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回房間看了看小寶,他還是那麼安靜可愛,
利亞給他換了新配置的營養液,小寶的皮膚看起來正常了一些,不再是毫無血色的蒼白,
青蕪忍住心中的酸楚,隔著容器親吻小寶的額頭,
「寶寶不怕,媽媽一直都在。閱讀��
小寶的睫毛顫了顫,被青蕪捕捉到,內心一陣抑制不住的狂喜,
隨即發現是因為她的親吻帶動水波晃動,引起睫毛微顫,
瞬間,內心的喜悅又被鋪天蓋地的失落淹沒。
「小蕪」
時清在叫她,青蕪答應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臉,放鬆面部表情走出門,
看見利亞已經將兩隻兔子收拾好,
手法完美得無可挑剔,皮肉骨分離得恰到好處,宛如藝術品,
青蕪忍不住一陣惡寒,她在房間裡還聽見利亞和時清談論怎麼將解剖做得完美無缺,
這兩隻兔子就是她倆談論的最佳結果,
「你們兩個難道沒有考慮過培養別的興趣?」
青蕪擰起一點肉都沒有浪費的兔腿,抽了抽嘴角,
「為什麼?」
利亞和時清的問題一致,
「難道你們打算孩子一生下來就跟著爹媽玩解剖?」
青蕪在時清滅掉自己之前麻利滾回了廚房,
利亞發出笑聲,對紅著臉的時清說著什麼,
青蕪關上門,阻隔掉油煙,也阻隔外面的甜蜜和喧鬧,
兩隻兔子,一隻紅燒,一隻辣鹵,加一盤清炒野菜,一份水蒸蛋,一盆干酸菜湯,
四菜一湯,簡簡單單,葷素搭配,色澤誘人,香味撲鼻,
一室煙火,撫慰三顆凡心,
「明天給小寶拆除假骨。」利亞說完,看一眼青蕪,
她臉上的擔憂自然流露,
利亞又說,「不是什麼大手術。」
時清瞪他一眼,「你說話不要大喘氣!」
青蕪笑了笑,「我知道,你要是沒有把握,就不是利亞了。」
她只是,情不自禁地擔心,
「你要是擔心,可以在一旁看著,我知道小寶他和別的孩子有些不一......」
「不!一樣的,我的小寶,和別的孩子是一樣的,
只是他需要經歷一些冒險,提前經歷一些冒險,才能和這個世界相遇,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不同......對不起……」
不知何時,利亞和時清都只是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了,
青蕪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扯了扯唇角,
「對不起,我...我先洗漱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她自己一定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勉強,
時清看著青蕪回到房間,嘆息一口氣,走到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利亞跟著出來,
「有煙嗎?」
利亞看時清,眼含警告,
「就一支。」
白色煙霧繚繞,朦朧著時清本就絕美的側臉,更加性感迷人,
她聲音沙啞,說,
「她這一年多都是這樣的,小寶不哭不鬧,她也不哭不鬧,再難受也忍著。
利亞,你相信嗎?小寶八個月不到,就被辰月從肚子裡剖了出來,鋸斷了護心骨,
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渾身都是血,腿也斷了一條,拖曳在地上破了,鉗滿了碎石子,
但是她好像不知道痛,死死地拽住手裡的長刀,
抱著比她臉色還要白的小寶,站在黑夜裡,紅著眼眶,就像是豎著獠牙的困獸。
我沒有生過孩子,卻知道生孩子是女人最難過的一關,
她那樣的身體,那種被塞進去一顆夙姻花種子後都不能被輕易剝除的身體,
活生生被剝離了肚子裡的骨肉後,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和意志力,還能抱著小寶求生.....
後來,她被辰月一刀刺穿了心臟,手臂里還是緊緊護著小寶的,
那時候我就想,她抱著的何止是小寶啊,是她在這個世界最深的羈絆和念想。
我是君臨從戰場撿回來的孤兒,但我比她幸運,
我知道自己從哪裡來,君臨對我不錯,洛桑和他的家族待我也不薄,
唯獨是她,一個原本被註定為聯邦的將來,
不管願不願意,都要失去自由失去選擇權的女人,
孤獨得讓人心痛。
小蕪總說我是她的溫暖,其實不是的,
我們騙了她這麼多年,消耗她的生命,
我也很該死,但她卻選擇了原諒我,其實,是我占了便宜啊,利亞。
我這種壞女人,一邊對她好,一邊看著她踏進陷阱,
還能得到她原諒的女人,
才是最壞最狡猾的,她遭遇這些,也有我的責任,
我們每一個人都有罪,都該下地獄......」
時清手上的煙像黑夜中的紅色煙火,一點點燃燒,
她看向遠處的黑夜,眼中有心痛自責和懊悔,
交織在一起讓她向來神采奕奕的美眸都黯淡了幾分,
利亞站在她身後為她擋住寒風,在她手指被燙傷前扔掉了她手中的煙,
「我知道了,不追問小寶是誰的孩子,也對她好一點。
如果你要下地獄,帶上我一起,三百年的時間,我在地獄和人間徘徊,應該比你熟路。」
他向來都是冷靜又理智的,
此刻卻更願意跟著時清的思維去感受一切,
「我沒錢付給你報酬。」
時清這樣的人,從不在別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只一瞬間,便恢復了以往的高貴悠然,
「晚安,謝謝你的煙。」
她踩著妖嬈的步伐回了房間,關上房門還能聽見自己心臟狂跳。
利亞在她房間打地鋪,她想了想,還是把房門虛掩著,
利亞回來的時候很安靜,看見背對她的時清,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燭火熄滅,小屋和黑夜融為一體,
後山上,彌耶的分隊狂歡到半夜,
他今天獵殺到兩頭赤炎獠豬,心情很不錯,有士兵大著膽子問他,
「彌耶將軍,聽說陛下明年邀請了聯邦的內政首長來做客,
鞏固對抗蟲族的陣線聯盟,這是真的嗎?」
彌耶並不會因為下屬崇拜楚行而生氣,
對於每一個軍人來說,楚行都是他們心中最頂尖的神級戰爭偶像,
他的事跡,伴隨了他們這一代人的成長,就連自己,都是楚行的迷弟。
他舉杯,朗聲道,
「當然是真的,楚行長官已經答應了,明年秋獵就會來。
如果有機會,帶上兄弟們,邀請楚行長官來獵殺獠豬!」
手下的士兵聞言,狂歡聲炸裂,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