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所謂意境

  「該怎麼辦？」

  雷洛額頭，流下一滴汗。

  本想藉助安吉娜之力，儘快離開這處月之痕空間節點，卻沒想到已經成為了月之痕空間節點的真正焦點。

  空間節點也就這麼大。

  凌皇子死亡的事，必然已經傳入空間節點每個西蘭人耳中，從而讓這裡的每一個西蘭人都記住了自己，一舉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他們眼中具有統治力的神秘強者。

  咕咚、咕咚、咕咚……

  緊張壓抑的情緒中，雷洛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動聲。

  此刻。

  若是轉身逃亡，並不以速度見長的自己，面對這位陰影之劍的追擊，必將是死路一條，十死無生。

  在雷洛感應中，這名自稱陰影之劍的鬥士，就仿佛一顆炸彈，隨時將會爆發出驚人一擊。

  只要自己在他的攻擊範圍內，生死之間，只是一瞬。

  此刻的自己，甚至連龍紋守護都無法開啟，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讓安吉娜解救自己？」

  當雷洛雙眸眺望向空中，變身成熊熊烈焰火鳥的安吉娜，不禁流露出一抹苦澀。

  安吉娜雖仍舊強橫無比，但對方人數占據絕對優勢，且己方解救出的五名俘虜十分虛弱，根本無法形成有效戰力，此刻戰場上，絕大部分壓力都由安吉娜承擔。

  她似乎受到了一些傷勢。

  不過好在，癲狂狀態的安吉娜委實強大，對面竟沒有一人能夠與之正面持續對抗，歇斯底里的瘋狂下，竟已經被她站殺掉了一人，之前還口出誑語的蠻戰士已經成了焦炭。

  「要不然拿出凌皇子腦袋，讓他分心？」

  不行。

  這種舉動，很可能將引來難料的後果。

  ……

  另一邊。

  「第十四次了。」

  手握魔劍，雙眸凝望著那個人影，當他雙眸眺望空中看向那個火女身影的時候，陰影之劍心中默念。

  這已經是他在與自己短暫對峙期間，自己第十四次露出致命破綻了。

  也是自己第十四次沒有出手。

  果然就像懸賞所介紹的，這人極其擅長偽裝無害！

  對方幾乎每一秒都是破綻，甚至放在別人身上，這根本就是致命破綻，自己幾乎每次都要抑制不住本能，想要主動出擊，但卻都在最後緊要關頭，強行忍住。

  說來巧合。

  不論是潛行之刃迪斯，還是凌皇子，自己都曾有過與之並肩戰鬥的經歷。

  先說潛行之刃迪斯。

  迪斯極其擅長隱匿，他的隱匿之術，會讓所有人都感到恐懼，就仿佛陷入到了無邊無際黑暗中，隨時會對自己發動致命一擊，時刻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同時。

  他也很有耐心。

  如果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他絕不會輕易出擊。

  他和血獵者一樣，將避免受傷的重要性，排在獲得勝利之上，這是一個極其難纏可怕的角色。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卻無聲無息死在了這位爆破虐殺者手中。

  當所有可能都排除掉以後，剩下的那個可能，即使再離奇，也將是事情的真相。

  那就是在迪斯眼中，這個幾乎時時刻刻都在暴露破綻的魔法師，屬於隨手一刀就能解決掉的貨色！

  然而。

  當他出擊以後，卻遭受到這人的突然暴起虐殺。

  自己甚至能夠想像得到當時的場面！

  就在潛行之刃迪斯冷笑偷襲，即將得手的最後期間，這個看似隨時暴露致命破綻的傢伙，卻突然回過頭，朝著迪斯譏諷坑冷笑，在迪斯難以置信的震駭中，突然暴起。

  隨即便是漫天血漿。

  這一切過後，當他看著自信滿滿的潛行之刃迪斯，雙眼深處死亡前瞬間流露出的難以置信驚恐，這個魔鬼流露出一抹陶醉和興奮，內心嗜好得到了滿足。

  陰影之劍流下一滴冷汗。

  冷汗沿著面龐，緩緩滴落到下巴。

  他沒有擦拭。

  此刻的他，赫然已經進入到了所有鬥士們都夢寐以求的意念境界中。

  所謂意境境界，是指通過大量實戰經驗，根據雙方實力的認知了解判斷，在意念中完成戰鬥模擬的境界。

  傳記小說中總有些特殊橋段描寫，有些看似短暫一瞬間的戰鬥，往往已經在意念中，雙方經歷了數十次廝殺的結果。

  自己的戰鬥方式，屬於爆發力超強的生死一瞬。

  但在這十四次意念境界的戰鬥中，每一次自己主動出擊的最後結果，都是迪斯死亡前的那一抹難以置信，同樣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死亡前，同樣會看到他的一抹譏諷冷笑。

  仿佛是在告訴自己……

  「哼哼哼哼，終於把你也騙過來了。」

  否則他明明如此多破綻，看似明明如此弱小，卻為何會先後擊殺潛行之刃、凌皇子，很久之前便遭受到炎魂魔女三次追加賞金通緝？

  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他故意如此，他在玩弄所有人，因為他實在太強大了！

  強大到只有冰凌之眼凌皇子，在面對他的情況下，才能感受到了他那深不可測的可怖力量，才會自詡不敵，用盡一切手段，為蠻牛之刃爭取到了機會，為他報仇。

  因為凌皇子知道，他絕對沒有勝利的機會。

  自己曾經敗給了凌皇子，深深知道自己和凌皇子的那種差距，並不是說自己不夠優秀，只是同級別鬥士和魔法師的戰鬥，永遠是魔法師處於遊刃有餘一方，憑藉各種學術技能掌握主動優勢。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差距，自己才無法察覺到他那種碾壓性的恐怖力量。

  終究是自己太弱了。

  格蘭自然科學院作為人類國度中，唯一能夠與西蘭自然科學院匹敵的古老勢力，即使出現任何自己不可理解的事，對於這個古老勢力而言，都是理所當然。

  「死就死吧，這樣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

  一瞬間的意念，陰影之劍剛要動，卻見對面的黑袍法師對於自己的攻擊似乎毫無準備的樣子，頓時眼前浮現出那譏諷嘲笑的畫面，自己也成為他無數次欺騙樂趣之一的畫面。

  不。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怯弱，自己分明是在用死亡逃避！」

  只有讓自己真正的強大起來，至少要像凌皇子一樣，可以感受到他的強大，這才是真正的挑戰，才是一位鬥士應有的品格，而不是用死亡去逃避，白白去送死！

  想明白了這些，陰影之劍反而變得輕鬆起來，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他的劍，緩緩垂下。

  他的眼神，不再迷茫。

  他從容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深吸了口氣，淡然微笑。

  「我想知道，閣下為何如此執著於偽裝無害？是因為曾經有人看低閣下嗎？」

  啊？

  見雷洛仍舊是一成不變的偽裝無害，陰影之劍搖了搖頭，一聲輕笑。

  「閣下在這處空間節點內，已經欺騙不了任何西蘭人了，我是不會過去的！」

  陰影之劍的語氣很堅定，即使承認自己的不如，也毫不在意。

  畢竟，這是爆破虐殺者！

  「在剛剛的意境之戰中，我已經模擬了二十次戰鬥，然而不論哪一次，都是我輸了，輸得很徹底，輸得心服口服，是我太弱小，弱小到甚至無法準確感受到閣下那真正的強大。」

  呃？

  雷洛眼皮狂跳。

  陰影之劍歸鞘，仿佛新生般的自我放飛，眼神前所未有堅定，朝著雷洛露出一抹微笑。

  「終有一天，我會清晰感受到閣下那無與倫比恐怖力量，知道自己與閣下的真正差距，屆時再向閣下挑戰！」

  雷洛怔怔的看著這個傢伙，表情有些尷尬。

  這種情況，自己該說點什麼？

  可是自己對於這種情況根本沒有準備啊。

  似乎對方眼中的世界充滿了詩與浪漫，充滿了西蘭公國高尚道德品格情操，而自己卻根本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完全成了對方眼中的世外高人形象，自己為了活命，又必須努力配合，不讓事情搞砸。

  在這種場面，如果自己的話逼格不夠高，破壞了氛圍，恐怕將會引起未知的變故。

  雷洛暗暗搖了搖頭，對於這種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再多想。

  然而雷洛這般無意間的小動作，落在陰影之劍眼中，卻也似乎多蒙上了一層特殊含義，是心理動態的彰顯。

  他在撓額頭，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現在幾乎擺在明面上的狀態，被所有人知道了他的強大，深感到無奈吧？

  因為他以後恐怕很難再偽裝無害，滿足他那詭異嗜好了。

  他深吸了口氣後，又搖頭嘆息，是因為他意識到自己以後需要改變了，再這樣的繼續偽裝，已經沒有意義？

  想到此，陰影之劍一抹欣慰之色。

  他終於要做一名受人尊重敬仰的真正強者了！

  「都停下手吧。」

  陰影之劍的聲音不大，但卻被所有西蘭人聽到了。

  因為所有西蘭人都在關注著這裡的戰鬥，雖然在此次交戰中，擊殺了幾名格蘭人，卻已經變得無關緊要。

  此次褻瀆任務發起者凌皇子已死，任務已經沒有繼續堅持的意義。

  這位殺死凌皇子的爆破虐殺者，能夠見識到他的真正實力，是他們在這個空間節點僅存的意義。

  格蘭眾人面面相覷。

  雖然不明所以，卻是不約而同繼續向遠方逃去，就連安吉娜也沒有了先前癲狂，與眾人一同遠去。

  諸多西蘭人，圍在陰影之劍身邊。

  「我敗了。」

  在眾人的注視中，陰影之劍平靜道：「他很強，我敗得很徹底。」

  說完，陰影之劍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孤獨、沒落、淒涼。

  西蘭眾人誰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點了點頭，顯然是認可了陰影之劍所說，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能夠以一敵二，讓凌皇子絕望的強者，值得以任何方式尊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