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橋被三人來回之間的打鬥,折騰的脆弱不堪。
終於再也承受不住,轟然斷裂開來。
雖然撼天奴嘴上喊著一起下地獄,但瀋北知道,即便是蠻深的山谷,可能不能真正的摔死人還是存在一定疑問的。
同時,瀋北心裡更是清楚,這半截兒先後急速墜盪的索道,不會撞在周圍的樹幹上,但若是盪到盡頭,掛在殘斷索道上面不肯鬆手的活人,勢必要拍砸在支撐索道的大樹幹上,噴出一口濃血。
先前看中的那棵索道旁的望天樹,瞬間被瀋北估算好時間和慣性距離,較接近望天樹幹時,瀋北快速鬆手挺腰,躍起身子撲掛過去。
隨著「啪」地一聲,整個胸腔重重撞了一下,瀋北裡面的籠骨差點沒發出嘎巴嘎巴地斷裂。
此時的他,哪裡還顧得了這些疼痛,急速摟住樹幹往下滑溜。
只要出了水霧層,落入樹界底下,便有看到輪廓的視野,那個時候,瀋北就可以像趕潮人一般,看看莊畢凡和撼天奴哪個掉在地上摔蒙了。
然後拎著長刀,對準撼天奴的腦殼,令其永遠安睡在這片參天的大樹下,直到成為塵埃,被植物吸食上樹冠頂端,再度展望到藍天。
雙腳一接觸到潮濕綿軟的樹界底層,瀋北便快速趴伏下來,匍匐著往後面退爬。
這個姿態也可謂是小心翼翼。
現在莊畢凡和撼天奴摔落的位置不確定。
雖然那個傢伙殘廢了一條腿,但他未必掉下來就摔死了。
在自己移動中,如果碰到撼天奴沒死,相當於一對一的結果。
撼天奴的垂死掙扎,搞不好還真能帶走一個。
所以,瀋北在搜索目標之時,整個人都是神經緊繃的,越是到臨近的關鍵時刻,越是不能疏忽大意。
沒人能承受得起一次致命的偷襲。
瀋北向後爬了大概一百米,才躲在一棵粗大的望天樹後面,倚靠著樹幹慢慢蹲坐起身。
由於氣壓的變化,望天樹中層的水霧開始飄升,導致下面的光線,逐漸有了星星點點的亮度。
窺望一番,看到的依舊是那種黃昏即將進入黑夜前的光景。
每棵樹幹之間,大概有十多米的距離,黑乎乎的四周,不斷墜落下水點,使人感覺不出是下雨,仿佛植物王國的天蓬在漏水。
瞧著撼天奴可能摔落的位置,仔仔細細地掃描著,除了一些四散零落的殘枝朽木,散發著蒼古陰森的氣息,絲毫沒有看到活著的在移動的模糊輪廓。
一無所獲,瀋北不得不小心翼翼,又往前爬進一段距離,現在的撼天奴,逃跑的機會很大,莊畢凡被摔的動彈不得的機會也很大。
雙手扒在泛著潮腐悶熱的枯葉層上,那種黏黏糊糊的觸覺,使人說不出的難受。
人在活著的時候,是絕對不願意死在這種仿佛無法超生的陰暗世界的。
濃烈的土腥和植物腐爛味道,充斥著瀋北的鼻腔,匍匐動作,比一隻蒼老的海龜也快不了多少。
就在此時。
迷霧的前方,傳來輕輕跑動的聲音。
瀋北當即警覺起來。
也不知道是敵還是友。
掃了一眼周圍環境,瀋北如同悄無聲息的蜥蜴,在一處地勢稍高點的落葉積層上停下,讓身子像孵卵一般,凹陷下去隱蔽。
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聲音傳來方向。
如果是撼天奴雖然割廢他一條腿,若最後卻給他打死了,真讓人死不瞑目,見了閻王就喊冤。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
腳步聲驟然變得雜亂起來。
瀋北仔細側耳傾聽,當即一喜,這無不說明,莊畢凡和撼天奴都活著!
撼天奴還活著無所謂,有機會弄死。
但若是莊畢凡被摔死了,那就讓人蛋疼了。
現在的好消息是,莊畢凡應該沒什麼大礙。
就是不知道誰在追殺誰了。
呼哧呼哧……
喘息聲越來越近。
一道身影破開水霧,出現在瀋北視野中。
是莊畢凡!
這傢伙抱著幾乎脫臼的手臂,一瘸一拐的快速小跑。
可以看見,他的腳踝已經腫成輪胎。
估計是摔下來之時,扭到了腳踝,這種情況下,走路都很吃力,更別說小跑了。
足以見證,莊畢凡的意志力非常強悍,求生欲望也很強啊。
瀋北躲在高處大鬆一口氣。
人活著就行,那點傷早晚都會康復。
莊畢凡並沒有發現隱藏在高處的瀋北,依舊在埋頭行進。
也許他也在找尋找瀋北,試圖再次合力,弄死撼天奴。
現在的他,單打獨鬥,絕對是不可能獲勝的。
而瀋北眼睜睜看著莊畢凡從自己眼皮子地下路過。
沒有任何出聲提醒。
生怕提醒之後,影響之後的撼天奴。
在莊畢凡越過瀋北位置大概十米後。
撼天奴的身影也衝出迷霧。
撼天奴似乎沒什麼大礙,滿身傷口,最大的傷勢就是被挑斷的腳筋。
他的移動速度和莊畢凡差不多。
像是兩個隔壁的吳老二在相互追逐。
一瘸一拐。
滑稽而可笑。
瀋北並沒有搶先動手,而是如同毒蛇一般繼續潛伏著。
他快速眨動了幾下眼睛,用眼皮摩擦和滋潤一下雙瞳,同時放大自己的視野。
浮蕩在樹林上層的水霧,這會兒又升高了許多,望天樹下面,亮度有了可觀的改善。
撼天奴的心思可能都被前面的莊畢凡吸引住,未曾觀察兩側情形。
似乎不把莊畢凡帶走,死不瞑目一般。
在瀋北看來,估摸著,他的大腦已經癲瘋了,整個世界之內,除了莊畢凡已經容不下其他事情。
或者……危險。
瀋北像一頭隱伏在樹冠里的花豹,耐心十足的死死盯著這撼天奴一點點地靠近過來。
待到他的腦袋,還有兩米從瀋北位置掠過之時。
瀋北快速計算出攻擊的提前量,蹲在高處上的身體向前一傾,如一隻從高空俯衝下去的海鳥。
掏下去的左手,一把揪住這個撼天奴的後腦勺上的頭髮,往下扯動的同時,既迫使他揚起脖子,自己又控制了墜落的重心。
就在瀋北掏出長刀想要抹殺撼天奴的暴露出來的脖子上時。
瀋北的左手突然被卸力。
但見那撼天奴頭顱上的頭髮,被瀋北硬生生撕扯下來。
撼天奴失去瀋北控制後,抽身向前翻滾,反身保持半蹲姿態,目光陰森盯著瀋北。
瀋北看著手中的假髮,嘴角抽了抽。
這叫什麼事啊!
千算萬算,不如人家假髮合算。
原本十拿九穩的局面,被這頂假髮戲耍了。
「草了……」
瀋北是萬萬沒想到,如此精準的埋伏偷襲,竟然敗給一個假髮……
「老畢!」
瀋北大吼一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