。

  「晉鐵感激不盡!」

  顧留白致謝,接著飛快的報出了崔氏那兩個人的名字和住所,這省得他走路過去多好。

  「我們就去滴水觀吧,讓他們直接去滴水觀找我們便是。」杜清婉吩咐幾個前去辦事的修行者。

  她倒是不喜歡杵在大街上給人看。

  那滴水觀就在附近不遠處,掛著道觀的名字,實則就是清修所,是一些權貴門閥中人喝茶養生的地方,環境比較雅致,有一片茶園,還有一片空地本身就是用來打拳練劍的,那地方比劍正好。

  「安敢不從。」

  看著杜清婉探詢似的目光,顧留白馬上恭謹的行了一禮。

  這天命樓的人明顯動了招攬他的心思。

  要麼就頂著個晉鐵的身份,再弄個他們天命樓的供奉噹噹?

  看到顧留白這麼有禮數,又會做人,杜清婉心中也十分滿意,當下微微一笑,便在前面帶起路來。

  杜天鵬卻顯然天生的跳脫,走了幾步就忍不住走到晉鐵的身邊,「晉先生厲害啊,有空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教我用劍?」

  杜天鵬開口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杜清婉的眉梢就已經挑起。

  她這個弟弟在她看來,很多時候就像是出門沒帶腦子,但嘴巴又像是漏氣似的,就真的這麼大人了,還童言無忌一樣。

  但這次杜天鵬說完這些話,她倒是沒有罵。

  她覺得用這由頭來試探一下晉鐵,看他接不接受招攬倒是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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