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座寬敞的大廳中,牆角的火焰,無聲地燃燒著。
就在這大廳之中,站立著十多二十個黑袍人,寬大的帽檐遮住了面龐,讓本就安靜的氛圍,多了一絲詭異。
就在這時,左前方,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像是皮鞋踩在了地板上。
一名身穿紅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朝著這裡,緩緩走來。
他看上去三四十歲的樣子,一頭蓬鬆的捲髮,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給人親切和藹的感覺,
「見過主教大人!」
二十多名黑衣人,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地,看向紅袍男人的眼中,充滿了尊敬之色。
「黑魔大人在上。」
紅袍男人露出一臉虔誠之色,手指在身上點了幾下,目光看向斜上方。
隨後,他才緩緩低下頭,臉上的笑容越發溫和,道:「都起來吧。」
一眾黑袍人,這才從地上站起。
「主教大人,您召集我們過來是有什麼事要宣布嗎?」
為首一名黑袍人,面色恭敬的問道。
紅袍男人點點頭,目光掃過眾人,道:「一共有兩件事,先說第一件。」
他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一名被訂在木架上的人,被兩名黑袍人,從一個小門,推了出來。
剎時,大廳中飄散著一股血腥味。
被綁在木架上的那個人,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塊好肉,氣若遊絲,一看就是受了酷刑,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眾多黑袍人見狀,眼中都露出不忍之色。
並非是他們沒有見過,比眼前這一幕更慘的情形,實在是因為,受刑的這個人,他們認識。
或者說,在幾天前,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都認識他吧?」
紅袍男人微笑著問道。
「認識。」
「認識。」
眾人不敢怠慢,紛紛說道。
被綁在木架上的人,似乎也被周圍的動靜所驚醒,艱難的將雙眼睜開了一條縫,看著這周圍的一切。
大廳中的氣氛,在這個時候安靜下來。
「主,主教大人。」
男子似乎是清醒過來,眼中帶著濃濃的哀求之色,聲音微弱道:「主教大人,求求您,再給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再給你一次機會?」
紅袍男人嘴角上揚。
「是,是的,」男人聲音斷斷續續道:「上一次,是出現了意外,主教大人,您,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將,將上次失去的,加倍拿回來,求求您了,主教大人。」
如果陳凡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來,眼前這個不成人形的傢伙,就是他當日,安排進入邪教的棋子。
他的本意是利用這個傢伙,得到其他邪教小隊的信息,一方面,是為民除害,另外一方面,通過摧毀他們手中的黑球,獲得大量經驗值。
只是從眼前這一幕看,他的目的,似乎並沒有能夠達成。
「你們說,我應該給他下一次機會嗎?」紅袍男人目光看向眾人。
眾人相視一眼,都摸不清這位的態度,默不作聲。
這時候,一開始說話的那名男子挺直了胸膛,出聲道:「主教大人,屬下覺得不應該。」
「哦?為何?」紅袍男人笑著問道。
「主教大人,彭松他辦事不力,不僅丟失了聖物,還害死了小隊中的其他人,如果這一次放過他,那麼下一次,再出現這種情況,主教大人,是不是也要再放過下一個人呢?」
「方亮,你,你……」
彭松盯著說話的男人,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
「主教大人,屬下覺得,彭松他不可留。」
又是一名黑袍人站了出來,聽聲音,竟然是一名女子。
一旁的方亮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滿。
女子面色冷漠道:「彭松丟失了聖物,他竟然還有臉回來,而且,隊伍中其他人都死了,就只有他一個人活著,有沒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貪生怕死,在危急關頭,拋棄了聖物和隊伍中其他人呢?」
「你,你,血口噴人!」
彭松雙眼中露出血紅之色。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是他的隊友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替他拖延時間,才讓他逃出了生天。
根本就不是什麼臨陣脫逃,貪生怕死!
「我血口噴人?」女子冷笑一聲,「就算我血口噴人好了,你辦事不力,自裁謝罪,難道不該嗎?換做我的話,丟失了聖物,根本就不會回來,哪怕是死,我也會跟敵人同歸於盡。」
紅袍男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
方亮望著女子,緊緊的握住拳頭。
這傢伙,拾人牙慧,溜須拍馬,真特麼不要臉!
紅袍男人目光掃過其他人,道:「其他人呢?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後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中,不乏有跟彭松關係不錯的,本來看到他受了這麼大的罪,就於心不忍,如今一聽,剛才方亮二人的話,是要置彭松於死地,更加不忍心了。
再加上,在場的眾人,做的都是一樣的事情。
今天,彭松因為丟失了聖物,被折磨而死。
那麼明天,丟失了聖物的是他們。
那彭松,是不是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鑑?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幫助彭松,就是在幫助他們自己。
「主教大人。」
一名黑袍人出聲道:「彭松他這些年,為教里鞠躬盡瘁,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次他丟失了聖物,確實罪該萬死,但主教大人,能否看在他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又受了懲罰的份上,給他一次機會,讓他戴罪立功呢?」
「是啊,主教大人,」有人帶頭,其他聲音,也陸陸續續的響了起來,「如果下一次,彭松還是丟失聖物,那時相信不用主教大人您出手,他自己就自殺謝罪了。」
「主教大人,給他一次機會吧。」
聽到十多道聲音再替自己求情,彭松稍稍鬆了一口氣。
有這麼多人在替他求情,今天,他應該可以逃過一劫了。
哎,若是知道回來之後,會有這種遭遇的話,他寧願逃到其他地方去,儘管也會遭受追殺,但是總比受到這一番非人的虐待強。
當然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說什麼都遲了。
他目光掃過之前說話的方亮二人。
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讓這兩個人,為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哦?」
紅袍男人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竟然有這麼多人替他求情啊。」
話音落下,大廳之內鴉雀無聲。
原本出聲求情的十多人,嚇得趕緊閉上了嘴巴。
「我是該誇你們,情誼深厚好呢?還是該誇你們,有點小聰明好呢?」
他朝著眾人緩緩走來,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散去。
「你們這些人,表面上看是在替他求情,實則,是在想,萬一哪一天自己也任務失敗了,回來還能有一條活路,對吧?」
眾人嚇得趕緊低下頭。
彭松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起來。
什麼意思?
主教大人,是堅決不願意,給他一條生路了嗎?
「你們還記得,入教之前,你們都是怎麼樣的境遇嗎?連飯都吃不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隨時有可能,被人殺了吃肉,或者,喪生在野外那些凶獸的口中,
現在呢?嗯,一個個不僅吃穿不愁,還有了媲美覺醒者的實力,這些,都是黑魔大人,都是黑魔教給你們的。
入教的時候,你們一個個發誓,願意為黑魔教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怎麼,現在一個個享受到了力量帶來的好處,變得貪生怕死,不再願意替黑魔大人,獻出一切了嗎?」
「噗通!」
眾人齊刷刷的跪下,一邊搖頭,一邊矢口否認。
尤其是之前替彭松求情的那些人更是痛哭流涕。
紅袍男人見狀,重新恢復了臉上的笑容,道:「好了,都起來吧,我當然知道,你們對於黑魔大人忠心耿耿,願意為黑魔教獻出一切,而且,你們為彭松求情,也讓我看見了,教中兄弟的情誼,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之前說話的方亮二人,道:「剛才方亮說得很對,若是這一次,彭松任務失敗,我放過他的話,那麼下一次,又有人任務失敗,該怎麼辦呢?
難道也要讓我像這一次一樣放過他?如果我這樣做了,那不等於說,每個人都有了一次任務失敗的機會?往後,誰還會將任務放在心上呢?對不對?」
「主教大人說得沒錯。」跪在地上的方亮,抬起頭道:「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彭松他任務失敗,就應該以死謝罪。」
「沒錯,彭松他是咎由自取。」
「任務失敗,竟然還有臉回來,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勇氣?」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很快,所有的聲音,都變成了這三個字。
彭松臉色蒼白,他沒有想到,剛剛還看起來有的一線生機,這麼快就沒了。
「主,主教大人。」
他眼中流下淚水,哀求道:「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不是我不願意給你機會,是大家,不願意給你這個機會啊。」
紅袍男人嘆息一聲,手中,出現了一個比之前的黑球,還要大上兩倍的黑球。
下一刻,一道道紅黑之氣,從彭松身上飛出,朝著黑球匯聚而去。
而彭松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變得乾癟,蒼老,幾秒鐘之後,就剩下了一堆衣物,堆疊在地上。
一如之前被他獻祭的那些人一樣。
眾人看著這一幕,眼中神色既有冷漠,又有恐懼。
紅袍男人收回黑球,看著跪在地上的眾人,心中很是滿意。
「接下來,我要說的第二件事,很重要,是關於安山城的,你們要好好聽,因為,無論對於我,還是對於你們來說,這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