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不可接觸者
十天後。
一路飛行，兩人終於橫穿了這片風眼，來到了風眼中心地帶的黑尓文自然科學院。
相較而言，如今學術界兩個最邊緣中心科學院，便分別是黑尓文自然科學院和雷霆世紀科學院了，只是一座位於廢土之地深處，另一座位於大海深處, 也是七大中心科學院中唯一一座沒有收到輻射污染的科學院。
「既然已經到了這裡，不去拜訪一下那個傢伙，也實在說不過去了。」
尼古拉喃喃自語想到。
雷洛來這裡，乃是涉及學術界頂層勢力的大事，甚至是格蘭自然科學院和黑尓文科學院之間的私事，自然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不過這裡也有他的一位老朋友得知拜訪一下，正是六十年前曾一同夜幕遠征的【掘墓者】維多恩，聖魔器《死亡之書》持有者。
如此一來，尼古拉頗為識趣的主動向雷洛告別，約定待雷洛在這裡辦完事後，再一同前往雷霆世紀科學院。
雷洛自然答應下來。
待尼古拉離開後，雷洛並沒有馬上聯繫黑尓文學院高層，而是在這座學術界最邊緣的城市街道閒逛起來。
他看著街道上截然不同的人文環境，若有所思。
八腳自走裝置和氣球飛艇航空港不必多提，這些常規交通工具早已貫穿了各大科學院航線，在大大小小科學院徹底普及，將七大風眼學術界連為一個整體。
但相較于格蘭自然科學院的城市街道上到處充斥著數量繁多工程學者，黑尓文科學院的街道上，卻以類似於教廷統治年代的公國時期傭兵的冒險者居多，街道兩側擺滿了各種廢土魔獸殘骸，冒險者們往往都是用各種獸皮隨意在地面擺出一個攤位。
這些魔獸殘骸顯然都是這些冒險者們的獵殺收穫, 偶然甚至會出現幾件雷洛也無法認出的魔導材料。
「怎麼，大師不滿意嗎？要不要看看這顆變異幽眼貓眼珠？」
雷洛在經過一個看起來頗為豪爽的男學者攤位時，這人見雷洛只是稍稍觀察後就要離開，頓時來了興趣。
他似乎察覺到雷洛是個大主顧。
要知道他擺的這些魔導材料可都是尋常難以見到的珍品，不論是用於製作高等魔劑，還是魔器鍊金，甚至用於組建真身的基礎構架，都綽綽有餘了，這人竟然只是稍稍看了幾眼便離開了，不是沒有眼力就是眼界很高，他顯然更傾向於後者。
如此一來。
這個用一塊高等獸皮在地上隨意擺攤的漢子竟主動招待起來。
他在看到雷洛停下腳步後，小心翼翼從空間盒子裡取出了一顆幽綠眼珠，看起來極為靈性的樣子。
如今空間盒子在學術界已經相當普遍。
自從溫莎商務科學院研究出亞空間碎片固化鑲嵌技術後，除了應用於曲率暗礁計劃外，還是便是開始大規模生產空間盒子出售，並將售賣所獲資金作為學院聯盟各項計劃的費用支持。
廢土之地的空間盒子，和歐洛拉中土之地的空間盒子有很大不同。
廢土之地的空間盒子，一般都是由幾個或者幾十個邊長僅僅只有五厘米左右的微型亞空間串聯構成，仿佛一連串的小格子, 品質遠比不上歐洛拉中土之地的空間盒子, 因此雖然在廢土之地推廣開了，但並不受高等學者們歡迎。
雷洛看向這顆詭異眼珠，似乎產生了一些興趣，隨手接了過來，慢慢把玩觀察著。
「你所說的幽眼貓，是這裡的廢土變異品種嗎？」
「閣下來自其他中心風眼？」
男人頓時驚訝之色問道。
要知道跨越風眼穿越死亡風暴，不但路程相當危險，費用更是是相當高昂，不論是乘坐專門用於風眼間短距離穿越死亡風暴航線的氣球堡壘，還是獨立通過，都不是普通學者能夠承受的。
即使是他，也只在二十年前因為超凡學者考核，才花費巨大代價去了一次弗拉迪克科學院鳳眼而已。
如此一來，他無疑更加確定面前知人是一位大主顧了。
「說實話吧，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甚至就連幽眼貓這個名字都是我私自命名的。」
對方的話讓雷洛頓時興趣更濃厚了。
男人憨笑道：「廢土之地各種變異生物層出不窮，也許今天這個物種還相當無害，過幾年就已經變異成極其危險的形態，甚至成熟體和幼體也分為了截然不同形態，想要對廢土之地每種生物都進行細緻入微認知，這根本不現實，因為廢土之地生物最大特色就是適應性變異。」
男人的見解讓雷洛有些刮目相看。
黑尓文自然科學院能夠教導出這樣的學者，看來當初能夠壓X進步科學院一頭，確實是真材實料。
男人繼續道：「至於這隻幽眼貓，我雖然沒能分辨出它的具體物種，但由於它生前的詭異能力，因此我猜測很可能是某種超變異廢土生物，甚至是百年前從地底世界逃上來的古代生物和這裡的廢土生物結合後，所誕生的全新變異品種也有可能。它本身的實力並不算強，然而卻能夠進行精神威懾，尤其是在月圓時，它的雙眼就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能夠窺探到受術者精神力最薄弱的記憶，相當邪門，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挖下的這顆眼珠。」
呃？
「那另一顆眼珠呢？」
雷洛手持幽綠眼珠，不解的問著。
這邊的買賣甚至引起過往路人的注意，紛紛偷瞄了雷洛手中的眼球一眼。
「說來奇怪，在我經過長時間觀察後，這隻幽眼貓似乎只有這顆眼球發生了未知的變異，另一顆眼球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奇特之處，也就被我丟棄了。」
雷洛聞言，若有所思，緩緩點了點頭。
即使是它，越是看向這顆眼球，也越是能夠感到它的神秘詭異。
憑他的眼界一眼就能夠發現，這顆眼珠本身的催眠致幻效力，但對於擁有精神力超體化的他已經沒有效用了，製作魔器或者真身構架更是不用想。
不過對方卻提到月圓後，這顆眼珠便擁有特殊效力，窺探精神意志的最薄弱處？
而據雷洛所知，但凡是藉助月亮之力的生物，或多或少都曾因為遠古之戰關係，通過超體人獲得了一些奇特能力，進而通過血脈本能遺傳下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生物便是潛在的衍生者，只是很可能連它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而已。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幾天也差不多快到月圓了。
想到此。
雷洛在打探了這顆幽眼貓眼珠的價格後，花費了兩顆高階晶石，將它買了過來，這讓豪爽男學者不禁開懷大笑起來，似乎對於雷洛的出手闊綽相當滿意，又送了雷洛幾本古老的獸皮書作為禮物。
看得出來，這幾張獸皮書都是廢土災變前的古籍，上面記載著類似硬化術、軟化術、彈性術之類的一級生物磁場小學術，對於現代學者而言雖然並沒有太高價值，卻勝在收藏價值和歷史意義。
就這麼在黑尓文街道上逛了一圈後，雷洛終於取出了水晶球。
「桀桀桀桀，我的老朋友，我已經到你的樓下拜訪了。」
雷洛水晶球光幕的背景，讓剛剛接通水晶球聯繫的黑尓文一雙眼珠子差點瞪了出來，趕忙取下嘴角叼著的煙杆，顧不得太多，放下手中的咖啡後親自打開窗戶，一躍而非，飄浮著向高塔下等候的雷洛飛去了。
雷洛拄著粒子界目之杖，獨自一人站著。
由於特意掩飾，街道行人都沒有認識出他的身份。
「呵呵呵，雷洛大師遠道來此做客，真是蓬蓽生輝，歡迎之至，只是來之前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也好讓我提前做好準備啊。」
仿佛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在附近的高塔值守學者瞪圓了眼睛的注視中，黑尓文發出爽朗笑聲，示意雷洛跟自己進入高塔。
升降梯速度很快。
僅僅片刻，雷洛便跟隨黑尓文，來到了高塔最頂層的私人辦公室，接過黑尓文遞來的香濃咖啡後，輕鬆的坐在了沙發上。
一連串客道話語自是不必多說。
「我來這裡的原因……大師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一些東西了？」
「一些東西？」
黑尓文笑容不變道：「閣下想要知道些什麼？」
見黑尓文仍然一副深藏不露老狐狸樣子，雷洛也再不多廢話。
只見他的身體一陣微微扭曲後，竟然在波浪般的扭動中收取了厚度，漸漸變成了一幅兒童畫，只剩下手中粒子界目之杖水晶骷髏那顆詭異右眼，竟然保持著真實的色彩。
黑尓文臉色微微一變，知道雷洛是在向自己展示威懾。
心中微微一驚，凝視著已經完成生命形態變換的雷洛，他竟有種面對扭曲引力源奇點的錯覺，充滿了不真實。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
兒童畫般失去厚度的雷洛，就好似一道真真切切的投影，而在這投影后面的法則，卻是充滿扭曲的引力奇點，五級生物意志與法則融合後，高等生命形態的奧秘。
「中央文明使者，都和閣下交代了什麼？」
雷洛聲音有些冰冷，毫不保留展示著自己的不滿，森森道：「如今的學術界乃是聯盟決策制度，我們和超體人的戰爭已經表現出了足夠潛力，那麼中央文明究竟想要怎樣對待我們這些異類！我記得當初它們可是說過，一旦我們沒有表現出存在價值，就將我們連同這裡的超體人一起抹掉！」
也難怪雷洛如此不滿了，這實在是一件關乎學術界生死存亡大事。
雷洛有信心在和潮汐文明的暗黑零和戰爭中取得完全勝利，甚至有信心戰勝更遙遠大陸深處的黑死文明，但卻不會盲目認為人類學術界已經擁有了和那種能夠與超體文明周旋一二的更高等燈塔級文明存在。
他凝視著黑尓文，陰沉沉道：「那麼現在的話，人類是它們的潛在盟友，還是後花園的蛐蛐，亦或者其他什麼東西？這種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覺不僅僅是我，其他人也都表示了嚴重不滿，你不忘了自己不論任何時候，都是人類中的一員，不是什麼中央文明使者。」
沉默。
好一會兒後，黑尓文深吸口氣，說出了一個讓雷洛微微一愣的信息。
「中央文明已經做了最終決定，將永遠保存我們的秘密，不再對我們進行任何干涉和主動接觸，並將此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直到我們憑自己的能力主動接觸到它們的一天為止。」
「為什麼？」
雷洛不解問道。
黑尓文同樣深思之色。
「中央文明使者告訴我，這其實並不是它們自己的決定，而是它們通過自己在超體人潛伏者獲得的情報。潘古拉之戰後，超體人已經將我們作為潛在威脅者，並且排序極高，不過卻又附加了不可接觸者的隱藏信息，十分詭異，即使中央文明也無法對此進行解釋，只能猜測人類已經有某種東西對超體人星體虹吸末日浩劫計劃產生了實質性威脅，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而已。」
頓了頓，黑尓文看向雷洛，似乎想從雷洛這裡看到某些答案。
「所以中央文明猜測，超體人之所以放棄繼續與人類的戰爭，也許是不希望我們發現這個力量，中央文明也不希望在他的干涉過程後，打斷我們的文明進程，從而破壞了超體人所認為的威脅潛力。」
潛伏者？
超體人在向星幕世界發展衍生者的同時，那些頂級文明也能力向超體星發展潛伏者了嗎？
相較於人類學術界的種種觀察模式，潛伏者所能夠獲得的情報無疑要更加細緻直接。
至於現階段學術界，或者說星幕之地人類，能夠被超體人認為的高等級潛在威脅……
應該也只有那個了。
「你也無法接觸到中央文明了嗎？」
黑尓文看得出來，雷洛對於自己仍然保持一定程度的懷疑，並沒有完全相信。
「事實上，自始至終我都只是被動聯繫的一方，在接觸過程中我甚至多次提起過你，但對於他們而言，我們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就像我們眼中每一隻螞蟻都是一樣的。」
形象的比喻，卻不怎麼友好，完全沒有對於同等級文明的尊重，雷洛臉色略微有些難看，卻默默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