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這話,蒼何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他忙不迭從地上爬起身,快步朝著外頭跑去。
院子裡的地上,七竅流血的祭酒一動不動,身上有幾隻蒼蠅盤旋著似乎在找落腳點。
這些年為華老殺了不少人,蒼何如何不知,這種情形意味著什麼。
他跌跌撞撞走過去,想要扶起地上的祭酒,卻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人抽空,直直摔在地上。
兩人之間,不過半步的距離。
蒼何費力的挪動著身體,想要靠他近一些。
可渾身無力的感覺,提醒著他,他中了門主特製的藥。
這種藥,他出任務的時候不知道用過多少次。
至於藥效,更是一清二楚。
他不僅身體不能動,頭腦還會異常的清楚。
所以從前那些任務目標,都是意識清楚的看著他如何動手,甚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因為中毒而引發的一系列反應。
只是蒼何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這種東西竟會落到自己身上。
所以門主這是,要除掉他嗎?
意識到這一點,蒼何並不覺得意外,反倒突然生出一種釋然的心思。
祭酒已經死了,他在這人間,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他從容的地閉上眼睛,等待著門中的處置。🎉ൠ ❻➈sH𝕦𝐗.ᑕᵒ𝓂 🐤👤
腳步聲緩緩靠近,他的身體卻沒有被人拖動的感覺,反倒是耳邊傳來肉體摩擦地面的聲音。
蒼何驀地睜開眼睛,就見兩個龍隱門的殺手,正拖著祭酒的屍體離開。
他瞬間怒了,吼聲帶著些許顫意,「你們放開他!」
兩人對他的聲音,充耳不聞。
在他們的眼中,只有主子吩咐的任務。
之前沒少處置過想要背叛門中的人,蒼何太清楚祭酒的屍體被拖下去之後,會遭遇怎樣的事情。
他慌了神,無助的喊道「主子!」
回答他的,是黑無常毫無情緒的聲音,「別喊了,若不是你這張臉長得像故去的少主,今日死的人不止祭酒。」
白無常站在他的身邊,不悅道「好好的提那個叛徒做什麼,知道自己的身世後,要死要活非要逃離主子身邊,還不是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對於傳聞中判出門被處決的少主,蒼何曾有聽聞。
但他確實不知道,他這張臉,竟然與那位少主相似。
想到門中的規矩,他不顧黑白無常平日對他的態度,哀求道「祭酒與你們也是同門,求你們,保全他的屍身。」
白無常輕嗤,「人都死了,留著屍體有什麼用。我勸你腦袋清醒一些,想想如何讓主子原諒你的無能。」
話落,她捂住嘴,「哎呀,不小心說漏嘴了。」
黑無常摟住她的肩膀,輕笑道「無妨,他如今已不是護法,怕他做什麼?蔣家的事情,主子很不高興,還得我們過去跑一趟。」
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無一人理會還躺在地上的蒼何。
——
蔣府被滅門的消息,蘇晚是第二日一早才知道的。
聽說府上一百多口無一倖免,就連聽聞蔣喆入獄前來探望的蔣家姑奶奶,蔣柔,也一併慘死。
烈火
整整燒了半夜,因為住的偏僻,救火的人沒能及時趕到,等到的時候偌大的蔣家已經成了廢墟。
被關在牢中的蔣喆,反倒是逃過一劫。
大家都是這是曾經被蔣喆貪污害過的人家,前來尋仇了。
可蘇晚知道,不是。
尋仇是真,可尋仇的目標,是蔣柔。
太后都能知道,當年害她入宮的罪魁禍首是誰,如今坐擁龍隱門的她師父又怎會不知?
之前的衛老夫人,如今的蔣家,怕是都是他的手筆。
蘇晚只覺得渾身發涼,她難以想像,老頭子的報復進行到哪一步。
當年造成太后入宮的人,還有謝家。
只是老太傅早已病故,如今謝家同她師父有恩怨的人,只有謝太傅。
聽謝衍說,謝太傅因為朝中的變故,再加上謝沁潼瘋了的事情受刺激,已經時而糊塗時而病重不起了。
老頭子會放棄嗎?
蘇晚不知道。
但她既然猜到了這一點,就不能作勢不管。
匆忙吃了早飯,蘇晚顧不上同葉氏說太多,匆忙離開了侯府。
謝府,她還是第一次來。
若非從丁二口中得知,太后和蕭遠都派人過來,卻被謝太傅趕走,她是不會親自來一趟的。
謝太傅為人古板,瞧不上如今的皇上,更看不上突然冒出來的太子。
連帶著她這個太子前妻,也一起瞧不上。
聽說是她過來,謝太傅直接讓人送出來一個字「滾」。
當真是半點顏面都不留。
蘇晚一向不是好脾氣的人,大老遠特意來一趟,還被人攆走,心情那不是一般的差。
她正要轉身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循聲看去,披頭散髮早已不復往日光彩的謝沁潼,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那眼神,沒有妒忌怨恨,更沒有半點的不甘心。
她似乎是,有話要同她說。
管家臉色微變,衝著蘇晚賠笑道「是我等沒看好大小姐,驚擾了縣主,我這就送大小姐回去。」
轉過身時,他臉色驟然愣了下來,吩咐道「還不送大小姐回去?」
他嘴上說著敬語,可蘇晚卻注意到,謝沁潼在看清楚他臉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害怕。
雖說她如今已經瘋了,卻也是謝家的嫡女,謝太傅的孫女,謝衍的嫡親堂妹。
區區一個管家,也敢苛待她?
見謝沁潼向自己投來求救的眼神,蘇晚本不想管,眼前卻浮現出謝衍那張臉來。
對於謝沁潼這個堂妹,他說不上疼愛,卻也是關心的。
否則,不會親自去牙行替她挑選伺候的奴僕。
算了,看在他是合作夥伴的份上,就幫她一把。
正好她也有點事,想在謝沁潼這裡得到證實。
「慢著!」在兩個凶神惡煞的侍衛即將抓住謝沁潼的瞬間,蘇晚制止出聲。
管家緩緩轉身,臉上隱約帶著不爽,語調卻仍舊是賠笑,「縣主有所不知,我家大小姐神志不清多時,怕她萬一發瘋嚇到您。」
蘇晚小臉一冷,「混帳東西,她謝沁潼再不濟也是謝家大小姐,何時竟輪到你一個奴才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