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法則武器（四十二）
「不……」
吞食魔神的隕落，最先有所感應的，無疑是它的使徒們。
使徒、使者與神靈的關係，乃是契約僱傭關係，使徒們幫助神靈獲得一種名為信仰的資源，進而從神靈那裡獲得信仰轉化後的法則神力加持。
雙方乃是互利互惠的共生關係。
但在這一刻，隨著吞食魔神的漸漸消逝, 使徒們能夠清晰感應得到，這是與先前吞食魔神失去地表世界信仰神殿支持後，無法獲得信仰補充神力，再進而影響到使徒們神力發揮的截然不同情況。
冥冥之中，天地間的一道道穿插於萬千法則構架之中的吞噬法則，漸漸枯萎了。
它們漸漸成為里世界法則構架中的遺蹟。
這個與雷洛正在激烈戰鬥的蒼老骨淵飛蠍，正是吞食魔神諸多使徒之一，它一雙雙暗紅複眼，難以置信凝望向那個由無數黑色與綠色爆炸氣泡所擴散的初生風眼，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它已經信仰了近七百年的魔神，就這樣隕落了？
它不顧一切竭力營救的吞食魔神，竟然沒能逃出這個風眼？
沉重的打擊，讓它原本處於上風的壓迫，在短瞬間便被那個光暗扭曲的身影反壓制回來，疲於應對。
「發生了什麼？」
雷洛自是察覺到對方的異常。
光與暗的扭曲中，雷洛向四周眺望，卻並未發現異常。
安東尼奧所形成的初生風眼，正在將里外隔絕成兩個空間，只有等它擴張到一定的面積，才會漸漸與這裡更遼闊的星幕之地鳳眼融合，形成類似於潘古拉高地古風眼、以及學者高塔風眼類似的融合體。
心中雖是疑惑，雷洛卻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已經被雷洛引力鎖定束縛的骨淵飛蠍, 速度銳降了二分之一左右，藉此機會，超體化的雷洛「咻」的一聲，竟然因為過度的精神化集中，超然的爆發，那光與暗的扭曲旋渦中，赫然冒出了一縷縷藍光，正是雷洛體表的精神力實質化所致。
這是雷洛與這個可怕的魔王級地底生物交手後，為數不多的幾次主動接近，採取進攻。
一方是在誕生短短三千餘年的學者文明上，主動追求真理知識智慧大爆炸短時間成長起來的超然強者。
而另一方，則是經歷數萬年自然競爭生物淘汰進化，被動進化出的頂級生物。
「四級，奇點術！」
豁然間，雷洛周身的光與暗瘋狂收縮著，僅剩下了體表的超體化藍芒。
細看下，那濃縮的光與暗, 赫然集中在了他右手食指尖的一顆詭異球體上，一層層無形的波紋向四面八方擴散著, 伴隨著它所扭曲的光暗，四面八方石子、碎塊、甚至是這隻年邁骨淵飛蠍魔王流出的魔血，也不由被其吸了過去。
如此一幕，頓時讓這隻老飛蠍回想起先前自己遭受到的創傷，情不自禁瞟向了自己流血的傷口。
先前正是因為自己低估了對方力量，未想到對方竟然一擊突破了吞食魔神神力，又突破了自己最得以的戰甲武裝防禦，才留下了這道難以短時間再生恢復的傷痕，破碎的骨甲足足有米許長度，甚至傷及到了部分內臟。
現在，自己失去了神力支持……
想到此，它深深看了一眼這名充滿壓迫力的地表生物。
它的內心，已經肯定了對方，將他作為了自己的對手，是能夠與自己生死角逐的強大生物。
而作為地底古代生物，殘酷競爭貫穿了這些古生物的每一個細胞，即使作為吞食魔神的使徒之一，在得知所信仰了數百年的神靈隕落後，它所做的，也僅僅是在心中悼念了片刻而已。
軟弱的情感，不會帶來任何效益。
地底生物絕不會像人類信徒一般，在得知信神隕落後，會出現自我欺騙的否定、仇恨報復、無意義悼念，甚至於建立第二神殿等等的行為，更不會因此失去全部力量，就此淪為只能用嘴巴蠱惑人心的凡人。
因為在殘酷的地底世界，三大至高真魔下，魔神間競爭廝殺，實在是太殘酷了。
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魔神倒下，也會有新的魔神崛起。
這是強者與弱者的交替，生物競爭進化的自然規律。
相反。
地表的人類，則已經停止了太多的時間。
噗。
在雷洛一往無前的注視中，這隻骨淵飛蠍魔王，突然噴出了一口精血，隨著這口精血，對方的氣息也肉眼可見的萎靡了許多。
嗯？
稍稍戒備，但在四級奇點術之力下，雷洛並未表現出任何退避，迄今為止，能夠正面交鋒突破四級奇點術者，實在屈指可數。
但下一刻。
隨著這股精血繚繞在骨淵飛蠍體表，再隨之，這隻骨淵飛蠍體積驟然收縮，竟一個閃爍出現在了百米開外，忽暗忽明中，再一個閃爍出現在了數百米外，掙脫了雷洛的引力鎖定，以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消失在夜幕天際後，雷洛瞠目結舌佇立原地。
混合著血腥味的狂風，吹拂著他的末日斗篷，手中聚焦著驚人能量的四級奇點術，竟然無處使用了。
「你獲得了我的尊敬，但偉大吞食魔神的隕落，將會讓我們雙方再也沒有真正的勝利者，腐朽魔神獲得新一次的涅槃新生，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將徹底歸為至高暗黑真魔坐下，腐朽魔神的掠食之地！沒有選擇封印吞食魔神，是你們最大錯誤，不只是吞食魔神，這裡所有人，都將成為偉大腐朽魔神涅槃新生的祭品！」
精神傳音，不僅僅只是針對雷洛，而是附近幾公里內的所有人。
吞食魔神隕落了？
這突然的轉變，不僅只是讓雷洛有種難以置信恍惚感，不由自主凝望向了安東尼奧所化初生風眼，其他接受到骨淵飛蠍魔王精神信息的學者，也情不自禁看向了曾讓它們心驚膽戰的風眼領域。
那裡。
吞食魔神曾經每一次的掙扎，都會讓所有學者們迎來魔物們不顧一切反撲，但所有格蘭學者們都已經沒有退路，只能前赴後繼，捨生忘死沖向嘗試脫離風眼領域的吞食魔神，將其打退。
為此犧牲了太多的人。
繼安東尼奧後，就連弗拉迪克先驅，也隨之而去了，只是因為弗拉迪克先驅並非真正的神級生物，因此不會鑄造鳳眼而已。
咻，咻，咻，咻，咻，咻，咻……
不約而同，幾乎是所有魔王們都在第一時間，不顧一切擺脫了對手，宛如如驚弓之鳥般紛紛散去。
先前與之交戰的學者們，無法忘記它們眼中的驚恐，不論做出怎樣的挑侵追擊，這些魔王們都不予理會。
受此影響，成千上萬的低等魔物們也發生了躁亂。
但奇怪的是，除了數以百計、數以千計的三級魔帥們紛紛逃離，這些低等魔物們並沒有離去，似乎已經成為了棄子，被這些高等魔物們拋棄了。
嘩！！！！
勝利的歡呼聲，幾乎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了整個戰場。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喃喃著，上一刻還在經歷著生死一線廝殺的格蘭士兵學者們，下一刻便迎來了魔物們的大逃亡，這一切宛如夢幻，讓人難以置信。
所有人都在歡呼著，魔物利爪撕斷腿的瘸子和遭受能量衝擊波爆炸波及的瞎子緊抱在一起，熱淚盈眶，他們永生無法忘記這地獄般的殘酷一夜。
主力戰場的高等魔物們散去後，高空冒著濃煙隨時可能爆炸墜落的氣球飛艇，這才停泊靠向天空堡壘，進行搶救維修，一些受創較輕的飛艇，則開始向地面的軍團支援過去。
對這場蔓延遼闊數十公里，近百萬軍團的戰爭，戰爭形勢似乎在勝利。
如此，就連一些隱藏的秘密人員，也不由鬆了口氣。
這些隱藏者，數量相當之多，均為公國之地強者，其中一人，竟是雷洛相當熟悉者，【生物滅絕者】西西里！
紅唇明眸，西西里眺望向安東尼奧所形成的風眼，說不出的心情。
「竟這樣的結果。」
西西里一側，另一位隱藏於斗篷下的紅髮老者，森森笑道：「沒想到，連那個老傢伙都死在了這裡，至于格蘭另外兩個老傢伙，一個畏首畏尾，一個也就與我伯仲之間，若是能再利用教廷把太陽之力滅掉，公國之地就再也沒有能夠阻止偉大西蘭大帝的腳步了，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呼。
無聲無息，老者腳下泥土，竟詭異的燃燒起來，熾熱得可怕！
西西里側眸看了紅眉紅髮暴躁老者一眼，冷笑道：「然而，在我看來卻截然相反。」
「什麼意思？」
老者雙眼微眯，冷冷凝望過來。
看得出來兩者之間並不和睦。
「哼哼，炎魔咆哮者大師，在我看來，格蘭學術界沒了老一派的保守壓制，再加上歐洛拉中央大帝國教廷與黑暗世界戰爭幾乎快要動用最終手段，教廷在接連損失了幾位大教主後，已經動用一些聞所未聞的恐怖武器，根本無暇顧及這片偏遠蠻荒之地，這位【太陽能源】雷洛一旦失去束縛，大展拳腳，實施改革，至多十年，格蘭公國氣象必將煥然一新，屆時國力不說定要比老先驅在世時更上一籌，也是未知。」
話中暗諷，炎魔咆哮者自然聽得出來。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沒有生氣，反而得意起來，默默向安東尼奧隕落方向做出學者禮儀。
這是排除學術利益矛盾後，對於知識真理之路上同行者的尊敬。
西蘭公國以高斯阿道夫為首的自然規律保守派，乃是占據著學術鬥爭的絕對上風，倒並非保守派反對激進派的所有學術見解，只是在保守派們看來，若是讓西西里掌權，西蘭公國的學術界必將迎來一場滅頂浩劫，那是源自于格蘭公國先見，源自於歐洛拉中央大帝國的打擊，這是西蘭學術界絕不願看到的。
「既然這邊沒事，那個老傢伙又已經離世，兩個利好的消息，還是第一時間統治陛下吧，榮耀劍座是時候展示它的權威了！」
行禮完畢後，炎魔咆哮者冷聲道。
「嗯。」
西西里低沉回應。
然而。
兩者正要悄無聲息離去，突然，一道令人顫慄的心悸，自身後一閃即逝盪過，兩人身影頓時僵直原地，難以置信凝望向彼此。
額頭一滴冷汗緩緩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