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3章 愚昧的愚昧
一個月後。
「這似乎是一本筆記。」
九幽地府幽暗的天空下，雷洛從骸骨廢墟之間，找到了一本精美的筆記。
它的做工優良，內部的魔道材料似乎是以一種特殊的工藝，將某種某種高等魔獸的獸皮進行二次加工處理，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仍然保持著曾經的品質。
次元劍者卻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漠不關心了。
相較於一個月前，這個鬼靈劍族的隱世強者，除了被輪迴旋渦留下的傷勢外，身上又多出了兩道新的傷痕，導致身上的鬼火缺失了兩塊，猶如風中搖曳的蠟燭。
「真羨慕你這副厚實的身體，能為你提供如此充沛的精力。」
它低沉說完後，注意到不遠處的的一隻生物，
這一個月來，除了時時刻刻可能莫名出現的詭異外，迷失在這裡的愚昧也漸漸多了起來，類似於大同遺落者那般仍能夠保持理性的生物，只是極其特殊的個例。
隨著這個愚昧漸漸靠近，兩人都看清了這個生物的樣貌。
它曾經似乎是一隻三頭魔狼。
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其中一個狼頭被斬斷了，剩下的兩個狼頭，一個充斥著死亡與侵蝕的黑暗，一個充斥著暴躁和高溫的火焰，身體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卻和這裡幾乎所有的愚昧一樣，都是那般的瘋狂，向兩人衝來。
「似乎是一個邪神。」
判斷了愚昧的種類後，次元劍者鬆了口氣。
迷失在這裡的邪神雖然不算弱，但總體而言因為失去了信仰法則武器的加持，因此很難達到巔峰狀態，對它造成威脅了。
而兩人本就事先約定好，一人出手一次，這次輪到它了，次元劍者當然更加上心。
一人一劍，鬼火般的次元劍者向前飛去。
伴隨著絲線般的劍氣一閃即逝，一道千米長的細縫劃破大地，緊接著便是雙頭魔狼咆哮爆炸聲。
藉助這短暫的駐留停，雷洛也終於有時間，低頭研究這本日記了。
「精神文字？」
雷洛已經見過數個使用精神文字的文明了，它們無一不是相當古老燦爛的文明，甚至就連雷洛也在考慮，是不是讓學術界的文字也進化一下，從二維平面文字轉化為這種包含更多信息量的三維文字。
畢竟學術界對於精神交流的方式，已經相當普遍。
而這種文字的好處，不僅僅是能夠客觀表述一段記憶，更能夠將自己的情緒融入，讓閱讀者更好的了解到曾經的真實事態。
「今天是帕森、艾倫和我發起這項研究的第一百年了，在這個過程中，曾經二十人小組，如今只剩下了我們三個還在繼續堅持，這是一項偉大的工程，我們三人都已經下定決心，哪怕是為此付出一切。」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就在前天，我的孩子出生了，這是我和艾倫的愛情結晶，希望他能為我們帶來好運。」
「天吶，簡直難以置信，我們真的成功了！隱藏在我們每個人細胞基因里的四三四千四百基因號信息素，它果然擁有者自我意識，而這個信息素在基因里的信息，代表著……吃？」
「帕森告訴我，他這些天一直聽到耳畔有人在喃昵，他已經失眠很多天了，艾倫也是如此，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呼喚著他們，事實上我也一樣，周圍的人都說我們變得憔悴了，似乎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詛咒了，但我知道，一定是那個東西發現了我們，或者說發現了我們已經發現了它。」
「艾倫瘋了，他在昨天自殺了，孩子失去了父親，但帕森卻還在堅持，也許我們真的再繼續了，這個研究也許不僅僅將毀滅我們，這也許將毀滅整個文明，乃至於整個世界。」
「帕森也瘋了，他搶走了我的孩子，逼迫我和他一起繼續這個瘋狂的研究，追隨著喃昵聲前進，去尋找這個世界的源頭。可是他明明知道，那個東西所代表的是殘酷的競爭，是生物之間你死我活的吃，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逃避的本能，我們絕對沒有好的結果，他為什麼要這樣！」
「我早已和帕隆說過了，不要去理會那些詭異，他偏是不聽，認為有什麼東西，一定隱藏在那些詭異的背後，他認為詭異和愚昧是兩個東西，現在他已經被那些詭異湮滅，所幸我救出了孩子。」
「這裡實在太大了，我所攜帶的食物已經吃完了，愚昧的生物實在太多了，它們都很強，我永遠也殺不完，也許我該吃掉它們充飢。」
「可惡的孩子，他一直在哭，我無法集中精力，也許我應該把他也……不！我一定是瘋了，一定是被這裡的環境污染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再繼續研究了，為什麼他們都不聽，為什麼，為什麼……」
雷洛認真翻看著筆記，體會著筆記中女人的精神文字，感受著她從憧憬到恐懼，再從恐懼到絕望。
整個過程並不算快。
「不朽者，他所掌握的法則之力，應該就是這裡的詭異，而這本筆記里記載的，應該是和T號基因藍圖里一樣的東西，早在冰泉巨人入侵的時候，安麗雅就曾說過，她感覺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
而不用說雷洛也知道，這個東西在這裡的法則具象化表現，就是愚昧了。
能夠將迷失在這裡的生物，漸漸轉化為只知道吃的愚昧。
「稍稍有點棘手。」
擊殺了魔狼的次元劍者走了回來，看到了正在若有所思的雷洛。
「你這段時間以來，有沒有感受到，自己的情緒正在漸漸不受控制？」
雷洛突然抬頭問話，讓次元劍者表情一凝。
它幽綠的雙眼看向雷洛，竟是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隨即緩緩道：「我本來以為，你和我一樣。」
它看向雷洛手中的日記，問道：「是通過它，你才知道的嗎？」
「多久了？」
雷洛同樣面色一凝。
六級生物的基礎能力之一，便是無根之源，能夠源源不斷對周圍產生影響。
這種影響並非是法則具象化的暴力影響，而是潛移默化的過程，而雷洛知道，這個過程的時間越長，它的影響範圍也就越大。
「從我察覺到開始，已經半個月了。」
「我想我已經可以確定的是，這裡至少應該隱藏著兩種可怕的東西，愚昧和詭異，它們分別代表著其中一種，至於有沒有更多的東西摻雜進來就不得而知了，老蠶王雖然沒有欺騙我們，這裡的確可能隱藏著我們所需的契機，但其中的危險，卻要比我們預先料想的可怕百倍。」
雷洛凝重話語，卻並未讓次元劍者動搖。
它淡淡道：「只要是比擊殺太古者更可靠，我都願意嘗試為此一下，哪怕代價是死亡。」
雷洛聞言，沉默下來。
這個傢伙，竟然連擊殺太古者奪取氣運這種事也能想得出來。
兩人繼續前去，這次沒走多久後，竟然是次元劍者主動停下了腳步，它看向了一截斷骨道：「它的主人，生前應該已經達到了我們一樣的層次。」
雷洛認真看了一眼後，察覺到裡面的些許氣運殘痕以及時空氣息，點了點頭，隨即注意到了前方一群仿佛蜥蜴般彈跳前行的生物。
九幽地府內類似的群居愚昧生物雖然不少，但如此龐大數量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足足有數千隻。
而當這些生物靠近後，雷洛才發現，它們的身上還長著一雙短小翅膀，不過卻仿佛樹葉一般，而且可以隨時打開和收起，做到收放自如。
「這次該你了。」
「嗯。」
雷洛回應後，手中的人造太陽之術漸漸成型。
他並沒有以法則化具象呈現，仍然是以法則結構拼接而成，仍然屬於術的範疇。
可怕的高溫，讓周的一切都漸漸融化，空氣也變得扭曲起來。
這一個月來，次元劍者已經不止一次近距離體會到雷洛的人造太陽之術了，但每一次感受，它就越是覺得，這股恐怖的法則之力似乎和曾經那道遠方偶然一逝的法則，是如此的相近。
難道那個時候是他？
雷洛沒有選擇投擲這顆人造太陽，而是緩緩伸出了左手後，憑空捏爆了它。
轟！
劇烈的高溫，吞噬掉了面前的一切，這些成群結隊的蜥蜴狀生物群，在毀滅性的高溫中焚滅。
待一切風平浪靜後，雷洛從毀滅的高溫中緩緩走去。
「走吧。」
他像是做了一件無足輕重小事。
這一個月來，兩人不斷走走停停，次元劍者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是那個狼頭？」
當雷洛和次元劍者再次停下腳步，則是因為面前這個新鮮的狼頭，也就是之前次元劍者出手擊殺的三頭魔狼，掉落的那個狼頭。
這個巨狼的狼頭，呈現出純淨和生命的氣息，似乎具有治療的能力，此刻被未知的東西拽下來後，似乎是被啃食過。
尤其是兩個眼珠，都被挖了出去。
「應該是的。」
親手擊殺了那頭魔狼的次元劍者，觀察了一會兒後點頭道。
緊接著他又仔細觀察起來，若有所思道：「血液還沒有凝結，那個東西應該就在附近，還沒有走遠。」
它抬起頭，竭力向遠處眺望。
好一會兒後，它幽綠的鬼魅雙眼終於發現了一個人影。
二話不說，兩人便朝著這個人應所在方向飛了過去，靠近後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女人，正背對兩人坐著。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她喃昵著搖籃歌曲，讓雷洛面色一沉，知道面前這人應該就是那本筆記的主人了。
而她之所以丟下了筆記，原因很可能是她已經瘋了。
果然。
當她緩緩轉過身後，面龐上已經染滿了鮮血，左眼眼球也隨之脫落。
她尖叫著，又將這顆眼球按了回去，卻怎麼也安不上去，而這顆眼球並不是她的，應該是剛剛那頭魔狼的。
至於她懷裡的嬰兒，此刻則已經成了乾枯的屍骸。
「啊……」
她尖叫著朝兩人撲來，霎時間兩人竟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實力可謂相當驚人，至少在這一個月來兩人所接觸的怪物中，排的上前三了。
這讓次元劍者不由面色一變。
不幸的是，這次又該他出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