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身為大慶太子,前來祭拜合情合理,守陵人沒多想,直接帶著他們下了地宮。
穿過長長的甬道,蘇晚只覺得一針陰森的冷風穿面而過,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是聽說過許多皇室陵墓為了方便後人祭拜,擺放靈位的外室會留一些孔洞,以供氧氣循環。
但是這風,也忒大了點。
「不好!」上一刻還面帶微笑的守陵人,臉色驟變,瘋了一般朝前跑去。
蘇晚沉默片刻,看向旁邊已然猜到什麼的蕭遠,「那什麼,你家祖墳可能已經被挖了。」
雖然她本來就是奔著挖墳來的。
但是這種時候,她要是笑出聲,就不禮貌了。
蕭遠微抿唇,「先過去看看。」
蘇晚應了一聲,將他身上的包袱要了過來,趁著走路的空將裡頭的黑火藥換成了她最近用來研究的中藥株。
沒別的,主要是怕人誤會。
真炸了她沒啥好說的,大不了就是跟小嫩草一起,被逐出大慶。
但她沒有做的事情,想讓她背鍋,門都沒有。
一靠近墓室外室,就聽到裡頭傳來的責問聲。
「什麼人,竟敢擅闖皇家陵寢!」
裡頭還有人?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腳步。69ᔕᕼᑌ᙭.ᑕOᗰ
進入石門,入目是一片狼藉。
本該擺放著蕭諶靈位和祭品的祭台,被人劈的七零八落,寫有他名號的靈位,更是被一隻沾著不明物體的鞋重重踩著。
而布鞋的主人,正是耗費人力物力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的華老。
「來得還挺快。」華老陰沉的目光,越過憤怒至
極的守陵人,落在蘇晚身上。
那雙略顯渾濁的眼底有欣賞,感慨,甚至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愛。
唯獨,沒有一星半點意外之色。
似是早就料到,他們會來。
來的路上,蘇晚擔心驚動巡邏的侍衛,擔心炸皇陵計劃夭折,特意問了跟隨皇上來過幾次的蕭遠。
皇家陵寢看守森嚴,每兩個時辰,便會有人沿著外圈巡邏一次。
老頭子自側牆挖出那麼大一個洞,巡邏的侍衛不可能眼瞎到路過都看不見的程度。
他是故意的!
掐好時間,不早不晚,故意等著被他們撞見。
「師父。」闊別已久,再看到這張與記憶中一模一樣卻萬分陌生的臉,蘇晚心情複雜地扯了扯唇角。✿.。.:* ☆:**:. .:**:.☆*.:。.✿
華老滿臉嫌棄,「別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蘇晚,「……」
到底誰更難看心裡沒點數?
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華老冷哼一聲,腳下碾的愈發用力。
看向蕭遠的眼神,更是充滿挑釁。
仿佛在說「老子把你祖宗的牌位踩在腳底下,你有本事就動手啊!」
放在上一世,碰到這種事情,蕭遠肯定會毫不猶豫衝上去,跟華老拼個你死我活。
可只有死過一次才知道,人死如燈滅,死了之後便是什麼都沒有了。
更何況,這一切不過是蕭諶自作自受。
但凡他當年
不將事情做絕,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這般,死後還要被人羞辱的境地。
沒想到他不為所動,華老眼底戾氣更甚,「小子,你要不要進去看看你爺爺的墳,骨頭都被老夫給碾碎成渣,拌了肉餵狗了!」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一出,守陵人兩眼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一代帝王的墓被掘,屍骨還被人餵了狗,他們這些人只需洗乾淨脖子等死。
「不用了。」蕭遠冷淡依舊,薄唇微動,「這是他應得的。」
一瞬間,華老眼底湧出濃烈的殺意,長袖一揮,一隻通體黝黑的蟲子飛快襲來,直逼蕭遠面門。
千鈞一髮之際,蘇晚掌心驀地出現一個玉盒,打開的瞬間一隻有著雪白泛著螢光翅膀的蟲子飛了出來,直接與那黑色的蠱蟲纏鬥在一起。
不過幾息的功夫,黑色蟲子被它咬斷了翅膀,跌跌撞撞地摔在地上,被三兩下撕成碎片。
小乖一口肉都沒吃,嫌棄地撲騰了一下翅膀,繞著蘇晚飛了兩圈,才乖乖回到玉盒裡頭。
「是老夫小看了你,你竟真的養出了蠱王。」華老看著地上精心培育了三年,才養成的蠱王,語氣竟有些興奮。
他要是沒看錯,那丫頭的蠱王,是難得一見的極品。
如此品類,還能長出翅膀的,他此生也就只在古書記載中見過。
蘇晚沒有錯過華老眼底一閃而過的驕傲,心情愈發難受。
還不如直接告訴她,老頭子從頭到尾就是在利用她,沒投入半點感情來的乾脆。
那樣的話,她還能說服自己,下手時不要手軟。
壓下翻湧的思緒,蘇晚對上華老情緒複雜的雙眸,「師父,收手吧。」
「收手?」華老不怒反笑,「丫頭,這不是你該說出的話。」
事已至此,他早已經回不了頭了。
從他死裡逃生那天起,支撐他活下來的動力,就是報仇。
他閉了閉眼,驀地睜開,眼底殺意凜然,「你若還認我這個師父,便不要攔我。」
「不可能。」蘇晚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快速擋在蕭遠面前,「錯是蕭諶犯下的,你不能牽連阿遠。」
華老冷笑,「愚蠢!蕭家的人,個個都是背信棄義之徒!」
說起當年之事,他整個人像是完全籠罩在煞氣之中,讓人望而生寒。
他質問蕭遠,「我二人互相愛慕有何錯?就因為他是帝王,就可以為所欲為,隨意踐踏折辱他人?」
蕭遠答不上來。
在見到華老之前,他有許多抱歉的話想說,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皇室對他身心的傷害,不是一兩句道歉,就能撫平的。
「師父,蕭諶早已死在了阿婆手下。」雖說她視線並不知情,卻也算是陰差陽錯替他報了仇。
蕭諶恐怕到死也想不到,自己費盡心機搶來的,是一把索命刀。
聞言,華老周身殺意更甚,猩紅的雙眸一錯不錯地盯著蘇晚,「他們之間,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四目相對,蘇晚心下忽的一沉。
什麼叫他們?
難道除了衛老夫人與蔣家姑奶奶之外,當年還有其他人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