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新時代（完）

  此次秘密跟隨肖康前往弗拉迪克，除了這次貨物至關重要，乃是關係到格蘭自然科學院與弗拉迪克秘密研究計劃外，還有便是秘密商談建立新時代學者秩序的事了。

  在末日浩劫求生時期，風眼科學院寥寥無幾，又因為環境險惡，相互之間聯繫極少, 因此各自為政，秩序混亂。

  但隨著超體人主力前往歐洛拉中央帶帝國和地底世界後，廢土之地混亂漸漸平靜，各風眼之間開啟了交流溝通後，建立新的秩序，已經成為必然的趨勢。

  嗡。

  再次一個扭曲，雷洛出現在了高塔頂層，和安卡列夫打了招呼後，他快步向輻射京華收集工廠方向走去。

  輻射京華。

  廢土之地，也被稱作輻射之地。

  那段黑暗的時光里，王國最後的咆哮，大量輻射武器爆炸的結果，便是將這片本來就已經陷入到末日災變危機中的大地，再次帶入到更加黑暗的萬劫不復深淵。

  沒有人能夠準確測算出這些輻射污染，會對這片大地的生物們造成怎樣的影響。

  但慶幸的是，即使再壞，又能壞到那裡呢？

  不論是地底魔物、黑死瘟疫、鬼影壁魔，還是超體人降臨、阿爾法生物滅絕，再到星幕風眼的消失，曾經生態紛繁的星幕之地，早已淪為充斥著死亡與滅絕的輻射廢土，即使是在各大風眼學者們重重保護的溫室中, 生命的成長也是一件用概率計算的事。

  如此。

  經歷了大滅絕的人類，在初步適應了這種具有致命的恐怖污染後，也開始在格蘭自然科學院的帶領下，漸漸開始嘗試利用這種力量。

  如今，即使是最愚昧的人，也清楚知道，輻射之力的重要！

  它的背後，擁有著支撐風眼屏障的太陽熔爐反應堆法則之力，以及輻射武器的毀滅性力量！

  甚至於……

  經歷了雷洛摧枯拉朽、所向披靡開啟新時代的幾個強大學者，以及那個被公認為雷洛同一級別真正偉大的學者西西里，已經清楚知道，輻射之力對於其他人而言是致命污染，但對於雷洛而言，卻是力量的基石。

  格蘭自然科學院風眼內，足足有上千座輻射京華收集工廠！

  這幾乎是全民皆兵收集著輻射京華，恐怖產量，即使是曾經格蘭公國巔峰時期, 也遠遠不及！

  在這個廢土時代，輻射京華已經成為了格蘭自然科學院常規的交易商品，被各大商隊定期販賣到各個風眼, 作為太陽能源反應爐支撐風眼的能源，為格蘭自然科學院帶來著難以估量的巨大利潤。

  除此之外。

  不乏一些科學院想要通過輻射京華，嘗試窺探到輻射武器的奧秘。

  卻也不過是在為雷洛做嫁衣而已。

  經歷了這十餘年的發展，格蘭自然科學院儲備的輻射武器數量已經是個謎，沒有人知道這片神秘的人類倖存地背後，擁有著怎樣的力量。

  巡視完輻射京華工廠後，雷洛來到戰爭兵工廠。

  戰爭兵工廠，由【炸彈之父】愛德華負責。

  從最基礎的黑火藥炸彈，到魔晶大炮、雲母爆破彈、傳奇晶核毀滅彈，各種等級的戰爭武器應有盡有，而它們存在的最大意義便是能夠讓低等學者們越級挑戰一些更高難度任務。

  不過雷洛並未對外公開的是，在他的計劃中，這也是未來登陸作戰的常規武器研究。

  「大師。」

  雷洛對於愛德華很謙遜。

  這些年來，愛德華建立的這座戰爭工廠，每年所提供的收入差不多要占格蘭自然科學院總收入的15%，雖然不及太陽能源反應爐和輻射京華暴利，但卻因此與弗拉迪克科學院產生了緊密聯繫，兩者之間氣球飛艇航班幾乎每隔一天就會開啟一次。

  「院長！」

  正在實驗台前畫著設計草圖的愛德華，這才察覺到雷洛的到來，趕忙起身行禮。

  雷洛擺了擺手。

  「這麼多年來，真的要感謝大師，將曾經烏托蘭絕密的實用技術帶到這裡，為學院發展提供了無可替補的動力。呵呵，怎麼樣，弗拉迪克秘密訂製的那個武器，一個月前實驗成果的瑕疵，調整的還順利嗎？」

  聽雷洛話語，除了太陽能源反應爐之外，弗拉迪克竟然還從格蘭自然科學院戰爭工廠，訂購了一件秘密武器。

  愛德華推了推眼鏡，欣慰之色。

  「還算順利，缺少的幾樣魔導材料也都順利找到了，尤其是黑夜鏡瞳，竟然要麻煩您親自深入死亡風暴，為工廠獵殺了一頭傳奇級魔物，我……」

  愛德華正說著，突然，工廠外的街道上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以及人群的驚恐尖叫聲。

  嗯？

  「大師你先去暫避一下！」

  雷洛身影一閃，赫然已經出現在了工廠屋頂上。

  頭頂幾道陰影快速滑過，正是負責附近街道值守的守護者們騎著貓頭鷹巨禽，以最快速度飛向街道盡頭的風壁處。

  「啊……是死亡怪物入侵！」

  「快跑！嗚嗚嗚……」

  地面上，混亂的人群從各大工廠中跑出來後，向高塔廣場上開啟的地下掩體跑去，而各地具有戰鬥能力的學者們，則在第一時間，向引起警報的混亂源泉處聚集過去。

  滋滋滋滋！！！

  那是一個具有白色堅硬外殼的巨型生物，看起來仿佛一隻陶瓷巨貓。

  巨型生物動作有些僵硬，身體環繞著一圈弱光，站起來足足有三四十米的高度，它的兩隻前爪在風壁上輕易撕開了一條裂縫後，巨大頭顱從風眼外伸了進來，俯瞰著風眼內成群結隊混亂逃亡的人們，先是流露出一抹人性化好奇後，緊接著便是嗜血的貪婪。

  嗷……

  它不停的掙扎著，想要從這條裂縫中擠進來。

  外面死亡風暴的狂風，從裂縫中灌入，引起風眼內狂風大作，一些建築的瓦片被掀翻。

  轟隆，轟隆。

  隨著這隻詭誕生物的掙扎震盪，附近的幾座建築坍塌了。

  附近的守護者們紛紛發起反擊，但初步聚集的守護者卻僅僅是幾名自然學者而已，不論是何種攻擊，落在這隻宛如陶瓷巨貓的生物身上，除了發出清脆的響聲和濺射出一些火光外，暫時還未能造成任何實質性傷害，反而激起了這隻生物的凶性。

  它張口吐出了大量膠狀體後，幾隻貓頭鷹巨禽尖叫著從天空墜落，砸壞了建築瓦片，甚至還有一隻落在了人群中，造成了一些傷亡。

  滋滋滋滋……

  這些膠狀體，竟具有強酸腐蝕性質，貓頭鷹巨禽和地表街道被腐蝕一空，散發著強烈的刺激性氣體，一名工人僅僅是粘上了一滴，便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身體被腐蝕出了一個碗口大小窟窿，倒在了地面。

  咻，咻，咻，咻，咻……

  不過隨著裂縫附近聚集的守護者越來越多，這只在裂縫掙扎進一半的入侵生物，也已經越來越疲於應對，很難再造成更多危害了。

  畢竟，格蘭自然科學院可不是一般的小風眼所能夠相提並論！

  「又一個跨入到傳奇級的生物，也不知道是因為輻射之力變異出的傢伙，還是風眼庇護消失後，從外面流落過來的詭異生物，想來應該後者概率居多吧，畢竟輻射廢土的形成也就十幾年時間而已。」

  喃喃自語著，雷洛已經不再關注那裡，默默向高塔廣場方向走。

  每一次的騷亂，都需要雷洛親自出面安撫一番，這次也不會例外。

  至於這隻入侵生物……

  喳！

  高空能量陰雲旋渦上空，赫然撲下了一隻雷霆繚繞，火光四射的巨鳥，正是吸收邪眼魔王熔岩天賦和腐朽魔神一絲魔血後，破殼而出的雷霆鳳凰！

  經過二十餘年成長，這隻雷霆鳳凰不但已經恢復了成年體力量。

  更因為掌握了熔岩天賦與一絲腐朽之力，在曾經的基礎上進一步力量大增，跨入到了傳奇生物領域，並在雷洛的邀請下，成為了格蘭自然科學院的守護者！

  巨禽張開雙翼，雷霆與火焰的咆哮聲中，居高臨下撲向了入侵生物。

  強酸與火焰濺射，雷霆之力咆哮。

  除此之外。

  學院高塔之中，一位老嫗也手持魔杖飛了出來，她飄在空中，看向十幾千米外正在裂縫口掙扎的魔物，正是【海星之觸】阿耐摩。

  這些年來，她甚至要比雷洛更加低調，在格蘭自然科學院潛心鑽研雷洛提出的物理能量法則知識，雖然因為自身學術已經根深蒂固，無法再轉換門徑登高一層，卻教授了幾名不錯的弟子，雷洛甚至打算讓天賜也拜她為師，鞏固關係。

  這次的入侵者雖然不弱，但顯然不用她再出手了。

  大半個沙漏時間後，兩人已是不知不覺站在了一起，看向遠處在兩百餘名守護者圍攻中，已經在雷霆鳳凰爪下傷痕累累做出逃離姿態的入侵生物。

  老太婆忍不住道：「它的身體就像陶瓷一樣，堅固、光滑、清脆，從強酸的腐蝕程度來看，已經相當接近法則的性質，相當罕見的奇特生物，說不定是從大陸深處流竄過來的，你不打算收藏？」

  雷洛聞言，搖了搖頭。

  「算它走運，這些天我還有別的事，不打算浪費時間去風眼追殺了。」

  阿耐摩聞言，同樣搖頭道：「於你而言，還用很長時間嗎？我看你是越來越低調了，連這種東西也不願再現身了。」

  嘆息聲中，她若有感應的看向高塔之巔已經聚集到極限的能量球，轉身飛了回去。

  「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你還放不下嗎？殺一個人，你是殺人犯，殺一萬個人，你是英雄，殺一百萬個人，你就是神，沒有人敢去質疑你，也沒有人永遠活在過去，包括那幾個老骨頭。柯里昂大師，當時也只是一時氣話，說不定他早已經原諒了你。」

  說完，黑袍身影已經飛回到高塔內。

  「但願如此吧。」

  與雷洛微不可聞聲音相對的，則是高塔之巔能量光柱傾瀉。

  轟！

  宛如一道能量光劍劈開長空，驚天空地的痛苦哀嚎聲中，這隻白色陶瓷巨貓的身體，赫然裂開了密密麻麻裂縫，天空灑下晶瑩的碎片後，頭也不回的逃向了死亡風暴深處，結束了這場入侵鬧劇。

  風眼內的守護者們，則紛紛緊張戒備，等待著裂縫癒合。

  雷霆鳳凰則像勝利者一般，在風眼內展翅翱翔巡視。

  「格蘭自然科學院的居民們，請大家從避難地堡中有序的離開，很榮幸的告訴你們，經過我們偉大的守護者不顧生死拼搏，學院又一次戰勝了危機……」

  本來，這只是進行一次已經重複了很多次的激勵演講。

  類似的入侵，幾乎每年都會經歷幾次。

  學院除了損毀了幾座建築，傷亡了一小批守護者和居民，耽誤了一上午的工期外，再沒有其他損失。

  但一個人的出現，卻讓情況發生了變化。

  「咳咳。」

  擴音喇叭的嗡鳴聲，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突然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他直視著同樣被吸引過來的雷洛，緩緩道：「尊敬的雷洛院士，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

  「雷頓大公。」

  雷洛凝視著老者，緩緩吐出了對方的尊稱。

  曾經的格蘭公國，雷頓大公乃是軍部的核心，也是辰王幕後的堅定支持者之一，在那個黑暗殘酷的年代，為了推翻貴族統治對於學者探索真理知識的枷鎖禁錮，雷洛近乎以魔鬼般的喪心病狂方式，對貴族舊勢力們舉起了手中屠刀。

  若非柯里昂，若非因為蘿拉，雷洛即使背負萬般罵名，也必將不惜一切代價，將所有舊勢力屠戮殆盡！

  殺了他們，對於那個年代而言，也算是剷除超體人的降臨載體，即使是愚昧平民通過信仰，也有一定可能戰勝體內的超體人，但利益至上的貴族們卻絕不可能戰勝心中的恐懼！

  但終究是殘留了一些。

  「榮幸之至，尊敬的雷洛院士，格蘭的人屠大魔王還記得我這個已經快要入土的老骨頭，今天我在這裡，知道新的時代已經不可能逆轉，我也絕不可能傷及到你一分一毫，但只想問你一句話，你問過自己的良心嗎？」

  道德良心？

  又要談論辰王對自己的恩惠，自己辜負了辰王的信任嗎？

  雷洛居高臨下俯瞰，平靜的看著對方，他追逐真理的意志仿佛鋼鐵般堅定，絕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動搖，更不會受到所謂的道德良心束縛，哪怕是背負億萬罵名！

  但很快，雷洛意識到自己錯了。

  「尊敬的雷洛院士，你還記得當初，你曾經向辰王陛下說過，信仰使人愚昧，神靈會蒙蔽人的良心，當一個人想要殺死另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良心會受到譴責不安，但當他擁有了信仰，那麼他只需要告訴自己，殺死對方是神的旨意，是神讓我去殺的它，一切就變得水到渠成，所以辰王為你開闢荊棘，驅逐了愚昧，讓世人向善。」

  雷洛皺眉，他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對自己說這些東西。

  老者吶喊道：「那請你告訴我，當你披著為了探索真理的外衣，為了新的秩序，依仗自己無可匹敵力量，去殺害千千萬萬的貴族們，殺害了曾經如此信任你的辰王陛下，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成為你曾經批判的神，將真理科學作為信仰的代替品，告訴人們，是真理讓人們去殺害了其他人？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建立了另一座神殿，一個將科學作為信仰，驅逐所有的異己的神殿！」

  呼……

  雷洛眼睜睜看著雷頓大公，在格蘭自然科學院數萬人的面前，引火自焚而死。

  隨即便是短暫的混亂，數十名舊貴族組成的叛軍，仍然很快便被守護者們鎮壓了。

  「院長，怎麼處理這些人？」

  一名守護者組長向雷洛請示，他的眼睛充滿了凌厲與鑑定，這是經過超體人降臨後新時代人類的共有的特質，對於科學真理的堅定不移，不會因為任何形勢而動搖。

  從某些方面來說，雷洛利用超體人篩選，確實是建立了一個最完美的『科學神殿』！

  雷頓公爵的自焚，也許標誌著一個舊時代的落幕，但他的吶喊，卻也深深影響到了雷洛的內心。

  許久之後。

  雷洛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辦公桌前，才自言自語喃喃了一聲，算是自己的回答。

  「我不知道。」

  抬頭，雷洛面前，赫然是蘿拉帶著穿戴整齊的天賜，以及一位雷洛近乎遺忘老太婆，是蘿拉曾經的導師！

  皺眉不解之色，雷洛看向了蘿拉。

  「是爺爺讓導師過來的，他想看看天賜，想親自教導天賜，我想這也是修復你們關係的機會，所以答應了導師要帶天賜過去一段時間。不論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那裡終究是我的家，我不想你們永遠這樣下去。」

  沉默。

  許久後，雷洛深深地看了老者一眼。

  當初是自己從她的手中，將蘿拉搶過來的，也算是她親手將蘿拉交給了自己。

  「好。」

  充滿壓抑的回應後，雷洛看向老者，低沉道：「也請轉告柯里昂大師，我已經觸摸到了那個層次，並打算將那個全新高度的學者階段，命名為泰斗，希望他還記得當初的承諾。」

  啟蒙、自然、奧義、超凡、先驅、泰斗！

  雙瞳一縮，老者點了點頭。

  「爸爸……」

  小男孩似乎很不情願，不想離開的樣子。

  雷洛表情溫和下來，安慰道：「去吧，那裡也是你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