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有點意思。」
雲端的觀世音菩薩一縷神念，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收攏神通，轉瞬之間，來到大雷音寺。
純淨無暇的氣息，如皎皎明月，照亮了數十里寺廟群，驚動了數以萬計的僧人。
有僧人面露狂熱之色，重重跪倒在地，仰頭高呼：「聖光普照，神佛降世。」
「小僧三生有幸，竟能親眼目睹神佛降世。」
「小僧拜見神佛。」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開，數萬僧人齊齊跪倒在地，虔誠叩首，態度恭敬而狂熱。
這可是他們信念中最嚮往的存在。
大雷音寺的各院首坐、長老比之普通弟子要理智許多，他們跪地，高誦佛號：「阿彌陀佛，不知哪位神佛降臨？」
在一群大和尚忐忑的思量之中，一道清脆的聲音自天際傳出：「本座法號觀世音。」
聲音不大，卻清晰的傳入每一個僧人耳中。
已修至宗師境和大宗師境的僧人，聞言只覺三魂七魄更為凝實，好似吃了什麼大補藥。
眾人神情振奮之餘，立刻改變稱呼：「拜見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達摩院首座壯著膽子問道：「敢問菩薩大駕光臨，有何吩咐？」
心裡卻在想：這位菩薩的地位，比尋常的佛陀更要尊崇，若是能得她青睞，何愁不能一飛沖天？
觀世音環顧四周，淡然問道：「玄藏何在？」
達摩院首座立刻吩咐左右隨侍弟子：「速速將玄藏找來，菩薩召見，他豈能避而不見？」
一時間雞飛狗跳，都在尋找玄藏。
遲遲不見玄藏蹤影，達摩院首座再度問道：「敢問菩薩找玄藏所為何事？貧僧等人亦可效勞。」
菩薩一句話，就讓他新凝聚的命魂鞏固下來。
若是能完成菩薩的指示，隨便漏點什麼，都是讓他受之不盡。
「你可熟悉道門一個名叫趙玄的弟子？」
觀世音順口問道。
她來找玄藏，目的有二。
其一，追究他勾結外人，殘害她兩名聖眷者的罪過。
其二，順藤摸瓜，抓到手沾佛門無數弟子鮮血的趙玄。
玄藏不在，無法審判。
但認識熟悉趙玄的，未必只有玄藏這一個佛門叛徒。
達摩院首座聞言一臉悲憤：「菩薩指的可是那號稱魔王波旬之弟的趙玄？」
魔王波旬之弟？
觀世音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她怎麼不知道魔王波旬還有個弟弟？
那趙玄分明就是凡夫俗子，哪能和魔王波旬扯上關係。
瞬間沒了想聽下去的欲望。
她搖了搖頭：「本座找的不是此人，去將玄藏找來，本座要問他。」
可玄藏就像人間蒸發了似的，誰都找不到他在何處。
觀世音冷笑一聲：「玄藏，你不是想當人間界佛門魁首嗎？」
「你再不出來，本座保證，哪怕人間界佛門只剩你一個佛門弟子，都輪不到你。」
「若你肯出來幫本座追蹤趙玄，本座會向世尊進言，給你一個機會，如何？」
在來之前，她已掐指一算，玄藏去的地方就是大雷音寺。
否則她也不會來大雷音寺找人。
但她沒想到玄藏竟有幾分本事，躲起來連他都找不到。
一番話說完，氣氛一度凝滯。
眼看觀世音就要失去耐心，一個不起眼的和尚忽然起身：「玄藏拜見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觀世音聞聲望去，語氣不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度化同門師弟為信徒，任你驅使？」
以她的目光，如何看不出來眼前平平無奇的和尚，並非玄藏真身，而是寄託了玄藏一縷元神的傀儡。
而度化佛門弟子，乃佛門大忌。
是要先廢除修為，逐出佛子，再千刀萬剮，抽魂煉魄。
她沒想到玄藏竟如此大膽。
可仔細一想，玄藏已然公開勾結外人謀害同門。
還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
玄藏搖頭：「非是小僧刻意將師弟們度化，而是逼不得已。」
他似乎也覺得這個說辭說不過去，繼而轉移話題：「菩薩方才所言是要緝拿趙玄？他竟能從菩薩手中逃脫，著實厲害。」
「若小僧能幫菩薩將他拿下，菩薩便會如約向世尊力薦，由小僧暫居人間界佛門魁首？」
觀世音眉頭一皺：「你在跟本座談條件？」
隨著話音落下，天際烏雲滾滾，莫大的壓力壓在玄藏肩上、心頭，似要將其壓彎脊樑。
其餘僧人都嚇壞了。
達摩院首座更是呵斥道：「玄藏，你作為大主持之徒、萬佛寺佛子，當無私奉獻神佛，怎可膽大妄為提條件？」
「速速向菩薩道歉，乞得菩薩原諒，否則老衲拼著不做這達摩院首座，也要將你逐出佛門。」
他心中暗喜。
駁斥玄藏，是不是能討好觀世音菩薩？
玄藏冷冷瞥了達摩院首座一眼，冷聲道：「就憑你，一介廢物老頭。」
話里儘是濃濃的不屑，氣的達摩院首座滿臉通紅。
他抬頭與觀世音一縷神念凝結的分身對視：「沒錯，貧僧開的條件便是，由貧僧繼位萬佛寺大主持，順理成章成為佛門魁首。」
「若菩薩肯答應並出力，貧僧立刻帶菩薩去尋趙玄。」
「若不願，貧僧這一縷元神也不要了，從此躲在暗中，與趙玄聯手，殺光敢窺視人間界佛門魁首的同門。」
這不只是條件，還是威脅。
觀世音向來不受威脅，她正打算一掌拍死眼前的化身，再想別的辦法追拿趙玄時。
一道醇厚而溫和的氣息，來到她身側。
不知那醇厚溫和的氣息對觀世音說了什麼。
觀世音望著玄藏，神色莫名：「本座答應你的條件，說吧，去哪裡找趙玄。」
見目的達到，玄藏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起身道：「菩薩不久前才對趙玄說過，跑的了和尚跑不過廟，要找他，當然得去真武門找。」
「那裡有他的師父師兄弟，有這群人在，趙玄永遠逃不掉。」
不久前，還口口聲聲要維護趙玄的和尚。
在大主持之位的誘惑下，立刻賣了趙玄。
觀世音不置可否道：「似趙玄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當真會在乎師門長輩和同門師兄弟？」
玄藏十分自信的點頭：「會。」
觀世音忽然冷笑起來：「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都極力維護宗門，不像某些畜牲，會勾結外人殺同門。」
任誰都聽的出來，她在指桑罵槐罵玄藏。
平日裡與玄藏交好的僧人，此刻都在想離他遠一點。
玄藏卻是十分平靜，問道：「菩薩此刻是否有空去追尋趙玄？」
頗有種唾面自乾風範。
觀世音柳眉一豎：「當然有空，前面帶路。」
在玄藏的帶領下，觀世音來到真武門。
此刻的真武門已人去樓空，唯有趙玄留了一道化身在此。
這一次，他要將自己隕落做成「事實」。
如此一來，本體能改頭換面，換個新的模樣一同生活在一起。
再見趙玄化身。
觀世音話里有止不住的得意：「你跑的再遠又如何，能逃得過本座的手掌心嗎？」
趙玄沒有回答，而是想著如何重創對方一下。
觀世音悠然前行：「你不是說你是道門嫡傳嗎？怎麼到現在為止，沒有一個長輩前來救你？」
「罷了，多說無益，受死吧。」
一直被觀世音托著的淨水瓶，朝趙玄狠狠砸落。
正要砸中時，一隻堪比玉石的手掌伸出，穩穩將淨水瓶接住。
淨水瓶欲掙脫束縛，卻不管怎麼掙脫，都沒有成功。
這還不老實？
熟悉的氣息自玉石般手掌中逸散，瞬間鎮壓住了差點暴動的淨水瓶。
一道削瘦挺拔，眉間難掩疲憊的身影，立在趙玄身旁，淡然道：「誰說我道門沒人的？」
趙玄先是一震，接著是狂喜：「師伯祖，你從登仙台中出來了？」
來人正是趙玄努力修煉想儘快救出來的張太豐。
他此刻的狀態很差，唯雙眸炯炯有神，燦若星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