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請坐。」倚翠退出去以後,謝沁潼起身邀請顧遠落座。
顧遠面色雖然清冷,倒是也沒有拒絕。
謝衍是杏花樓的幕後老闆,出現在這裡還說得過去,謝沁潼出現在這裡就著實有些令人費解了。
既然謝沁潼都已經三番兩次的找上門來了,他也正好探探這位女諸葛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說起來,最近這段時間的平南府還真是熱鬧,不光皇后的心腹、二皇子的心腹全都聚集在了這邊,就連謝沁潼這個四皇子的謀士居然也一直沒有離開。
這平南府到底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謝沁潼見到顧遠坐下,一雙水眸中的欣喜一閃而過,她素手執起茶盞遞給顧遠,「顧公子,先喝口茶。」
顧遠不動聲色的接過之後,直接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小姐將我是何人查得清清楚楚,卻不曾透露半分你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小姐幾次三番的相請,究竟是所為何事?」
「不瞞公子,我姓謝,家父是翰林院侍讀學士謝煊。」謝沁潼介紹得清楚,但卻絲毫未提她的祖父是當今權傾朝野的謝太傅。
既然她沒提,那顧遠就幫她提了,顧遠深邃的眸子中看不出情緒,臉上依舊是一片清冷淡然看著謝沁潼道「原來小姐是謝太傅的孫女,有女諸葛之稱的謝小姐。」
謝沁潼一向對這些虛名不甚在意,但此時聽到女諸葛三個字從顧遠口中說出來,卻讓她心中不自覺的就升起了一股欣喜之意。
嘴上卻是說道「不過都是一些以訛傳訛的虛名。顧公子既然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顧公子既然能在鄉試中一舉奪魁,得中解元,想必對朝中局勢也多有了解分析。
我前些日子收到祖父的書信,祖父在信中大讚顧公子文采斐然、胸懷廣闊
,想邀請顧公子明年進京之後到府上做客,還請顧公子不要推辭。」
這番話自然不是她祖父說的,而是她自己說的。
顧遠若是願意在春闈之前,去太傅府走動,等到春闈之時,考官自然會給她祖父臉面,就算不點顧遠為前三甲,至少也會是一榜進士。
如今陛下重視科舉士子,到時候就算顧遠是農家出身,在身份地位上跟她差距也會顯得不是那麼大。
謝沁潼心裡盤算著,看著顧遠的眸子中也多了幾分柔意。
「謝小姐來平南府,難道就為了我這麼一個小小的解元?」顧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想再跟謝沁潼繞來繞去了。
天都已經這麼晚了,他再不回去,他家晚晚肯定要著急了。
謝沁潼溫婉一笑「我自幼身子骨不好,到了冬天尤其怕冷,京城的冬天實在難熬,剛好別苑這邊從山上引了溫泉下來,說是泡了可以強身健體,改善體質,我便過來療養。💥👺 🎉👻」
顧遠清冷的眸光在謝沁潼的面上掃過,起身道「謝小姐既然不是真心結交,那便也不必在顧某這裡浪費時間。
家中妻子還在等我歸家,謝小姐,告辭。」
顧遠說完,轉身便朝屋外走。
但就在他走到房間門口之時,門口一左一右分別伸出一隻拿著刀的手臂擋在了他的胸前。
顧遠眉心微蹙,轉身看向謝沁潼,「謝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謝沁潼微怒的目光看向門口,「不得對顧公子無禮,退下!」
門口兩名侍衛立即把刀撤了回去。
謝
沁潼親自走上前去,關上了房門。
顧遠看著她的動作,眉心微蹙。
謝沁潼轉身鄭重的看著他,說道「顧公子睿智過人,我也就不在顧公子面前遮掩了,我來此地,一是為了我的堂兄,而是為了一種可以做成名叫火藥的厲害武器的礦石。」
顧遠的眉皺得更深了一點,平南府的確盛產能夠做成火藥的硫磺和硝石,這也是他在重生之後不久就能制出火藥彈的原因。
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輩子謝沁潼居然這麼早就已經知道了火藥的存在。
上輩子是他位極人臣出使夜國之後,才帶回了火藥。
他最開始以為他重活一世,改寫的只是他自己的人生,如今看來,這一世,遠遠不止他一人的人生,甚至有可能整個大慶的國運歷史都已經被改寫了。
如果謝沁潼來這邊的目的是為了硫磺和硝石,那二皇子的心腹陳儉來這邊會不會也是為了這兩樣東西?
可如今慶國應當還沒有人去過夜國,他們的火藥配方又是從何處來的?
「顧公子。」謝沁潼再一次開口說道「我已經將我到平南府的目的和盤托出,還望顧公子遵守諾言,到了京城之後,到太傅府做客。」
顧遠不卑不亢看著謝沁潼說道「顧遠初上京城之時只是一白身,恐無臉上太傅府拜訪。須等到春闈之後,顧遠若能中得三甲,定當攜禮拜訪太傅大人。」
謝沁潼聽著顧遠這話,一雙眸子中多了幾分神采,「好,那邊一言為定,我在京城等顧公子高中三甲。」
對於謝沁潼的熱情,顧遠面上仍舊是一片淡漠,他退了兩步,拉開了跟謝沁潼之間的距離之後,才說道「家中妻子還在等待顧某歸家,顧某今日就先告辭了。」
他這一句話瞬間將謝沁潼眸中燃燒的火苗澆滅了。
她抑制不住心中對他的一片熱忱,他卻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她,他已經成親有了髮妻。
顧遠說完之後,也沒有多留,拉開門便走了出去。
守在門口的兩名侍衛也不敢再攔他。
一直到顧遠已經下樓走到了客棧的大堂之中,謝沁潼的目光都還在追隨著他的身影。
待他的身影徹底從客棧中消失不見之後,謝沁潼又鬼使神差的走到窗戶邊,推開了窗戶。
從這間客棧出去,無論顧遠往哪個方向走,都必須要從她的窗戶下路過。
很快,顧遠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窗下燈光晦暗的街道上。
與此同時,一輛驢車從街道的另一邊駛了過來。
謝沁潼看見剛才面對她時,始終一臉清冷的顧遠,這時候唇角卻微微上揚,勾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正當她為看見顧遠的笑容而欣喜的時候,那輛驢車已經在顧遠的面前停了下來,一個穿著厚厚夾襖的姑娘從驢車上跳下來。
顧遠趕緊緊張的伸手接住了,那緊張和小心的動作,就仿佛他接的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謝沁潼那顆剛才還雀躍的心,瞬間就沉了下去,原來那個從驢車上跳下去的姑娘是他的妻子啊!
窗下,顧遠已經很自然的將蘇晚打橫抱在了懷中。
謝沁潼失神的看著這一幕,一個不注意,她手中撐窗戶的杆子從手中滑落,落在了街道上,竹竿跟地面相撞,發出了好幾聲空響。
響聲在夜晚寂靜的街道上格外的明顯。
蘇晚本能的順著竹竿往樓上看,正好看見謝沁潼關窗戶時候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