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了幾秒,響起太后中氣十足的嗓音,「滾!」
這厚臉皮的模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蘇晚笑著應了一聲,一動不動。😡🎀 6➈𝕤𝕙υⓍ.ᑕσM 🐊💚
不知道的,還以為太后剛剛罵的不是她。
見她死活不走,太后煩躁地閉了閉眼,隨著她去了。
看得出她是真的生氣了,眉心緊皺,一副頭疼不已的模樣。
記得太后曾有頭風,蘇晚伸手在挎包里摸了摸,掏出兩支香遞給桂嬤嬤示意她點上。
而她,則是趁著太后沒睜眼,放輕腳步慢慢挪到她身後,一雙小手輕輕搭在她的太陽穴處。
這熟悉的觸感,太后想裝不知道,都難。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語調有些愧疚,「丫頭,哀家方才不該吼你。」
錯,是那老不死一個人的,與她何干。
說到底,是她藉機撒氣了。
蘇晚沒說話,而是將注意力都放到了手上。
她方才雖是故意,但說的也都是實話,太后這幾日確實蒼老了不少。
到她這個年紀,日常保養,心情,缺一不可。
情緒是會上臉的,你整日裡冷著一張臉,臉也是會有情緒的。
蘇晚手法輕柔,配上點燃的薰香,很快撫平了太后煩躁的心情。👊😂 ❻❾ᔕ𝓱𝓤x.ⓒ๏𝕄 ☹🍭
就在她昏昏欲睡之時,外頭有人通傳,說是太子到了。
太后緩緩睜開眼,略顯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沉聲道「請他進來。」
蘇晚按摩的小手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阿婆,您罵完我可就不能罵小嫩草了。」
他剛剛去皇上那邊走了一通,怕是已經被倒了一肚子的埋怨了。
「一個男人而已,用得著你這麼護著?」太后如今對華老失望至極,連帶著身邊的男人,也是個個看不慣。
尤其是蕭遠,本來就有情緒,這會兒就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一想到他還一聲不吭,跑去皇上面前求了賜婚的聖旨,太后就更覺得,他是想跟她搶蘇晚。
當太子妃有什麼好,如今東宮無後,德妃又深居簡出,她入主東宮之後不僅要管自己門前的事情,還要代理後宮。
管了這麼多年,她可太知道那些東西有多煩人了。
蘇晚皺著眉想了想,然後重重點頭。
在太后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下,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阿婆,人與人是不同的。」
「是嗎?」太后有一瞬的恍惚。
曾幾何時,她也同什麼人說過這句話。
對了,是同她的父親。
那時她憧憬著與那老不死的未來,在父親面前據理力爭著,說以後哪怕跟著華岩松吃糠咽菜,也覺得是幸福的。
他與她認識的所有人,都不同。
當時父親怎麼說的來著?她記不得了。
可這麼多年過去,事實證明,她父親說的一點都沒錯。
哪有什麼不同的人,說到底,不過是她年少時的痴心妄想罷了。
就連她曾引以為傲的兒子,身邊人不是照樣換了一個,又一個。
心中念念不忘盛寵一時,卻生子殞命的萱妃,又惦記著年少時,曾驚為天人的姜曲。
蘇貴妃就不說了,那是個倒貼的。
皇后與德妃,與他雖算不得恩愛夫妻,卻也都是得到過一份真心的。
太后拉著蘇晚的手,表情嚴肅,「丫頭,你歡喜他可以,切記別失了自己。」
蘇晚一愣,隨即甜甜一笑,「阿婆放心。」
「放心個屁。」見她根本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太后不免生氣。
可餘光瞥見蕭遠快步進了的身影,她果斷閉嘴。
就算再有意見,背地裡說小話可以,當著孫子的面說他壞話,那不合適。
萬一他登基之後記仇,一卷聖旨給她扔到鳥不拉屎的地方,連個陪她打葉子牌的人都沒有,多無趣?
蕭遠並未聽到兩人的對話,緊張的目光在蘇晚身上掃視一遍,這才放下心來。
太后一臉嫌棄,「哀家還能吃了她不成?」
這一個個的,反倒顯得她像個惡人。
覺得無趣,太后板著臉直接問「可還查到什麼?」
蕭遠點點頭,將衛可沁砸了酒莊的事情,以及截獲了酒莊疑似給華老運酒的車子。
「那個老酒鬼,恐怕到死也戒不了。」太后表情沒有太大波瀾,好似早已猜到。
只是想到衛可沁,她嘆了一口氣,「衛家那丫頭也是報仇心切,教訓幾句,就放她回去吧。」
老一輩的恩怨,不該牽連他們這一輩。
說起來,衛家如今變成這樣,也有她的原因在。
那個老不死的還不肯收手,難道非要看這王朝顛覆,她才肯滿意?
太
後臉色驟沉,偏過頭猛地咳嗽兩聲。
「娘娘!」陳嬤嬤趕緊拿起帕子擦拭,看見帕子正中的殷紅之色時,心跳漏了一拍。
不等她開口,太后神色自若的收了帕子,看向蕭遠,「他既喝的是京中的酒,便走不遠。城郊的那些莊子,農戶,也都別落下。
對了,還有城西城北的兩座寺廟,也去一趟。」
她的語調平靜,好似說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人,而是一個毫不相干,想要顛覆大慶的罪人。
知道她心裡不好受,蕭遠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太后卻像是猜到什麼,扯了扯唇角,「哀家無事,你們用不著一個個這個眼神看著哀家。這麼多年,我只當他是早已經死了。」
若他真的死在四十年前,倒也好了。
那樣,在她的心中,他就永遠只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只想著治病救人的少年。
蘇晚給蕭遠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順著太后說了幾句,一起離開。
轉身之際,她餘光瞥見桂嬤嬤緊張的彎下腰,似是與太后說著什麼。
可哪怕離得這麼近,也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不等蘇晚好奇,就見門外探出一個腦袋,正是跟在高德海身邊的朱公公。
他神色著急,似是衝著蕭遠而來。
蘇晚心中咯噔一下,趕緊拉著蕭遠出門。
和她擔心的不同,不是皇上和蘇侯爺有什麼,而是前去尋找蕭卓的人,回來了。
看朱公公那一言難盡的表情,蘇晚就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
人是回來了,卻不是一整個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