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頓了頓,面帶苦澀,「自古以來家道傳承,都是由男子繼承,便是父母如此疼愛我,也只能找徐家作為靠山,才不至於被旁系的叔伯搶走偌大的家業。💔🐉 ➅❾ˢⓗⓤX.Ćσ𝐦 💔🍓」
她說著,又是一聲嘆息,「待我父母百年之後,家中產業還不知要落入哪個叔伯之手。」
蘇晚聽得眉頭緊皺,沒問她關於家業一事,而是直接問她,「白姐姐既說什麼傳承,醫術不更應傳男不傳女嗎?」
白氏聽她這麼說,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半響,她憋出一句話,「外祖一手懸絲診脈堪稱絕學,我不想讓他後繼無人。」
蘇晚總算笑了,「姐姐能這麼想,才不枉老先生教授你醫術的一番苦心。」
聞言,白氏面上不免染了傷感,「外祖父一生奔走在救人的路上,挽救的性命無數,如今卻醫者不自醫,只能每日枯坐家中靠著幾本醫書打發閒暇時間?」
一句「醫者不自醫」,讓蘇晚深有感觸。 🄲
可她卻沒順著白氏的話繼續問,而是自顧自清理著方才用過的工具,一一收進挎包里。
白氏起初還坐得住,可見蘇晚收了東西站起身要走,頓時急了。
她一把拉住蘇晚的手,作勢便要給她跪下。
蘇晚趕忙扶住她,態度疏離了幾分,「白姐姐不必多禮,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
聽她這麼說,白氏更覺得羞愧,輕咬著下唇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說出來,就意味著告訴蘇晚,她今日是故意接近她,目的不純。
像她這般真性情的人,若是知道了真相,往後定然不會願意再同她往來。
可若是不說,外祖還不知道要纏綿病榻多久,遭受怎樣的折磨。
身為兒孫,她又怎能忍心坐視不理?
思及此,白氏橫了橫心,直言道「妹妹,其實我今日前來將軍府,除了拜祭衛將軍之外,更多是為了你而來。」
蘇晚目光微動,沒說話。
知道她生氣自己目的不純,白氏咬了咬唇,一股腦將她的來意和盤托出。
原來是她的外祖父一次為命懸一線的女童上山採藥時,不小心滾落了山坡。
雖僥倖保住一條性命,卻不慎撞斷了腿骨,回來之後只能臥床修養。
即便如此,他還年年不忘那女童的病,硬是忍著痛寫了方子,將拿命換來的藥交到她的手中。
白氏雖心疼老爺子的傷,卻也更不忍看女童喪命,只好親自煎藥,救活了女童。
可他們祖孫雖能救人,卻救不了自己。
斷腿不是小事,尤其是白氏的外祖父今年已有六十五歲高齡,前頭因失血過多不敢動作,如今斷腿基本已經癒合。
想要救治,除非斷骨重接。
面對自己的至親,白氏莫說是沒把握,便是有,如何能下得去手?
「外祖父曾提過這個方法,可京中的大夫我都請遍了,根本無人敢嘗試。」白氏說到這裡,淚水已然止不住。
她抹著淚,解釋道「我知道晚晚妹妹的性情,也知道這幾日你抽不出時間,可外祖父這幾日已經不大吃飯
,精神也越發不好。」
剩下的話她沒說,但蘇晚能猜得到。
對於一個常年治病救人的大夫而言,沒有什麼,比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傷處,慢慢等死要更折磨。
人一旦沒了生的欲望,左右不過月余的光景。
見蘇晚似是動容,白氏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晚晚妹妹,姐姐知道今日此舉有萬千不妥,可我也是實在沒辦法。方才家中來人,說是外祖父晨起已經不肯用飯了。」
怕蘇晚誤會,她又道「昨日我去過裕和堂,醫館的人說是你近日不坐堂。我又去了侯府,這才得知你在將軍府。
可等我到了將軍府,你同侯爺已然離去……」
說到後面,白氏都有些絕望了。
她很想問一問老天,是不是非要收了她外祖父的性命。
明明是濟世為民一心治病救人的好人,為何,要這般戲弄於他。
想到昨天的行程,蘇晚沉默了一瞬,道「晚一點,我隨你過去。」
話落,不等白氏再開口,她從挎包里掏出一個檀木盒子遞給她,「姐姐先帶回去,給老先生服下。」
白氏欣喜接過,可隨即又面露難色,「外公性子倔強,我擔心我勸不動他。」
「無妨。」蘇晚摸索了一下,從挎包里掏出幾張改良過後的藥方,遞給白氏,「姐姐將這個交給老先生便是。」
白氏,「可用說些什麼?」
蘇晚搖搖頭,「不用,他若是問,你就說我晚些會過去。」
沒有什麼比起藥方,更能激起一位醫者的興趣。
聽著她篤定的話,白氏驀地鬆了一口氣,將木盒貼身收好,趕緊告辭。
她前腳走,蕭遠後腳便摸了進來。
看著蘇晚被紗布包裹的指尖,一向冷靜的眸間,滿是凜凜殺意。
蘇晚扯了扯嘴角,「一點小傷,不要緊夜鳶比我傷的更重。」
蕭遠冷著臉,「她活該。」
被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蘇晚低聲問「夜鳶腳踝的傷,瞅見沒?」
蕭遠一愣,眼底多了明晃晃的厭惡,「我看她作甚?」
別說是她的腳踝,便是她那張同他家晚晚一模一樣的臉,他也不屑於多看一眼。
怕瞧多了噁心,當場嘔出來,有失風度。
雖然不是這個意思,但蘇晚聽著他這番覺悟十足的話,還是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
年輕人,有前途!
知道這是誇人的手勢,蕭遠輕咳一聲,白淨的麵皮上覆了一抹淡粉。
蘇晚最喜歡看他害羞的模樣,這會兒卻沒心情逗他,將方才白氏所求之時同他提了一句。
對於白家,蕭遠是聽說過的。
只是關於白氏的外祖父,他卻未曾聽聞。
想著蘇晚已經應下,他面色冷凝吩咐道「丁一,去查查,看白氏所言是否屬實。」
蘇晚想說不用這麼謹慎,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小嫩草如今是太子,今時不同往日,行事穩妥些總歸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