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3章 公理漩渦
「你，是，什，麼……」
天幕陰影籠罩下，熵所控制的災變分身，艱難的看向襲擊者。
這是它從未感受過的力量，竟在第一次接觸後，就本能感受到了憎惡、唾棄等負面情緒。
這種感覺，就仿佛看到了最骯髒的事務，出於靈魂中的本能，要將污穢清理掉。
零點即恐懼又興奮。
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這種隨時可能被殺死，又隨時可能因為危機一步登天的刺激，正在引燃它心底最深處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也許在一次次的進化經歷過程中，我早已迷失，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我，你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也許是就失去軀殼，失去種種微妙情緒後的代價吧，是超體文明的未來吧！」
零點不知道這次現身的結果將是如何。
但它知道，如果自己因此而死亡，也許將會有一剎那的後悔，但如果苟且偷生，自己將會因此後悔一生。
這也許將是它此生唯一問鼎的機會。
在被零點吞噬領域籠罩後，熵已經知道，自己在雷洛、世界排異之力和這個領域的三重打擊下，已經無法將目標拖出世界，重拾自己的0.02毫克絕對質量了。
世界法則的排異之力，就仿佛無盡的山川大海，重重的壓在它的身上，隨時都會豇豆撐爆。
它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儘可能解決這個神秘的超體背叛者了。
想到此，這個長著章魚腦袋的綠色肌膚巨人，伴隨著身體表層的不斷碎裂，它張開了嘴巴，目標直指這個領域的源頭，那個此時雖然看起來仍然像當弱小，卻擁有著讓它擔憂潛力的背叛者。
可怕的法則之力，匯聚成一道灰色光痕，穿破了層層領域法則之力後，燈籠內的光影小人已經完全陷入顫慄，眼睜睜看著死亡的降臨。
「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轟！
關鍵時刻，竟是已經陷入重傷的雷洛，強行發動了人造太陽法則之力，與這道法則光痕相融後，徹底將起毀滅，堪堪救下了這個磊落看起來擁有巨大利用價值的超體人。
這也讓雷洛的傷勢更嚴重了。
「可惡！！」
殘破的軀殼，再也無法支撐熵的隱匿。
它暴露在星幕世界法則排異之力下，宛如被焚燒般的痛苦，四面八方的雙色雷霆此刻赫然已經變化為三色雷霆，不斷撕裂著這道近乎實體般的精純精神力。
死裡逃生的零點，自然是不會錯過這千載難逢良機。
它拼盡全力吸收吞噬著這個絕望中的超體人，雖然在世界排異之力下，它不斷被焚滅，但即使是殘留下的碎片，每一塊也足以比擬二級、三級超體人的強度了。
眼見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希望，熵不在糾結於零點的存在，而是看向了雷洛，用憤怒、恐懼、憎恨的生意，精神咆哮道：「還給我……」
片刻後。
烏雲雷霆漸漸散去，重傷的雷洛幾乎虛脫，它看向零點，感受著對方不斷攀升的法則氣息，思緒卻停留在熵的最後一句話上。
「還給它什麼？」
難道是觀察者之眼丟失的質量嗎？
雷洛感到一陣眩暈，那是強行掙脫對方封印，導致體內靈魂不穩的虛脫，此刻零點吞噬了熵這具分身近乎一半的力量，雖然還需要一些時間消化，但它的實力恐怕將足以突破此時這個世界所能支持的法則元氣上限，獲得無根之源，而自己和它的關係並不明確，現在是自己最虛弱的時候，還是儘快離開吧。
想到此，雷洛不敢耽誤，緊咬著牙避免自己就此昏迷過去，飛向自己的私人飛行器停泊處。
此刻的零點，卻是陷入到蛇吞象的痛苦。
它只能眼睜睜看著大量精神力在自己眼前消散，卻沒有辦法，體內源源不斷暴增的法則氣息，既是它珍貴的食糧，也是它的夢魘，隨時可能將它徹底摧毀。
許久後。
當雷洛回到自己私人曲率時空飛行器後，第一時間打開了智能系統，將坐標調節為自己在絕對零度文明鳳眼內的實驗室後，便雙眼一黑，徹底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當他再次清醒時，飛行器還在航行的途中，正在穿越大同文明和絕對零度文明之間慢慢冰雪風暴區域。
陣陣虛弱感，仍然困擾著雷洛。
熵不惜代價施展的針對靈魂封印術，實在匪夷所思，他雖然逃過了一劫，卻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休息，才能夠讓靈魂徹底穩固下來。
「只是一具進入到世界內部的分身，竟然也能造成如此大困擾。」
雷洛愈發清晰感受到雙方之間的差距，這還是經歷了遠古之戰封印後，實力跌落的熵，令人感到窒息的絕望。
「不論如何，零點的存在，超體人應該更擔心才對。」
雷洛自我安慰道：「除此之外，關於公理的秘密，也必須要儘快揭開了。」
三個月後。
當雷洛再次來到通天柱腳下時，寂滅雙怪顯然已經通過大同文明，得知了熵派遣分身降臨被雷洛打敗的消息。
「真是辛苦伱了。」
白頭鷹道：「就算只是一個分身，你能夠單獨應對，也實在大大出乎我們的預料，事實上若非你的那位同伴得知後，已經率先前往，我們恐怕也要親自出動救援了。」
對方所指，自然是修羅道。
「它下來了嗎！」
雷洛有些出乎意料的問道。
至於兩人口中出動救援，雖然明知道也許只是安慰而已，心底怨氣卻還是消散了不少。
不論如何，這就是世界末日，秩序已經崩塌，更何況學術界現在正寄人籬下，只能就這樣下去了，希望自己能夠在真正的末日之戰前，破解π的無窮盡。
「是的。」
雪鹿道：「它似乎在上面得到了一些契機，下來的時候是帶著滿足的笑容，那時我們通過和大同文明的秘密聯繫，得知已經確認降臨者，99%可能是熵的分身後，便將此事告訴了他。」
雷路聳了聳肩，他倒是不懷疑修羅道是否會去救援，只是可惜，零點比他早了一步。
「兩位大人說得是真的！」
遠方的冰之女王盤旋飛來，雷洛原本就沒打算對這件事深究，但見到來者後，卻還是忍不住道：「你進入地心旋渦海世界了？」
「嗯！」
得到冰之女王肯定回答後，雷洛忍不住繼續追問道：「裡面的情況怎麼樣？」
「太擁擠了！」
冰之女王似乎觸景傷情般痛苦道：「雖然都只是海族，但我仍然不難看出，為了進入它們眼中的新世界，這些海族在外面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它們相互殘殺，直至達到旋渦海主的要求後，最終才能夠進入到裡面，然而裡面等待它們的卻並非天堂，而是一個遠比超體星更加貧瘠的異度空間，如此貧瘠的空間，根本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一旦這個世界法則元氣耗盡，失去補給的它恐怕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步入後塵，至多也就是比外面多堅持千年而已。」
情況遠比雷洛想像中的情況更加惡劣。
「對了，你見到不朽者了嗎？」
「嗯。」
冰之女王道：「那傢伙已經下定決心，在世界崩塌天幕消失之後，離開這個世界，不會和我們一起了。」
「它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有著自己的使命，這個決定也是理所當然的。」
雷洛卻有些不甘心道：「只是這個傢伙一定會趁機收集我們屍體中的九幽之晶，將這個世界所有文明高等歷史徹底埋葬，連痕跡都不會留下，真是有些不甘心啊。」
「如果真是那樣，它的存在，也許反而確保了我們的歷史得以傳承，據我們所研究，九幽之晶隨著這個世界生物一代代的繁衍，不斷的『污染』，早已經將大量的信息灌注入它的深處，這是根本無法抹去的歷史，說不定我們的歷史會因此以另一何種方式，獲得重生。」
相較於雷洛，寂滅雙怪倒是相當的樂觀。
十年後。
雷洛的私人實驗室，來了一位拜訪者，正是已經徹底恢復傷勢，並更有精進的修羅道。
而此時他正是從大同文明歸來。
「見到它了？」
雷洛的話，讓修羅道深深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雷洛口中的它，自然是指零點了，這個充滿意外的產物。
「怎麼樣，現在你對上它，有多少機會？」
卻見修羅道緊盯著雷洛，緩緩道：「恐怕沒已經有任何機會了。」
在雷洛凝重意外之色中，修羅道繼續道：「如果是在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全力以赴的話，差不多有六成把握，但這傢伙逃走後，又開始大量吞食大同超體人，現在大同文明幾乎處於分崩離析的邊緣，僅剩的精銳已經開始放棄棲息地，來到絕對零度文明範圍內，因此即使是我再碰上它，恐怕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修羅道說完後，死死的盯著雷洛道：「剛開始它說出這一切的時候，我簡直無法相信，你會做出這些。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它畢竟也是一個超體人！」
「我也無法確定未來會怎樣。」
雷洛端起茶杯，凝重之色喝了一口說道：「但是之前的時候，它確實間接救了我一次，算是間接證明了我的選擇正確。」
修羅道不願意在這件事多言，看得出來他並不支持雷洛的選擇，但現在卻已經對那個存在無可奈何了，對方已經徹底超出了他們的掌控範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這裡還有個研究沒有完成，必須要全力以赴，所以有件事想要委託你。」
「海洋之匙！」
雷洛取出海洋之匙後，修羅道大吃一驚。
他實在沒想到雷洛手中竟然還有這種寶物，雖然對於他們這種存在已經沒有用處，但對於很多海洋生物族群而言，卻是無價之寶。
「我要你找到不朽者，把關於遠古雷霆大陸的記憶取出來一份，這些年我對於公理的研究，總是感覺缺少了什麼東西，也許就隱藏在雷霆大陸的歷史當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修羅道本想這次回來後，就此休息等待末日降臨。
失去歐洛拉世界線索後，他已經心灰意冷，沒想到這種時候雷洛竟然又委託他完成任務。
看著雷洛懇求的目光，他這才注意到此時雷洛竟然是坐著輪椅面見的自己，大驚之下猛的掀開雷洛腿上的屏蔽材料，看到了雷洛的下半身，赫然陷入到了一個詭異的異度漩渦之中。
四周的法則之力在靠近旋渦後，竟然化為了一串串的神秘數字，或者說符文，陷入到漩渦之中。
如此詭異景象，讓修羅道大吃一驚。
見修羅道已經發現自己的秘密，雷洛無奈道：「如你所見，為了探索π的無窮盡奧秘，我已經陷入到了公理秩序的漩渦當中，那是比奇點更加可怕的未知領域，現在的我只能拼盡全力，減緩自己融入其中的時間而已，所以……擺脫了。」
「你這個傢伙！！」
修羅道一把多還海洋之匙，頭也不回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