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直接開干(二合一)

  「如果是過去的我,或許便衰了吧。」

  周離長嘆一口氣,端坐在太師椅上,惆悵道:「何時便成這樣的呢?」

  「不是,哥們,怎麼你說話的習慣都變了?」

  一旁的唐莞不解道。

  「不,你不懂。」

  周離看著頭頂上巨大的紅色屏障,緩緩道:「白日不懂夜的黑,這一次,我準備更改一下風格。」

  「畜生更改為牲畜?」

  唐莞冷靜地提出了她的建議,隨後被周離毆打。

  「不,我已經有了全新的想法。」

  周離用膝蓋抵在唐莞的後背上,沒太用力,沉著地分析道:「猶豫就會敗北,多少次機會轉瞬即逝。這一次不像是太營,我們有充足的反應時間和準備。可以說,我們才是不善的來者。」

  「是啊。」

  一旁的諸葛清感慨道:「太營之事我們至少提前四五個月做了準備,太營還有我們自己的助力。現在看來,這鞍山城的水遠比我們想的要渾濁。」

  「兩種風格。」

  周離提溜著茶杯,眯著眼,輕聲道:

  「太營之中,陰謀詭計不過是旁枝末節,真正的交鋒還是在陽光下進行的。無論是漢王和金蛇夫人,都力圖用陽謀來壓倒一切。但鞍山不同,韓世忠明顯在隱藏些什麼,故意將我們放在黃四郎的對立面。而黃四郎的手段也詭譎怪異,大概率不會成為我們的同盟。」

  「所以,周離你留在這裡是有別的說法,對嗎?」

  唐莞很快意識到些什麼,開口道:「你壓根沒有相信韓世忠。」

  「沒錯。」

  周離點點頭,意味深長道:「黃四郎或許不是什麼好玩意,但韓世忠更是不可信。光是他沒有向我解釋畫皮教的存在,就足夠讓我懷疑他了。」

  「畫皮教···」

  一旁的諸葛清抱著雙臂,一襲青袍在紅雲下格外顯眼。蔥白般的指尖輕輕點著胳膊,微微垂著眼眸,她輕聲道:「若是畫皮教參與了進來,很多事情就變得不對勁了。」

  「所以,兩方都不可信。」

  伸出手,周離豎起一根手指,「最好用的謊言就是實話,所以,我相信黃四郎大概率是在販賣僵奴,他的僵奴也大概率來路不正。但韓世忠本人也不會是什麼善茬,他說自己要徹底掐死黃四郎,也不免有殺人滅口的可能。」

  「你是說,韓世忠也可能用了僵奴?」

  徐玄愣了。

  「范家開設賭場暗中做局,害的人絕對比幾個僵奴要來的多。趙家吃拿卡要,油水多的連縣衙都眼紅。而且你們真覺得僵奴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會比穩定的人奴賺錢?」

  周離看向一旁愣神的劉海柱,開口問道:「海柱兄弟,你來過鞍山嗎?」

  「我···我就是鞍山人。」

  劉海柱這才回過神來,他剛才驚嘆周離明明第一次來到鞍山,卻僅憑几句話就把鞍山的水摸了一遍,甚至某種意義上比自己都透澈。

  「你對這個韓世忠的印象如何?」

  周離問道。

  「一般吧。「

  撓了撓頭,劉海柱有些遲疑地說道:「這個韓世忠確實做了不少事實,修路、建橋、造奇觀,還有設立鞍山治安隊,這邊人都對他印象不錯。但其實只要了解一點的人就會知道,這個韓世忠也是真的貪。無論是范家的那些賭場青樓,還是黃四郎的販奴,都沾了點人命和黑錢,可只要給韓世忠上貢,這些事情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來,這是一條非常穩妥的產業鏈。四大家族賺錢,分潤給韓世忠,韓世忠將這些錢花在鞍山里,不但提高了政績還有了形象,鞍山發展了起來,四大家族也就掙錢了。」

  周離說完後,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徐玄有些懵地說道:「唉?這不是挺好的嗎?」

  「不,這一點都不好。」

  搖了搖頭,一旁的唐莞開口道:「四大家族賺錢了,韓世忠也賺錢了,就一定會有人虧。鞍山除了四大家族,就只剩下平民老百姓,所以,最後虧的還是平民。」

  「鞍山的徭役和稅確實比別的地方高了不少。」

  點了點頭,劉海柱砸吧一下嘴後說道:「我這邊修馬車,一輛馬車九十銅板得交上去二十枚銅板,這還是官府看我是修道人士免了一些。而且如果是鞍山戶籍的普通人,每年至少要服三個月的徭役。但你別說,鞍山的徭役有工錢還管飯,已經算是不錯了。」

  「所以咯。」

  周離眯起眼,輕聲道:「東西就這麼多,人也就這麼多,錢卻富得流油,你們說,這件事正常嗎?」

  「山神?」

  周離這麼一說,唐莞立刻想到了那個被自己和周離糞而炸之的可憐山神。

  「不一定,也有可能是鞍山的鋼鐵資源太豐富,豐富到利益高到讓這座城市可以對外肆意吸血,這都有可能。我只是習慣性地把人往最壞的方面去想,你知道的,我是個好人。」

  在說了一句大夥都沒太聽懂的話語後,周離深吸一口氣,緩緩掏出了圖中匕。他看向窗外漸落的夕陽,緩緩說道:「這一次,我準備轉換一下思路,換一個打法。」

  「什麼打法?」

  徐玄問道。

  「海柱兄弟,你喜歡思考嗎?」

  周離扭過頭,臉上浮現了一種半繃不繃的笑容。

  「那肯定是不喜歡。」

  一擺手,劉海柱果斷道:「我師父說我動腦子不如不動,至少不動腦子我的感覺還是很準確的。」

  「所以,這一次我們就換一種玩法。」

  按照常理,周離現在應該繼續搞他的陰謀詭計,勘察鞍山沼氣池,尋找爆破點位,進行打法整合。但這一次,周離卻沒有做這些必備的前置條件,相反,他要做出一個連唐莞都沒有想到的決定。

  戰鬥。

  在誰也沒有想到的時間點戰鬥。

  是夜,卻沒有安靜。

  鞍山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爐一樣,不但錘鍊著鋼鐵,也錘鍊著鞍山人。對於鞍山人而言,安靜的睡眠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幾乎是不可能的存在。無論是鞍山熔爐維持屏障時發出的震動聲,亦或是城西區的煉鐵區連綿不絕的鍛造聲,都讓這個城市失去了夜晚的安靜。

  →

  但失去安靜只是泥腿子們的煩惱,這種事情對於鞍山眾多富爺們而言連問題都算不上。趙府的門口,兩個身穿棉袍的男人將覆蓋在院牆上的符籙點亮,感受著一下安靜起來的耳朵,長舒一口氣。

  「還得是府裡頭。」

  高個的男人擰了擰脖子,心有餘悸地說道:「前些日子我去城北拿帳本,在那破地方住了兩宿,哎喲,你是不知道啊,兩晚上一點沒睡著,耳邊全是咣當咣當的聲音。」

  「那你尋思呢。」

  矮個的男人一擺手,樂呵呵地說道:「咱趙府這一套靜音法咒,光是符紙就花了十五萬兩銀子,再加上那幾枚用來阻擋泥腿子的符籙,整個院牆不下六十萬兩白銀。這還就是第一筆建造費呢,每年還得給那些符籙師一萬兩的孝敬錢,要不然,人家都不管你。」

  「一萬兩,這麼多。」

  高個男人撮了撮牙花子,驚嘆道:「這我得賺多少年啊。」

  「人家符籙師隨便畫張符都能要了咱倆這種人的命,你還敢和人家比。」

  矮個男人靠在牆根處,看著門外那群衣著簡樸,風塵僕僕的工人,臉上浮現出不屑的笑意,「但咱倆還是比這群泥腿子的命要好,至少咱就看個院門,一個月也有十幾兩的工錢。不像這群玩意兒,忙忙碌碌一整年,連半個銅子都攢不下來,呵。」

  「工資這麼低嗎?」

  驚嘆的聲音響起。

  「工資?你說工錢吧。」

  一擺手,矮個男人不屑道:「工錢也不少,能留的住算啊?一個月勤快點是能賺個七八兩,有個屁用?你不想得灰肺病,就得好好孝敬咱趙家的管事,買點防塵布遮在臉上。要是想省這筆錢最後得了灰肺病,三個月保准死球。」

  「防塵布?那玩意也有利潤。」

  「你管他有沒有利潤呢,官府當年就通報了,咱家防塵布是指定唯一能夠購買的良品,其他的都是仿造偽劣。」

  「真是仿造偽劣嗎?」

  「那肯定不是啊,一條破防塵布能有多少工序?家裡都能做出來的玩意怎麼可能有仿造偽劣。但你要是戴了別人家的防塵布,死在趙家看護的礦上,那不是咱趙家要賠錢嗎?所以,你要是沒買咱趙家的防塵布,就不能戴布上礦,生死無論。」

  「喲,那咱家這防塵布挺貴吧。」

  「不貴,包月的。這是咱趙家的大小姐從一個叫北梁的地方學過來的,一個月交三兩銀子,你就能帶著防塵布上礦了。其實說白了,這就是卡那幫窮鬼點油水,他們就算知道,看得出來又能怎樣?整個鞍山十之八九的礦都是趙家人看著的,他們要是敢不交,就得灰肺病。」

  「哦,那這趙家挺畜生啊。」

  「你別說,還真是···「

  突然轉過頭,看著身邊笑盈盈的蒙面男人,還有他身旁早已昏死過去的高個男人,矮個男人臉色一變。

  轟。

  直接被一把摁住肩膀摁死在地面上,脖子也被膝蓋死死抵住,只要稍微一用力就無法呼吸。矮個男人拼命地掙扎,卻絲毫不是這蒙面男人的對手。

  「行了,別掙扎了,從一開始我對你提問你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揣著明白裝糊塗怪累的,別裝了嗷。」

  蒙面男人伸出手,拍了拍這個趙家護衛的臉,笑盈盈地說道:「在裝,我就把你**扯下來塞進你的**里。」

  好生惡毒的男人!!!

  心中驚濤駭浪被掀起,男人此時驚恐的無以復加。他牙齒打著顫,篩糠似地發抖,「你,你你你是誰,你敢闖趙家的院落,你瘋了?符籙呢?符籙為什麼不激活?!」

  拿出匕首,隨手一划,一道泛著銀光的怪異痕跡出現在男人面前。從其中掏出了那一枚原本放在門口上的符籙,還有一塊木頭碎屑。蒙面男將符籙拿了出來,看了看,搖搖頭後不屑道:

  「垃圾玩意,不如道長畫的一根毛。」

  隨後,蒙面男便將符籙碾碎,符紙碎屑散落在男人的頭上。他看向這瑟瑟發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的護衛,咧嘴一笑,掏出了一枚令牌。

  錦衣衛。

  「喜歡人頭消消樂嗎?」

  蒙面男友善地問道。

  男人雖然聽不懂什麼是消消樂,但人頭肯定是聽得懂。原本他顧忌趙家的勢力,打算打死都不說,但當他看到錦衣衛的腰牌後,他就選擇了不死就說。

  因為錦衣衛真的會打死他,順手把他的家人也捎上。

  看著連連搖頭的男人,蒙面男面罩下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他提溜著對方的後脖領,摁在了一旁的牆上,開口問道:

  「你們趙家的老爺住哪個院子?」

  壞了,沖老爺來的。

  心中頓時一凜,男人此時便知道自己今天算是碰到了,碰到他媽大瘟神了。錦衣衛這三個字無論是民間還是靈炁界都是屬於凶名赫赫,更何況是趙家遇到的錦衣衛。往壞了方面想,錦衣衛估計是要來給趙家來一場人頭蹴鞠比賽。

  往好了想,壞的方面可能真的會發生。

  但是,我不能背叛趙家。

  男人似乎下定了決心一樣,猛地抬起頭,然後就被糊了一臉的粉色手帕。

  「在···在青竹園的正房裡。」

  男人仿佛失去一切力氣一樣,癱軟在了牆根處。而那個蒙面的錦衣衛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一樣,拍拍手,站起身,順嘴問道:

  「趙芸呢?」

  「大小姐···已經好幾年沒有回來了。」

  男人仿佛失了魂魄一樣,呢喃道:「她幾年前從北梁回來···和老爺大吵了一架···住了一段時間就離開了···她說要去常山石家莊學習槍法,給她的朋友討個公道,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那蒙面男愣了一下,原本眼中的樂子一下就少了很多,多了些許惆悵。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似地輕聲道:

  「還是這麼蠢。」

  看了一眼地上癱軟的男人,這蒙面男只是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隨後便將其扔到了一旁。片刻後,他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青竹園的正房,面罩下的臉浮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趙信,你最好有名刀司命。(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