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看時機差不多了,站出來說道「今日蘇大夫既然過來了,自然會為你們治療,只是在治療之前,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澄清。
當初蘇大夫為你們治療的第一天,你們的病情就急轉直下,突然惡化,並不是蘇大夫治療不當,而是有有心人在你們喝的藥里放了一種劇毒的蟲子——」
「紅娘蟲!」顧遠說這三個字的時候,鷹隼一般銳利的目光落在了胡鶴年的身上。
胡鶴年對上那雙眸子,身軀不自覺的一顫,心裡一虛,忍不住就一臉憤怒的開口說道「你看著我幹什麼?我又沒往藥裡面放紅娘蟲!」
顧遠臉上帶了冷冷的笑意,「胡大夫在急什麼?我又沒說是您往藥里放了紅娘蟲。」
胡鶴年被噎了一下,趕緊冷哼了一聲,掩飾住了自己的心虛。
紅娘蟲可以治療癆病瘰癧,所以,當時去採買藥材的時候,也是買了回去的,他只是順手從買回去的那些紅娘蟲里隨便拎了幾隻放進在熬的藥罐子裡。
而且熬得差不多了之後,他還仔細的把紅娘蟲的藥渣挑了出來的。
就算是在半個月前,蘇晚他們發現了藥渣裡面有不應該出現的紅娘蟲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是他做的,更何況現在半個月過去了,他們更加不可能找到證據!
想到這裡,他有恃無恐地把手往身後一背。♪🐠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
顧遠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開,說道「當時咱們這麼多人住在一起,紅娘蟲這一味藥材又極其兇險,我知道它的藥效之後,就擔心人心複雜,有人可能拿它做文章來陷害蘇大夫。
所以,我當時在紅娘蟲上放置了一種特殊的毒藥,這種毒藥烹煮之後,毒性會完全揮發,可若用手只要觸及這種毒藥,毒素便會在人的手臂上凝結形成一條黑線。」
「現在請各位當初能自由出入藥房的大夫和藥童挽起衣袖,露出手臂,只要檢視一下誰的手臂上有黑線,便可知道那日究竟是誰偷偷往藥罐中加了紅娘蟲!」
「胡說八道!」顧遠的話音剛落,胡鶴年便一臉震怒的喝道「老夫行醫幾十載,從未聽說過有什麼毒藥能在人的手臂上形成黑線,更沒聽說過什麼毒藥摸了就能中毒,煮了吃了卻沒毒了的。」
陶掌柜這時候不慌不忙的說道「胡大夫若是連這個都沒聽說過,那可真是孤陋寡聞了,以河豚為例,吃河豚刺破皮膚便會中毒,但廚藝高超的大廚,卻可以將河豚烹飪成一道鮮美無毒的菜餚。」
胡鶴年一張臉憤怒的漲紅,衣袖一甩,「光天化日之下,露臂在外成何體統!」
站在陶掌柜身後的慈濟堂的唐大夫卻是大喇喇的走上前,衣袖一挽便將兩條手臂全都露了出來,給大家看了之後,還白了胡鶴年一眼,「夏天碼頭上多的是赤膊扛包的勞力,怎麼到胡大夫這兒就露一下臂膀都不成體統了,婦人都沒你這麼矯情!」
一句話又將胡鶴年那漲紅的麵皮氣得青白交加。💝✋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蘇晚站在旁邊看著胡鶴年顫抖的身體,都有些擔心胡鶴年會不會被氣得兩眼一翻,就駕鶴歸去。
陶掌柜和慈濟堂的另外幾位大夫和學徒、藥童也全都毫不含糊的把袖子擼了起來,露出乾淨
的臂膀給大家看了。
其餘的大夫還有些猶豫,主要是怕得罪了胡鶴年,不管怎麼說胡鶴年是二皇子府出來的,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又是當今唯一的嫡子,是很有可能要繼承大位的。
范學儒看出了這些大夫的心思,冷聲道「此事事關幾百名百姓的性命,事關重大,各位都是杏林界德高望重的老大夫,若是不肯配合,那本官就只能採取措施了!」
范學儒說著一揚手,身邊的兩個官差立即要上前。
那些還想拖一拖,觀望一下的大夫,也拖不下去,擼起了袖子,露出了臂膀。
最後,就連蘇晚和顧妍兩個姑娘家都去屋裡由范學儒指派的婆子檢視兩人的臂膀,只剩下胡鶴年一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胡鶴年的身上,胡鶴年顫抖著手指著顧遠,聲音悲戚的嘶吼道「小兒害我!是你故意採買紅娘蟲,又故意不對藥房加以看管,讓老夫能有機會將紅娘蟲放於藥罐之中!
你用這麼多人的性命來圖謀老夫一人,你好惡毒的謀略!」
顧遠犀利如同實質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就算我是故意的,那是我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讓你往藥罐里放紅娘蟲的嗎?」
那些病人此時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全都憤怒極了。
拼著病體的最後一絲力氣,朝胡鶴年撲了過去,又是打又是踢,不少人還習慣性的朝胡鶴年吐口水。
蘇晚微微蹙眉,導致癆病的結核桿菌是由飛沫傳播的,這麼多病人的口水往胡鶴年身上吐,胡鶴年肯定得感染!
但這時候即便范學儒以官威壓人也阻止不了那些憤怒的病人。
等病人的情緒全都發泄夠了之後,蘇晚才開口組織讓病人回各自的床位上躺下。
而胡鶴年則躺在地上,被撕扯得不成樣子了。
范學儒本來是打算將他帶回衙門發落的,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沒有人敢接觸他,只有讓他自己起來,把身上的衣裳全都扒了,自己回到房間裡去。
等他回到房間,范學儒立馬讓人給他的屋子落了鎖,他若是被傳染了,就在屋子裡就地隔離,若是沒被傳染,就等確定之後,再將他依法發落。
他的衣裳則在他剛才躺的地兒,全部就地燒了,燒了之後,又把那一片地方全部撒上生石灰消毒。
整個院子的每一個角落全都重新消毒。
為了避免患者之間再交叉感染,影響治療進程,蘇晚將原本擠在幾個房間裡睡大通鋪的患者進行了重新安置。
又挨個為病人檢查身體,重新制定治療方案。
這些患者之前不知道蘇晚對他們的治療有多盡心,但在有了胡鶴年的對比之後,此時面對蘇晚和慈濟堂大夫認認真真的對他們望聞問切,毫不嫌棄的對他們進行全方面的檢查,又是感動又是愧疚,不住的向蘇晚又是道歉又是道謝。
有好幾個病人說著說著,就要起身給蘇晚磕頭。
除了慈濟堂的大夫以外,以前那幫唯胡鶴年馬首是瞻,敷衍病人的大夫,此時為了將功補過,也開始盡心盡力的幫著蘇晚一起救治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