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聯姻紐帶歷史
一直以來，都是這位老者自以為是，話語不斷。
終於，初步搞清楚這裡情況的雷洛，終於開口了。
「我聽說曾經的聖格蘭堡附近，那裡還有很多人隱藏在山窟溶洞難民等待救援，其中一些, 甚至成了很多強大學者的安樂窩和秘密基地，學院為什麼……」
「你聽誰說的？你瘋了！」
老者嚇了一跳，拼命示意雷洛閉嘴。
「你啊！！！」
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老者取出了了菸袋，翻了個白眼道：「以前沒見過你，之前是學院派的吧？」
「呃……恩恩。」
雷洛點頭回應。
學者總體分為兩大類，學院派和家族傳承派系。
廢土前的格蘭公國來說，由皇家院士委員會領導的學院派學者們，雖然占了公國主體部分，但仍然有一些家族傳承學者，沿用著千年知識傳承，並非將學者作為一種職業，而是作為貴族的興趣而已。
「難怪，腦子這麼不開竅！」
老者陰陽怪氣道。
「怎麼了？」
雷洛仍然一副不解之色問道。
「哼，你也不想想十幾年前的那事！曾經格蘭皇家院士委員會的那位大魔頭，肆虐格蘭公國，手上沾了多少貴族的血，這個傢伙一座城一座城殺戮清理著大大小小貴族，三位院長乃是正統的貴族傳承學者，現在躲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去主動接觸那邊？」
砸吧了一口菸袋，老者哼唧道：「連弗拉迪克先驅的弟子, 塞拉托斯大師都趨於那人的魔威下了，三位院長還能怎樣，現在還有誰能光復公國？哎……」
稍許落寞，老者搖了搖頭。
雷洛挑了挑眉，並沒有因為老者的謾罵而生氣，反而從他的身上，讀到了這裡的處境，映射著這裡三位院長背後落寞、無奈、恐懼。
從最初對於自己的恐懼與仇恨，躲避自己，到現在，正在被孤獨包圍，脫離主流，漸漸被遺忘的無奈。
「我都快忘記這些傳承貴族了。」
在得知這裡人們對於自己的仇視、恐懼、逃避種種情緒後，雷洛並未引起任何情緒波瀾，甚至並未對這裡的人產生哪怕一絲絲的惱怒或愧疚。
對於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雷洛都從不後悔。
他堅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都是在正確的道路上，都是文明前進必要的代價, 即使不被大多數人所理解。
文明的發展前進, 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因此。
雷洛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選擇, 自然也就不會因此產生任何異樣情緒。
就像火刑架上的白尼文斯，先驅者探索真理的道路上，必須要具備劈荊棘斬藤蔓的勇氣，不為任何艱難險阻所動搖，崇高的人從不需要被同情和理解。
「行了，看你也看了，趕快上去吧，這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被其他學者看見了，可別說我壞了規矩！」
老者催促雷洛離開。
「嗯，知道了。」
雷洛沒有再多說什麼。
環視四周後，他並沒有選擇原路返回，而是來到升降梯前，乘坐山腹內的升降梯來到了山頂。
咔咔咔咔咔咔。
金屬齒輪的轉動聲中，升降梯帶著雷洛，跨過一層一層的山腹通道。
裡面有整齊陳列的武器軍備，閒散無事的人員下著棋，還有一片密封的水培室，好一會兒後終於來到了山頂，「咚」的一聲停了下來。
呼……
山頂上，充滿水汽的濕潤微風拂過面龐。
山頂但高塔前，是一片寬闊的廣場上，幾隻海鷗自由翱翔著，甚至有幾名閒來無事的學者，信步閒走的餵著海鷗，雷洛見此，也不由緩緩閉上雙眼，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仿佛舒張開了，盡情享受著片刻的安寧，仿佛回到了曾經的月亮湖畔。
「你是新來的學員？」
突然，雷洛身後傳來清澈的女聲。
他回頭看去，是一位略顯嬰兒肥的女孩，大約十八九歲的樣子，張開雙臂，正在享受山頂的微風，流露出滿足笑容。
「嗯。」
雷洛應了一聲。
正要轉身離去，女孩笑卻嘻嘻道：「我就知道！嘻嘻，你是哪個家族的，從哪裡來的？總不會是從下面上來的吧？我都來這裡快半個月了，你還是我在這裡見到的第一個比我還弱的傢伙，身體裡一點能量磁場的氣息都沒有，你該不會還沒有產生能量感應吧？」
嗯？
除了女奴外，似乎這裡還在從其他科學院引進啟蒙學徒？
可是剛剛在山腹內，明明看到了那麼多職業軍人，數量至少有幾千了，為什麼不通過培育這些軍人，獲得可靠的啟蒙學徒來源？
「山脊家族，弗拉迪克。」
雷洛聲音簡短，似乎有些冷漠，借用了奧恩的家族，隨口編了個謊言。
「哇，你是山脊家族的人！？」
女孩似乎聽說過山脊家族，激動道：「我來自蘭陵徽花家族，我的外祖母曾經就來自山脊家族，所以我聽說很多關於山脊家族的光榮歷史，沒想到我們還是遠方親戚，說不定我還是你的表妹呢！對了，你多少歲了，怎麼會從弗拉迪克科學院來這裡了，據說弗拉迪克那邊的條件可比這邊好多了！」
對於雷洛提到山脊家族後，女孩所在家族竟與山脊家族具有聯姻關係，雷洛一點也不奇怪。
千百年來，格蘭公國貴族們相互聯姻，幾乎形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巨大關係網，在這股力量下，曾經別說資源受制於皇權的學者們了，即使是聖格蘭堡光明大教堂，都難以撼動這其中的利益關係。
它仿佛一張巨大的蜘蛛網。
通過不同爵位的貴族，將勢力延伸到公國的每一個角落。
小到每片村莊的肥沃農田，大到公國的礦脈、山路、航空港、科學院權力中心，都被大大小小貴族牢牢把持。
至於對方沒有看出雷洛的年紀，也是理所當然。
雷洛習慣穿著一身樸素的學士服，這在其他科學院很常見，但在藍湖彼岸科學園內，似乎卻只有最低等的學者才會如此。
在這裡，越高等的學者，學士服越是精緻，學士服裝飾像極了貴族禮服，甚至還繡著家族徽章傳統，如此一來，一身樸素學士服的雷洛，又戴著X面具，對方認不出雷洛的年紀也是情理之中了。
雷洛嘆息道:「弗拉迪克戰爭科學院的溫室培育棚，遭受到了輻射污染，糧食產量銳減，我怕今年很難熬過去了，就來了這裡。」
女孩恍然大悟，開始訴說起自己之前在柯里昂生物標本科學院生活。
十幾年前的雷洛，赫然對公國貴族舉起革命屠刀後，一部分對這位可怕學者觀念產生認同感的學者們，竟也紛紛成立了神秘組織，開始暗殺各地貴族。
一時之間，曾經作威作福生活優渥的貴族們，人人自危，直至柯里昂與雷洛的大戰。
那場戰鬥的結果，很少有人知道，但大多數人都傾向於柯里昂敗了。
原因很簡單。
那位可怖的大魔王仍然在世，甚至大張旗鼓開始重建格蘭自然科學院，柯里昂則再也沒有前往追擊。
即使如此，柯里昂生物標本科學院在很多貴族的心中，也成為了最安全的避難所，紛紛遷徙過去，躲避無所不在學者們的刺殺，女孩所在的蘭陵徽花家族，正是那個時間遷徙避難的家族之一。
「哎。」
聊到女孩為什麼來到藍湖彼岸科學院，女孩一聲嘆息。
「是那位邪惡魔王的孩子，隨著他的妻子，回到了柯里昂生物標本科學院，他的妻子乃是柯里昂先驅的外孫女，家族擔心柯里昂生物標本實驗室近期會因此產生變故，就讓我先來這邊避難了。」
不知不覺，下午陽光變得不再那麼溫和，夕陽餘暉的暗紅，充滿了焦慮，訴說著即將到來的危險夜幕。
女孩似乎也因為一下午的暢聊，忘卻了煩心事。
「對了，你叫什麼，現在住在哪裡，我們一起回去。」
真是個純真的女孩。
「我叫奧恩，奧恩·山脊。」
雷洛笑著回應，借用了奧恩的名字，並搖頭拒絕了女孩一起回去的提議。
「我還要參加一會兒拍賣會，就不一起回去了。」
「喂！」
女孩愕然之色後，氣鼓鼓道：「山脊家族也算是擁有悠久光榮傳統歷史的古老家族了，就算現在沒落，你也不能去隨便買個女奴，留下子家族嗣吧？你如果需要聯姻的話，我可以介紹幾個我的姐妹給你認識，雖然她們的家族遠比不上山脊家族，但也好過那些女奴污染了你的血脈，自降身份啊。」
女孩不加任何掩飾的純真話語，雷洛並不奇怪。
血脈與歷史，正是貴族們千百年來，維持彼此聯繫的重要紐帶，統治著格蘭公國權力體系，即使是教廷信仰也難以對此形成衝擊。
直到末日災變後，雷洛以科學探索信念和暴力手段，凝結了一部分激進學者，創立起新的秩序體系，才漸漸將這種根深蒂固利益關係摧毀。
一個以真理科學知識作為探索信念的文明體系，正在全面取代這種傳統的利益紐帶，成為輻射廢土之地人類文明新的支撐。
見雷洛無所謂的樣子，女孩一聲悶哼。
「哼，本來還以為你很有趣，現在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了，又是一個墮落的傢伙，偉大的山脊家族榮光都被你丟盡了！」
說完，女孩轉身離去。
這一刻的雷洛，竟突然有些理解格蘭自然科學院的校訓，尊師重道，薪火相傳的真正意義了。
學者們要通過知識傳承理念，將自身從傳統貴族的聯姻利益紐帶中脫離，成為全新的利益團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