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當下。
當奇洛教授在禮堂里喊出那一聲「地下室有巨怪!」之後,萬聖節晚宴就這麼被取消了。所有學生都會在級長的帶領下返回學院的公共休息室,而教授們也會離開這裡,去做處理巨怪的準備。
作為一年級學生,哈利和羅恩也在回宿舍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珀西·韋斯萊,格蘭芬多的級長,自然是走在最前面的。他張揚的紅頭髮下是一板一眼的面孔和表情,還有那種成為級長的淡淡驕傲。
「跟我來,不要走散,一年級學生們!」他一邊推開禮堂的大門,一邊和哈利他們說道,「只要你們聽從我的吩咐,就不用害怕什麼巨怪。好了,緊緊跟在我後面。前面的讓一讓,一年級學生要過去!」
「請原諒,我是級長!」
帕西就這麼撥開擠成一團的各學院學生們,帶著一年級的小巫師們擠了出去。
說實話,霍格沃茨教授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或許就是讓珀西當級長。因為只要一個頭銜,他就會打雞血似的完美完成所有工作。
哈利和羅恩則緊跟在他後面。
他們倒對提前回公共休息室沒什麼意見,畢竟剛剛宴會上已經往嘴裡倒了三四盤雞肉和兩碗土豆泥了。
哈利只是有些疑惑地問:「巨怪到底是什麼樣的?它們怎麼能鑽進來呢?」
「巨怪,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塊頭特別大的魔法生物,而且都傻得出奇,」珀西在前面說,「它們一般都有堅硬的皮膚和高大的身材,非常好鬥,魔法部對它的分類是XXXX級,意思是有一定危險,但技巧嫻熟的巫師都能處理。」
「八樓還有一幅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油畫,如果你好奇可以去看看。」
「我不確定禁林里有沒有巨怪,畢竟誰也不知道那裡面到底有什麼,但如果有,巨怪就多半是從學校哪扇沒關好的門裡跑進來的。說不準還是皮皮鬼那傢伙放進來的,它已經很久沒做過惡作劇了,可能想干件大事。」
珀西一邊說,一邊帶著他們轉了個彎,走向回格蘭芬多塔樓的方向。
哈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周圍的人群還是亂鬨鬨的,因為四個學院的其他年級也在等著回公共休息室,而幾個級長很難維持足夠的秩序。
但就在他們擠過這個走廊的時候,他們的隊伍忽然迎面撞見了一位正在往這邊走的教授——維克多。
維克多教授看起來心情不錯,往日冷漠的氣質都和煦起來,似乎遇見了什麼滿意的事情。哈利還注意到,在他的斗篷內側,似乎有什麼偏白色的東西在閃閃發亮。
只是在哈利看清那是什麼之前,維克多因走路而甩開的斗篷就隨著他腳步一頓,又垂下去了。
他看了一眼擠滿禮堂門口的學生們,叫住了珀西他們:
「你們這是什麼情況?宴會結束了嗎?」
「結束了,教授,」珀西立刻停住了步子,板板正正地答。
「地下教室出現了巨怪,鄧布利多教授希望我們級長立刻把學生帶回休息室去。教授們也要一起去處理巨怪。」
「巨怪?不應該吧,」維克多疑惑地歪了歪頭,「我一會前才從地下室回來,那時候奇洛教授還在那裡,他說他會看著那邊的。」
「巨怪其實就是奇洛教授發現的,但他好像沒有處理它。」
「這樣。」
維克多點了點頭,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他的視線落點遙遙望向了禮堂,準備和珀西他們分別。
但在他走之前,珀西忽然又問:
「您看見赫敏了嗎,教授?我聽說赫敏之前跑出來了,但我沒在附近看見她。」
「……格蘭傑小姐啊,」維克多又頓了一會才說,「她好像確實去了地下教室那邊。我剛才在樓梯邊碰見她了,她心情不太好,大約是要去盥洗室清理一下自己。」
珀西的表情微微變色,但維克多看上去卻並不擔心,語氣平淡地仿佛在說今天晚上的晚宴有什麼變化一樣。只不過,在珀西焦急的眼神中,他還是說道:
「別擔心,我現在去和其他教授匯合。我們很快就會找到她的。」
說完,維克多就簡單地點點頭,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
當維克多離開的時候,他沒有在意珀西後面的哈利和羅恩,也更沒在意他們臉上陡變的神情。
在他說完赫敏在地下室的那一刻,羅恩就開始緊張地摳手,哈利則是憂慮地往地下室台階的方向探頭探腦。
教授怎麼能反應這麼平淡?
赫敏可是和巨怪在一起——巨怪!
那些XXXX級生物可能會讓她受到生命威脅的!
直到維克多消失在了禮堂拐角盡頭,羅恩才咬著嘴唇說:「赫敏,我們得去找她。」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蒼白,但語氣卻很篤定。
「她肯定還不知道這件事,而教授們還要一會才能下去救她,但到時候她說不準已經受傷了。我不是說你一定得和我一起——我是說——唉,畢竟是我讓她難過的。」
「沒問題,羅恩,」哈利果斷地答應了,「我們下去找找她,如果她在盥洗室里,巨怪應該注意不到她的。」
「我們只要把她叫出來就好了。」
「你說的對……但走這邊,最好別讓珀西看見我們。」
他們埋下身子,很快混進了旁邊赫奇帕奇的人群里,然後朝另一個方向的走廊走去。他們悄悄溜過了一條空蕩蕩的側廊,又急匆匆地往下趕。但剛轉過拐角,兩人就聽見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可能是珀西!」
羅恩壓低聲音說,拉著哈利躲到了一個很大的獅身鷹首獸石雕背後。
他們從石雕後面望過去,但出現的卻不是珀西,而是斯內普。
斯內普臉上帶著一種陰冷又勢在必得的笑容,大步穿過走廊,從他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哈利和羅恩從石雕後面偷偷摸摸地跟上去,卻發現他走向了地下教室的另一個方向。
「你說他在做什麼?」哈利低低地問,「他為什麼不和其他教授一起,去地下教室處理巨怪的事情?」
「我怎麼知道?」羅恩搖頭,「但他走的方向好像是往四層的旋轉台階。」
兩個人疑惑地注視著斯內普的背影從面前消失,等到完全看不見了,才可惜地收回視線——作為被斯內普日常為難的學生們,他們很想搞明白斯內普的小秘密呢。
但他們還記得自己下來的目的。
而就在他們準備轉頭回去的時候,羅恩忽然說了一句:「你聽見了嗎?」
「什麼?」
哈利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那不是巨怪。
當哈利轉頭靠近牆的時候,他竟然聽見了一陣子悠揚清脆的歌聲。歌聲的內容因為距離較遠而有些模糊不清,但仍然能聽出來唱歌的女聲嗓音格外柔美,清亮。
那種獨特的歌聲讓哈利一聽就難以離開了。
不用和羅恩溝通,他們就自發地開始向歌聲傳來的方向摸去。
兩個人拐過了一個彎,走進了昏暗的地下教室中央。隨著他們往前走,耳邊的歌唱聲漸漸清晰了起來。那種帶有特殊磁性的聲音唱的是一首兩人都沒聽過的旋律。
當哈利他們靠近的時候,女聲正唱到——
【他們將一起漫步;一起奔跑;
坐在那沙灘望著夕陽;
多麼希望,希望我能成為那個世界的一部分!
可不知如何,我才能離開這片水域;
不知該付出什麼,我才能在沙灘上和所有人一起度過這一天。】
女聲輕輕地唱著這段偏高的聲音,吸引著哈利和羅恩越來越往前走,隨後來到了一扇盥洗室的門前。門沒有關緊,正開著一條縫。
歌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在靠近之後,哈利忍不住輕輕推了一下那扇門,讓他們能夠清晰地看見盥洗室中心的畫面——
正對他們的是一面橫貫水池的鏡子,霍格沃茨的女巫們常常喜歡在這裡整理她們的面容和著裝。
此時此刻,有一位女巫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她一隻手輕輕梳著自己蓬鬆的棕色頭髮,眼睛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繼續清脆地歌唱著。
「……離開大海,希望我能成為……」
「……那個世界的一部分……」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腳步。哈利忍不住地往盥洗室里探頭,想搞明白那是誰。
門又往裡滑開了一些,讓鏡子裡女巫的倒影顯露了出來……
偏大的門牙,棕色的眼睛和蓬鬆的頭髮,那是赫敏。
那竟然是赫敏?!
當哈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時,他同時發現,赫敏的斗篷前似乎多了一樣東西。
一條閃閃發光的金色海螺項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