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蕭遠對面,四目相對,蘇晚竟然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他們晚上才見過。
小嫩草還……
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蘇晚直接問「阿遠,我之前可曾同你說過男人三妻四妾一事。」
「不曾。」蕭遠眉頭微皺,回答誠實。
蘇晚點點頭,解釋道「當初不提,是因為那個環境那個身份,我確信你不會生出旁的心思。」
「我現在依舊不會。」蕭遠毫不遲疑開口。
他看向蘇晚的眼神滿是複雜,「晚晚,你不信我?」
「不,我信你。」自己看著長大的相公是個什麼品行,蘇晚不會不知道。
可皇家非尋常人家,多少帝王最初答應的虛設後宮,後來卻食言。
小嫩草如今愛她護她,就算她要皇后之位,也會力排眾議讓她坐上那個位置。
可之後呢?
就算小嫩草能保持初心,不去選妃,可前朝的那些臣子卻不會甘心。
她會變相成為綿延子嗣的工具。
無論是否誕下皇子,朝臣們總有由頭逼著蕭遠選妃,平衡前朝。
如果他一直不願,心有不甘的朝臣,能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 ❻9𝔰нǗx.𝐂Ⓞм ♔😾
蘇晚不願幾個哥哥為了她像蘇貴妃當年入宮一樣,因朝臣害怕外戚干政,被迫放棄仕途。
更不想,蕭遠往後因她站在朝臣的對立面,皇位不穩。
讓她如何忍心?
天色太暗,蕭遠看不清她眼中情緒,卻能感知到她在難過。
想到她的顧慮,他開了口,「晚晚,我今生只你一
人,若有違誓言,必定身敗名裂不得好……」
「夠了。」蘇晚聽不下去,打斷了他的話。
蕭遠此刻的真心,她當然清楚。
可若是入宮,將來等著她的考驗,不只是人心易變。
蘇晚是喜歡蕭遠,可若是在一起要捨棄自由,家人,在宮中做一個只知道遵守規矩的提線木偶。
那她確定,自己做不到。
盯著她看了半響,蕭遠像是突然下定了主意一般,驀地起身,「我這就回宮向父皇請辭。」
他說完站起身就走,若非蘇晚反應快喊住他,這會兒功夫估計都走到院門口了。
看他不似玩笑,蘇晚冷了臉,「你拿太子之位當什麼?」
「累贅。♔🎄 ➅➈ѕ𝕙ᑌχ.𝓒𝓞M ✎☠」蕭遠回答的毫不遲疑。
在此之前,他還拿這個位置當做自己的責任,想著如何物盡其用,為天下百姓多做點事情。
如果坐上這個位置的代價,是丟了媳婦。那抱歉,他還沒那麼大公無私。
他給出的答案,打了蘇晚一個措手不及。
這還是此前那個不忍看百姓流離失所,忘卻前塵重新步入仕途的小嫩草?
要不是人就在眼前,看得見摸得著,蘇晚是如何也不能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
蕭遠目光深沉的望著她,沉聲道「若早知入京之後會讓你我行至如此,我便是廢了這雙手,挖了雙目,也絕不繼續讀書。」
「
胡說什麼!」蘇晚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蕭遠上一世的死狀。
因為怕她害怕,他從未提過其中細節,可她猜也能猜得到。
不,她決不允許類似的事情發生。
他一根頭髮絲都不能少!
蘇晚正後怕著,放在桌上的手突然被牽起,落入一個溫熱的掌心。
夜色下,她只能隱約看到蕭遠的臉,看不清具體神色。
她剛想開口,就聽蕭遠語調堅定道「這太子之位,另有賢德之人能坐。而我的晚晚,只有一個。」
蘇晚不是沒聽他說過情話,可現在聽到他這麼說,心口還是抑制不住的一陣悸動。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聽不到她的回答,蕭遠只以為是自己的做得不夠,站起身就要離開。
至於去做什麼,蘇晚心知肚明。
她自然不能看著蕭遠胡鬧,一把拉住他,小聲道「差不多就行了。」
蕭遠一時沒聽清,只以為她在質疑他的決心,溫聲道「晚晚,你且等我兩個時辰,我必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兩個時辰後入宮抬你回來嗎?」蘇晚問。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蕭遠楞了一下,想要解釋。
蘇晚搶先問「你若是被廢,太子之位,會落到誰的頭上?」
大皇子生母出身卑賤,身後無任何勢力可依,娶的皇子妃也只是普通世家的女子。
太子之位,必然落不到他的頭上。
小景兒又年幼,
即便天資聰穎,總有籌謀不到之處。
更何況,小景兒的生母宣妃早早離世,除了皇上的疼愛之外他於爭儲一事並無其它優勢。
若非如今的太子是蕭遠,他能不能重新以七皇子的身份待在宮中,都還是未知數。
三皇子蕭卓,無疑是最後的贏家。
可若是他成為太子,且不說才能不夠可能會讓大慶走下坡路,就說之前支持蕭遠的那些世家,焉能有好下場?
蕭遠自然清楚這些顧慮,只是,他已然顧不了太多。
「阿遠,你既知我心中所想,必然明白我的選擇。」蘇晚定定的看著他。
兩人之間,只需一個眼神,蕭遠便能明白她的決斷。
他是心懷天下,這不假。
可若是連自己心愛之人都留不住,又談何天下?
蕭遠反握住蘇晚的手,目光閃爍,「晚晚,若我不選天下,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自私?」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聖母,自私才是人之本性。
可這些話,從蕭遠的口中說出,依舊讓蘇晚有些難以接受。
他可是前世位極人臣,為了朝堂百姓終身不娶的第一首輔。
當時他哪怕有半點私心,也不至於毫不設防,最後被人設計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這樣的一個人,如今竟為她生出了私心。
蘇晚說不出自己此刻是個什麼心情,只覺得眼睛酸酸的,很想哭。
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拉過,跌入一個充滿熟悉氣息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