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蕭遠說了,蘇晚就信。
她說過,以後有什麼要互相坦誠,不隱瞞不欺騙。
如果他率先破了例,就別怪她翻臉無情。
太后沒什麼大礙,一時情緒波動過大,血壓過高身體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顧忌她的身體,蘇晚測了血壓之後也沒用藥,點了一根煙安神香讓桂嬤嬤插到旁邊的香爐里。
桂嬤嬤遲疑了一瞬,照做了。
知道她一片真心,蘇晚沉默了片刻,解釋道「是藥三分毒,阿婆之所以暈倒,是因為一時接受不了噩耗氣急攻心。
她如果醒著,需要施針幫助舒緩心情。如今昏過去,熏個香只當好好睡一覺。」
「縣主有心了。」桂嬤嬤感激一笑,轉身之際抬手輕拭眼角。
到了她們這個年紀,一場風寒發熱,都可能一病不起,怎能不擔心?
若不是蘇晚在,她可能都要考慮殉葬的事宜了。
桂嬤嬤離開之後,皇上和蕭遠前後腳過來,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儘是擔憂。
皇上遠遠地看了眼太后,輕咳一聲,「丫頭,母后這邊辛苦你照看,若是有需求,便同太子說。」
蘇晚點點頭,勉強勾了勾唇。
看出她情緒不高,皇上嘆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蕭遠,轉身離開。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伸手探了探太后的脈搏,蘇晚轉頭衝著蕭遠點點頭,示意她出去說話。♔🏆 6❾𝔰Ĥù𝔁.𝒸𝔬ϻ 🔥⛵
屋內雖點了安神香,可她老人家心緒不穩,不能再受什麼刺激。
有了之前迷路的經驗,蘇晚沒再自信,而是老老實實跟在蕭遠的身後。
走了幾步,她忽然想到什麼,步子一僵。
剛想說什麼,就聽耳邊傳來蕭遠刻意
壓低的聲音,「晚晚莫急,侯府那邊已經差人去過了。」
特殊時期,這個時間不回家,蘇晚真怕她爹娘和幾個哥哥發瘋。
還有家裡兩個小奶娃,要真哭鬧起來,沒有個壯漢收拾不住。
想在白天在醫藥學堂幫忙,晚上在家帶娃的柳思秋,蘇晚心情有些沉重。
他們爺孫倆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聽到這種消息她怎麼能承受得住?
「當心腳下。」蕭遠提醒的聲音,拉回了蘇晚的思緒。
她差點踩在門檻上。
這麼高的門檻,要是一下踩滑了,非得摔個狗吃屎不可。
蘇晚正想著,微涼的小手忽然落入一個溫熱的大掌,安全感十足。
緊接著,蕭遠溫柔的聲音響起,「牽著我,當心摔跤。」
還牽著他,她又不是走不穩。
心中嫌棄著,蘇晚的手卻十分誠實,一點沒有往回收的意思。69ᔕᕼᑌ᙭.ᑕOᗰ
怕什麼,反正有丁一清場。
暗處的丁一,「……」
沒眼看沒眼看!
進了偏殿,不等蘇晚詢問,蕭遠解釋道「父皇派去夜國的人,今日下午剛回。」
蘇晚點點頭,臉色有些難看。
雖然聽到了桂嬤嬤和宮女的對話,但她仍抱有一絲僥倖心理,想著消息或許有誤。
柳工那麼聰明的人,但凡他想活命,肯定多得是辦法。
對上蘇晚帶著幾分期許的眼神,蕭遠有些遲疑。
他的遲疑,變相給出了答案。
柳工確實亡故了。
「是誰?」蘇晚雙拳緊攥,幾個深呼吸才問出聲。
蕭遠,「嫌疑最大的,是夜國皇室。」
他沒有提懷疑的原因,可眼底難忍的悲痛,卻將他的心情盡數出賣。
蘇晚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劉伯究竟是怎麼死的?」
「晚晚,你還是別問了。」話到嘴邊,蕭遠又咽了回去。
不是他有心隱瞞,而是他清楚,蘇晚對柳伯不光有欽佩,更有愧疚。
她不曾提起,卻有所表露。
他不忍心讓她知道其中細節。
可他越是這樣,蘇晚就越要知情。
不僅要知道,她還要確定是誰害了柳工。
這筆帳,她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四目相對,蕭遠明白了她的想法,遲疑片刻後,終是開了口。
「有人見過傷重時的柳伯,彼時,他筋脈盡斷,被人全城搜捕。」
蕭遠短短几句,聽得蘇晚紅了眼眶,「他們怎麼敢?」
柳工平生最驕傲的,便是他那一手鬼斧神工的機關術。
他們那麼做,比殺了他更折磨人。
蘇晚幾次調整呼吸,才讓情緒稍稍平復,「他們如何確定柳伯已死?」
只要人還活著,就算手腳盡斷,她也有辦法醫治。
聽出她語調里的僥倖,蕭遠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清楚,此刻他說什麼,也不會是蘇晚想要聽到的答案。
可他不回答,在蘇晚看來,便是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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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她追問道「不是還沒發現屍體嗎?」
從萬丈懸崖墜落,哪裡尋得到屍體?
不忍心跟她說實話,蕭遠心情沉重地點點頭,開口道「我跟父皇又派了人前往夜國,無論如何,也會將柳工帶回來。」
他只說了帶回來。
是死是活,隻字不提。
蘇晚好似半點沒發覺,衝著他擠出一抹笑,快速點頭。
實際她比誰都清楚,柳工不可能活著回來了。
縱然他有一手的機關術,淪落到那般地步,手腳筋脈盡斷,如何能活?
離開皇宮前,蘇晚單獨找到了桂嬤嬤。
見到她,桂嬤嬤溫柔一笑,「縣主便是不來,老奴也要去尋縣主。」
說著,她轉身過去打開牆邊的柜子,取出一個紅木雕金的盒子。
「縣主,這裡面放著的是太后娘娘這些年培養細作的名單以及底細,過後會有人來尋縣主,同您聯絡。」
蘇晚知道裡頭的東西很重要,卻沒想到會是這麼重的份量。
見她不肯接,桂嬤嬤直言,「娘娘說她老了,管不動這些了,縣主既然已經察覺,便接過去吧。」
皇上和蕭遠下午才得知的消息,而桂嬤嬤卻提前便得知,足以證明太后手下有一條獨立且完善的關係網。
平日裡,就交給和藹可親看著沒有任何威脅的桂嬤嬤打理。
別說是旁人看不出端倪,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前,蘇晚也是從未想過的。
「縣主,太后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桂嬤嬤將盒子又往前遞了遞。
怕蘇晚拒絕,她直接問「縣主難道就不想替柳工討回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