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陳的竟然在找他？

  是了。

  凌羽回想起了一切。

  師父跟自己說過，終有一天，那個姓陳的會來到總部，與他當面對質。

  如果證明，肖鴻是自己指使，姓陳的，就會廢了自己。

  在這之前，他內心對此不屑一顧，甚至於覺得，姓陳的都不是他的對手。

  可躲在黃沙塔中，偷聽到一切的他，慌了。

  連天人境的師父，都不是姓陳的對手，他，憑什麼？

  「不，不能自亂陣腳。」

  凌羽額頭上滾下黃豆大的冷汗。

  這或許，是師父他們在故意演戲，就是為了嚇唬自己呢？包括剛才師父的攻擊，有沒有落在陳凡的身上，自己都不知道。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外界的幾人，表情都難看無比。

  有的人不知道陳凡與凌羽之間的恩怨，但是從石濤之前的行為來看，也知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如今陳凡問起，總會長他該如何應答？

  沈思，常飛作為知情人，心情更是張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過去會長實力在陳小兄弟之上，自然能夠護得住凌羽。

  可現在，說一句陳凡壓著會長打都不誇張，一旦被陳凡知道，凌羽就藏身在會長身上的黃沙塔中。

  凌羽的下場，可想而知。

  陳凡笑了笑，接著說道：「到總部之後，我特地用精神力，尋找了一番，並沒有在總部之中，找到凌羽的存在，而且整個江南城，我也找了一遍，也沒有他的蹤影，會長，你應該知道，紙包不住火的道理。」

  「陳，陳小兄弟……」

  沈思想說什麼。

  陳凡衝著他搖了搖頭，前者只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石濤嘆息一聲，道：

  「陳凡，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聽從你的安排，但惟獨這件事，不行。」

  「看來，會長已經承認，肖鴻是凌羽在幕後指使的了？對嗎？」陳凡也沒有生氣，語氣平靜地問道。

  石濤沒有說話。

  他想否認，但是說不出來。

  承認，那凌羽就廢了。

  後者心高氣傲慣了，如果讓他成為一個廢人，那還不如殺了他。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凌羽是他的弟子，二人情同父子，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坐視這一切發生。

  哪怕因此，得罪了陳凡。

  「會長，無論是誰，都應該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做了對的事情，應該受到稱讚獎賞，做了不對的事情，應該受到懲罰，不是嗎？如果說，有人明明做了壞事，卻能夠逍遙法外，長此以往下去，誰還會做一個好人呢？」

  常飛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陳凡的話說得有道理。

  石濤，也面露羞愧之色。

  他當然知道陳凡說的對，他的人生目標，也是要做一個坦坦蕩蕩的人。

  可是他明知道凌羽犯錯，卻故意包庇，這種行為確實算不上君子所為。

  「會長，把凌羽的下落，告訴我吧，我保證，頂多只會廢了他的武功，不會要他的性命。」

  陳凡趁熱打鐵道。

  黃沙塔中的凌羽，聽到這句話，咬牙切齒。

  姓陳的，你特麼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廢掉老子的武功？嗯？

  可是內心恨歸恨，他卻沒有勇氣出去。

  「陳凡，那件事，確實是小羽的錯，但是整件事情我也有責任，因為如果不是我將你會煉製上品真氣丹的消息告訴他，也不會因此生出一些不好的心思，而且，也是我管教不嚴，這件事，主要還是我的錯，我願意自廢武功，希望你能放過小羽，不再繼續追究那件事。」

  「什麼！」

  「會長！」

  「會長！」

  常飛等人大驚失色。

  「會長，萬萬不可啊？你可是我們總部的頂樑柱，你要是自廢武功，不只是總部，整個江南分區武道協會就天塌了啊？」

  「是啊會長，你現在是我們炎國最年輕的天人境武者，前途不可限量，絕不能做出這種糊塗事啊！」

  「會長，實在不行，你就把凌羽的下落，說出來吧！」

  幾人徹底慌了。

  石濤卻像是看開了，搖了搖頭，看向陳凡道：「如果是在之前，我對於總部而言，確實不可或缺，可現在，陳凡他，無論是實力還是人品，都比我更有資格，擔任總會長一職。」

  「會長……」

  眾人苦苦相勸。

  黃沙塔中的凌羽，也蒙了。

  師父他，竟然要自廢武功，換取自己的平安？

  怎麼會這樣？

  難道說，外面發生的一切，真的不是在演戲？

  陳凡嘆了一口氣。

  他覺得石濤的話，有一部分的確是說對了。

  凌羽能走到今天這一步，跟石濤的驕縱肯定是脫不了關係的，過去有石濤護著，哪怕再大的事情，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惜這一次，凌羽招惹的人，是他。

  「會長，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做，」陳凡無奈，「因為哪怕你自廢武功，我也不會放過他，因為我一向說話算話，說廢他的武功，就廢他的武功。」

  石濤似乎也猜到，陳凡會這麼回答，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後說道：「陳凡，對不起，小羽的下落，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陳凡聞言，目光落在了沈思身上。

  「陳小兄弟，你不要用這種目光看著我，我根本就不知道凌羽在哪兒。」沈思趕緊說道，不過有點心虛，看了陳凡的眼睛不到一秒鐘，就移開了。

  「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陳凡再次問道。

  「陳小兄弟，你別再為難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沈思苦笑。

  他真的是兩頭為難。

  「陳小兄弟，那件事，的確是凌羽做錯了，是應該接受懲罰，但是，廢去武功，這個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點？比如，關他三年禁閉，或者去野外，殺多少頭凶獸，將功補過呢？」常飛試探著說道，同時，看了石濤一眼。

  他相信，會長之所以不肯說出凌羽的下落，就是凌羽要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重了。

  如果輕一點，會長他，可能也會接受。

  陳凡依舊搖了搖頭。

  為人做事，說話要講信用，說廢了他的武功，就廢了他的武功。

  常飛立刻閉上嘴巴，不再多說。

  凌羽啊凌羽，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正所謂，禍福無門，唯人自召，要是他當初，沒有了貪婪遮蔽了眼睛，怎麼會有今天的遭遇呢？

  他捫心自問，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該死，不會有人告訴他，我就藏在黃沙塔內吧？」

  凌羽確實慌了。

  他感覺，這好像不是在演戲，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師父的嘴，肯定是硬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姓陳的，自己的下落。

  可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萬一他們扛不住壓力，又或是禁不住誘惑，說了出來。

  自己豈不是完蛋了？

  「該死的傢伙！」

  凌羽雙目血紅，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就應該豁出所有，讓人殺了這傢伙的。

  他一死，今天的一切，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看樣子，沈會長你們是知道，凌羽的下落的，只是，石會長讓你們不要說出來。是嗎？」

  陳凡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了出來。

  幾人相視一眼，都面露苦笑。

  「陳兄弟，你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是啊，陳小兄弟，我們真的不能說，不能說啊。」

  聽見眾人的話，石濤的一顆心，依舊懸在嗓子眼上。

  身邊的人，聽他的話，當然是好事，可是他害怕，若是陳凡採取強硬手段的話，哪怕是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無法阻攔。

  就在常飛幾人忐忑，也在擔憂，陳凡會不會對他們用一些手段的時候。

  陳凡笑了。

  「好，我不為難你們。」

  話音落下，包括石濤在內，都送了一口氣。

  陳凡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他既然這麼說，那一定會做到。

  「陳小兄弟，對不住啊。」沈思慚愧道：「我實在是……」

  陳凡擺擺手，「沈會長，不用多說，我不愛強人所難，這件事情本來跟你們沒什麼關係，沒必要把你們也卷進來，況且，」

  陳凡目光落在石濤身上，「會長該不會認為，我只能從沈會長他們的口中，得知凌羽下落，這一種方法吧？」

  石濤頓時臉色大變。

  「天，天子望氣術？」

  既然陳凡能夠通過天子望氣術，得知一個小時之後，宋家的人會到來，那同理，也可以通過這門武學，預知到，凌羽接下來，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不錯。」

  陳凡點點頭。

  石濤感覺一股絕望湧起。

  他終究，還是護不住凌羽嗎？

  「對了！王老！」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雖然現在王老不知道人在何處，但是王老見到他打去的電話之後，絕對會第一時間就聯繫他。

  而眼下凌羽待在黃沙塔中，可謂是十分安全，以他的體質，哪怕幾天不吃不喝，也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只要等到王老，他再三請求，或許，還可以保住，不對！還有一個限制，那就是在這之前，陳凡用天子望氣術，知道了凌羽的下落。

  那他絕對會動手搶的！

  「看來縱使我把事情說的這麼明白，也沒有能讓總會長改變主意啊。」

  陳凡嘆息一聲，「那就等等好了。」

  只要等到宋家人到來，他預知未來的能力，就可以再次運用，誰，也阻止不了他。

  周圍的氣氛安靜下來。

  常飛幾人面面相覷。

  陳凡他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那會長所做的，壓根兒沒有什麼意義啊。

  區別，僅僅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

  黃沙塔中的凌羽，則是一臉疑惑，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面的說話聲，忽然停止了。

  「是那個姓陳的放棄了？」

  他心中想道。

  感覺這種可能性不太大，因為對方可是千里迢迢的，從安山城跑到總部來，找他算帳的。

  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不過，他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吧。」

  凌羽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既然一時半會兒出不去，那他就呆在這裡好了，等這傢伙走了，師父自然會放自己出去的。

  「走吧。」

  就在這時，外界響起了陳凡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宋家的人就要來了，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

  這話一說，常飛幾人的心，立刻又懸了起來。

  雖說通過剛才的一戰，他們見識到了陳凡的實力，總會長全力出手，都傷不了他一根汗毛。

  可問題是，無論是宋家的宋道全，還是復興會的卡爾，都成名已久，不是容易對付的，兩個人一起，那威脅程度，更是成倍增長。

  陳凡他一個人，真的是對手嗎？

  凌羽卻一個激靈。

  什麼？

  宋家的人？

  宋家的人，要來這裡？

  「陳凡。」

  石濤的聲音響起，「要不，你還是帶著沈思他們，先找個地方躲避，等你的實力再強一些，跟他們交手也不遲，至於這裡，交給我就行，我怎麼說，也是總部的會長，這裡還是總部，他們再怎麼被怒火沖昏頭腦，也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他這麼說，一來的確是替陳凡著想，二來，也是想讓陳凡離開，讓凌羽脫離危險。

  「是啊，陳小兄弟，會長他說得有道理，不如我們先躲起來一陣時間再說？」沈思等人，也贊同道。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陳凡的成長速度，別說是宋道全了，哪怕是宋家的那兩位天人境中期武者，只要給陳凡足夠的時間，他都能打敗對方。

  陳凡卻搖搖頭，道：「你們低估了這一次宋家的決心，如果他們找不到我們，總部之後存不存在，都難說。」

  幾人瞪大眼睛。

  雖然他們不敢相信，但是不得不說，不排除，真有這種可能。

  因為哪怕宋道全不想把事情做絕，那個一起過來的卡爾，也會逼著前者的。

  畢竟在復興會的人看來，什麼武道協會？他們只知道覺醒者協會！

  「等等，宋家的人，還有復興會？」

  凌羽張大嘴巴。

  這些人要過來找陳凡，沈思的麻煩？

  難道說，他留的後手，奏效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