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癌變擴散法則
幾天後。
柯里昂生物標本科學院。
老態龍鍾，這是雷洛對於夕陽下那個靠在橄欖樹下用湯勺攪拌咖啡老人的第一直觀印象。
神色落寞，他竟感覺自己恍若隔世，思緒不由得回憶起來，。
許久後。
老人似乎回過了神，顫顫巍巍的起身，收起身下的摺椅, 轉身時才發現了身側這個已經站立許久的男人。
「是你啊。」
老人又放下了摺椅，少許喘息的微微一笑。
「導師。」
雷洛恭敬行禮，引來路邊幾個玩球的稚嫩兒童注視，孩童們嘻嘻笑著。
遠處道路匆忙趕路的工程學者們快步走過，高大的八腳蜘蛛自走裝置承載著驚人負重，跨過低聳的樓宇，駛向幾百米外高聳的航空港方向。
「沙陀羅的事，又麻煩你了。」
靠在橄欖樹上的古博，仰視著背對夕陽餘暉下的人影，微笑說道。
「導師，你……還有多少時間？」
雷洛已經無暇關注其他。
此刻的他一眼便看出，古博導師人體能量磁場正在不斷崩潰著，體內能量隨著精元的流逝，不斷外溢，懷中伽黑無精打采趴在著，甚至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正處於學者最後的死亡階段。
「就這兩天了吧。」
古博的話，讓雷洛心頭一跳，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導師，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反倒是老者，灑脫道：「本來幾十年前我就該走的，只是因為對於《返祖克隆》的執著不舍, 才苟延殘喘硬生生拖到現在，我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
雷洛沒有說話。
古博則再次仰頭，眺望著最後的夕陽餘暉，幽幽道：「每當我仰望頭頂星空，看著恆河星宿的瑰麗壯美，宇宙變化無窮的浩瀚神秘，想像著自己的微不足道，心中神秘煩惱也都似乎變得微不足道了……不要說我，就連整個學術界對於宇宙而言，也實在太微不足道了，我們是如此的渺小，甚至用卑微也不過分，年輕時我曾妄想改變整個世界，到頭來卻發現，我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世界。」
老者轉過頭，再次看向雷洛。
「現在的你，已經是人類學術界的巔峰, 一個欣欣向榮崛起文明的引領者, 文明的理性基石守護者，面對這個世界，你是怎樣的感慨？」
「我……」
雷洛目露深思之色，他從未真正想過這個問題。
許久後，他才在老者的注視中，緩緩道：「我很恐懼，恐懼於自己的無知，恐懼於自己將成為曾經的教廷，成為未來我所無法理解新時代學者眼中的守舊者，恐懼於某種未知黑暗中我所無法理解的文明注意到了這裡的人類，將我們像蟲子一樣抹去，成為死亡沙漠下無窮文明斷層的一部分。」
「當你知道的越多，才越了解自己的無知。」
老者自嘲道：「無知的我，甚至連恐懼的資格都沒有，不得不說，無知也是一種幸福啊。」
突然，他扔出了一本書籍，本雷洛本能接過。
低頭看去，竟是古博隨身攜帶的原版《返祖克隆》手札筆記。
揮了揮手，古博繼續斜躺，眺望夕陽道：「本想一個人靜靜走完這最後的時光，把手札筆記送給一個路人的，沒想到你來了。我實在不想讓自己現在的蒼老狼狽讓你們看見，更不想得到任何人的垂憐淚目，也不想把我這糟糕一生的經歷告訴任何人，你走吧。」
沉默良久後，雷洛才緩緩轉身，默無聲息離開了這條偏僻的街道。
……
回到柯里昂生物標本科學院高塔的秘密會議室，會議室內四人仍舊安靜的坐著，若有所思樣子。
隨著雷洛的開門聲，頭頂只有稀疏幾根毛髮的一大一小魚泡眼眺老人望過來，他桀桀笑道：「那個倔老頭，是不是躲起來了？」
「嗯。」
雷洛沉默著坐在了自己之前坐過的沙發上，看望古博竟是這次秘密會議中途突然進行的。
「桀桀桀桀，他的《返祖克隆》的確不錯，可惜太晚了，他的生命力已經無法繼續支持下去，而且這個時代的廢土學者們也不太關心這些舊時代東西了，這些小傢伙們都相信自己是最優越的種族，最偉大的職業，整天吵嚷著自己已經進入到全新時代，開啟偉大變革了。」
柯里昂的話，讓房間內除雷洛外的其他三人產生許些共鳴。
而此刻秘密會議，除了柯里昂和雷洛外，便是會議的兩位主角肖康和安麗雅了，以及安麗雅的妹妹【月下美人】麗娜雅安。
雷洛沒有就柯里昂的話進行回應，而是看向肖康和安麗雅道：「事情已經處理完畢，那麼久繼續簽訂此次和平協議契約吧，我的立場仍舊不變，在極力促成協議完成的前提下，若是安麗雅大師給予的條件不能讓肖康院長得到滿足，我將以中心學院院長的身份無條件站在肖康院長這邊，甚至必要時以朋友身份全力支持。」
沙發上因為會議中斷沉默許久的胖子深吸口氣，向雷洛點了點頭，隨後面無表情指著契約上的條款，毫不客氣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和憤怒。
「安麗雅大師，白星和我的兩個孩子所受折磨，在你這裡也許僅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負面效應，並且用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就此揭過，可是作為癌細胞學術研究工作者，我想你更應該清楚知道人體受到癌細胞陣痛的折磨是怎樣痛苦煎熬，人體又會為此做出怎樣的反應，為一己之私你擅自將白星的癌細胞擴散出去，現在對於那些癌細胞而言，我的妻子、我的孩子，現在就是它們的癌細胞！」
然而安麗雅卻仍舊一副波瀾不驚姿態，看慣了生死，和肖康進行著推諉。
房間內爭吵聲不斷。
柯里昂笑呵呵的看著兩人，不時插嘴幾句，麗娜雅安則在一旁幫襯安麗雅說幾句軟話，唯有雷洛，似乎心情頗為沉重，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會議一直進行到深夜，並似乎還要針對兩個關於利益的條件持續爭論下去，已經靠在沙發上沉默許久的雷洛突然起身，抓過了契約，看向了討論的條款條件。
兩個條款，全部都是未來建設安麗娜異化通靈科學院後，要對肖康商學院進行的商務土地和航空航線稅務的爭論。
略微掃了幾眼後，雷洛將契約扔回了桌面上，面無表情看向安麗雅道：「安麗雅大師，我若是你就選擇先答應下來，畢竟學院建設事宜還是紙上談兵，你說呢？」
「雷洛大師，我可以認為，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安麗雅不慌不忙端起咖啡，笑吟吟道：「我能夠主動請求和解，我想我已經給足了你這位格蘭自然科學院院長的面子。」
一側肖康，臉色微微變化，假裝漫不經意看向雷洛。
胖子有些後悔剛剛為了面子，針對那連個契約條件死不鬆口了。
安麗雅竟然當著雷洛的面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已經證實了雷洛的猜測，她的確已經擁有了制衡了他的能力？
「桀桀，桀桀桀桀。」
房間內，雷洛的陰沉笑聲漸漸從喉嚨內傳出，安麗雅針鋒相對的盯著雷洛雙眸，不動如山。
柯里昂突然向雷洛遞來一杯咖啡。
「喂，小子，別忘了，現在安麗雅還在我的學員擔任副院長，如果讓我這個老傢伙實在太難堪的話，即使我這個老傢伙不願意站出來，也不得不站出來了。」
雷洛眼眉一眺。
一旁的肖康突然接過咖啡，爽朗豁達道：「呵呵，柯里昂大師您是學術界德高望重老前輩了，這說得是哪裡話，這次會議能在您這裡舉行，且平學院對我的生意也算多加關照，怎麼樣我這裡也會給您足夠的面子。這樣吧，我……」
突然。
正要繼續說下去的肖康，手中咖啡被雷洛輕輕奪過，隨即漫不經心靠在沙發上，用湯勺輕輕的攪拌著濃稠咖啡，隨即在其他四人心頭驟然一跳的注視中，只見杯中濃稠咖啡在湯勺攪拌下漸漸形成一個漩渦。
詭異的是。
攪拌的咖啡漩渦中心，一個僅僅只有米粒般的細微黑點出現了，攪拌的咖啡杯黑色米粒無聲無息吸了進去，它仿佛一個無底深淵，吞噬著一切，直到雷洛再次將咖啡杯放到桌面上，裡面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個仿佛吞噬一切的漆黑黑點，靜靜的佇立在咖啡杯中央。
雷洛同樣注視著安麗雅雙眼，不動聲色將咖啡杯送到她的面前。
「大師剛剛說，給了我這位格蘭自然科學院院長足夠的面子，桀桀，可是在我看來，大師給的面子，似乎還遠遠沒有將我這個咖啡杯填滿啊。」
娜麗雅安和肖康注視著咖啡杯內的黑點。
一時間不僅僅目光，兩人甚至覺得連自己的靈魂都要被這個僅僅只有米粒大的黑點吸進去了。
不同于娜麗雅安和肖康。
作為學術界成名已久的老輩先驅者，柯里昂在看到這個黑點後，原本漫不經意的慵懶邪笑姿態為之一變，緩緩挺起身子，注視著這個區域無限穩定的黑點。
「你的力量，又變強了。」
許久後，他才這般說道，同時目光落到了已經端起咖啡杯的安麗雅身上。
此刻的她，神情已從最開始的從容變為了凝重，甚至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不可思議，心理動態極其複雜。
安麗雅能夠清晰感受得到，這個僅僅只有米粒大小的黑點，並非是某種物質，甚至並非是能量，而是一種自然現象，或者說宇宙秩序規律，學者們也習慣性將其稱之為法則之力。
但與安麗雅曾經所接觸過的法則之力不同。
這道法則之力，不但在物質能量表層世界持續具象化展現出來，就仿佛被某種力量從『里世界』抽絲剝繭禁錮在了表世界，更因為施術者本身的強大掌控力以及法則的特性，將法則之力本應固有的權威凌駕性禁錮在了一個小小的茶杯口範圍內。
引力法則！
作為成功跨入學術界巔峰的先驅者，安麗雅自然從其他學者口中，得知了雷洛掌握的法則之力，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分別為輻射毀滅法則，以及引力法則。
深吸口氣，安麗雅試著將自己所掌握的法則之力，灌注入這個小小的茶杯。
她所擔心的對茶杯破壞現象，並沒有出現。
因為她所召喚的癌變擴散法則才剛剛湧入茶杯，便被那個僅僅只有米粒大小的黑點徹底吸收了，一絲都沒有外溢出來。
它仿佛無底深淵，吞噬著一切。
要知道她的癌變擴散法則，乃是一種伴隨著十級陣痛襲擊，並會將物質與能量任何微不足道薄弱點無限放大擴散的一種恐怖詛咒法則，就連柯里昂秘密實驗室內最堅定不移的囚禁標本，也在她的法則之力痛苦下徹底屈服。
但此刻……
足足一分鐘時間過去了。
終於，這個僅僅只有米粒大小的黑點，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清晰的邊緣線不斷晃動著，引力磁場的擴散導致茶杯發出『咔嚓』、『咔嚓』的破碎聲，構成茶杯的陶瓷物質瞬間便被黑點吞噬得一絲不剩後，伴隨著一陣短暫的光與暗扭曲旋渦，漫天細微粉塵飄落。
呼哧，呼哧，呼哧……
安麗雅驚恐的看著面前這個平靜注視自己的男人，臉色急劇變化後，隨即她一言不發快速在契約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雙方契約互換，肖康似乎不願在此地多留，很快便向雷洛告別後，轉身離去。
「桀桀，雷洛，現在安麗雅大師的事既然已經得到你的認可，那麼前一段時間你向各大學院院長秘密傳達的絕密，是不是可以讓她也參與加入進來了？」
雷洛抬頭，看了安麗雅身邊的【月下美人】雅麗娜安。
心領神會，安麗雅示意這個仿佛能夠勾人心魄的女學者離開了房間，只剩下了雷洛、安麗雅和柯里昂後，雷洛這才道：「事實上，我這次之所以耗費如此大精力調解此事，也是希望獲得安麗雅大師的相助，我因為另一件事，恐怕未來相當漫長的時間內都很難現身了，有所緊急召開的十巨頭會議還有幾天，關於會議上我將要公布的一些內容，也可以提前在這裡稍稍透露一下了。」
於是，一場關於學術界和歐洛拉中途觀星神殿合作，學術界與歐洛拉古人立場、學術界對夜幕之地態度的議題，在雷洛近乎於殘酷的話語中，緩緩呈現出來了。
安麗雅仿佛看到了屍山血海延綿無盡的死亡畫卷，正在自己的面前徐徐鋪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