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瀋北和莊畢凡分開兩頭監視。
莊畢凡負責監視城門口,防止方寒出門後,去往與英紅的對接地點。
而瀋北則停留在村子,防止方寒偷偷摸摸溜過來。
兩人心中早已經對方寒的出現有所防備。
方寒有可能混在隊伍中,假扮士兵。
然而事實卻是出乎瀋北的預料。
瀋北堵對了。
方寒真的來到賣豆腐的村子。
然而,方寒的穿著卻是一套平平無奇,甚至縫縫補補的破舊麻衣!
如果不是方南夕蹲的腿麻,從溝壑中站起來,想活動活動腿腳,剛好與路過的方寒對視一眼。
瞬間捕獲了他的大腦表層情緒波動。
就算方寒站在瀋北面前,瀋北也根本無法發現,這個獨自一人的異人,竟然是他媽方寒所變的異人!
誰能想像,在地窟的一城之主,穿著如此樸素,也沒有隨行的隊伍,更沒有前呼後擁的場景。
就像一個路人的姿態啊!
此時此刻。
方南夕目光死死對方寒對視。
方寒整個人的形象大變。
標誌性的三角眼,微微泛著紫色的皮膚,下顎突出,鼻孔粗大。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方南夕,就是打死瀋北和莊畢凡也認不出來這個異人面孔之下,是人類方寒。
三人就這麼整整對視了將近一分鐘。
「你還配我叫你一聲哥嗎?」
方南夕率先打破沉默,開口第一句就充滿火藥味。
方寒似乎也很意外,他可能也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方南夕。
看著她時,方寒目光漸漸變的柔和,幾乎不像出自他眼中:「好久不見。」
「我在問你——」方南夕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仿佛再也壓制不住那刻骨的怨恨,發出野獸低吼般的聲音:「你還配我叫你一聲哥嗎!」
「非得回答這個問題不可?」方寒壓低聲音,語氣變得不可捉摸:「為什麼我們不聊聊家常呢?」
「我可沒什麼和你聊的!」方南夕回答的斬釘截鐵:「你讓家族蒙羞,讓家族丟人現眼!何曾出過你這種投靠異人的敗類!」
方寒被方南夕罵的臉色的確很難看,眼裡跳躍出一絲憤怒的火苗
,但是他很快冷靜下來。
那憤怒又迅速熄滅,臉上的笑容更濃了:「傻妹妹,話不能這麼說,天啟神教正大光明的歡迎異人降臨,你怎麼不去罵?」
「而我,只不過如同換了國籍,移民罷了。」
「再者而言,我現在是黑爐城的城主,坐擁城池,是一方霸主。這種榮譽誰能給我?是你,還是國內?」
方南夕發愣了好一陣子,幾次張嘴,可都把話吞了進去。
方寒為了追求自己的虛榮和權力。
還成一方霸主。
這種事情,誰敢想?
這他媽的也是本事啊!
換作其他人,即便有奇物加持,可以讓其轉變為異人,但也不一定能達到方寒這種高度。
如同異人成為地表世界的一省之長。
著實是令人震驚的。
但方寒的本質是背叛。
即便是方寒成為中央大陸的霸主,依舊改變不了「背叛」的本質。
他可不是接受國內什麼秘密指派,成為臥底。
完全是自願的啊!
方寒自願是他的自由,但卻是方家恥辱。
別人不管,方家得管!
這才有方南夕此次下地窟的行動。
方寒此時的笑容慢慢收斂起來,繼續說道:「所以,我的好妹妹,你為了吸引我從城主走出來,不擇手段,殺了英紅等人,然後給我下套是嗎?」
方寒可不是傻子。
初始,城內散落的報紙,必然是方南夕的手段。
但卻不是她的手筆。
方寒對自己的妹妹相當了解,沒有這個本事在保證自身不被巡邏士兵發現的前提下,還能將報紙投放到城北。
那定然是有人在協助。
方寒的目光轉而放在瀋北身上,眉鋒直直一挑,臉上是毫不掩飾地戾氣:「你在跟著我妹妹賣命是嗎?」
瀋北語氣像是開玩笑,眼神卻很認真:「方家窮酸,還不配讓我為其賣命。」
這一句話說出口。
方南夕一愣。
什麼話?
這叫什麼話!
我給你錢的了啊!
你現在說不是抓人的事,這是要把我丟棄了啊?
方南夕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失去瀋北的保護,自己在方寒面前,連個菜雞都不是啊。
毫無職業道德!
而方寒偏偏頭,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那我可以理解,你是來湊熱鬧的?」
「不。」
瀋北眼中凶光畢露,發出惡毒的笑意,手掌極快,瞬間掐住方南夕的脖子,直接拎了起來:「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就是喜歡當著別人的面,殺他的血脈至親,獲得激爽快感,你不介意吧?」
「你,你,你幹什麼!」
此時的方南夕一臉驚恐,表情和心情都顯得無比的複雜而迷茫,雙手抓著瀋北的手臂不斷拍打:「你瘋了!放開我!快放開我!」
方南夕真是不知道瀋北在抽什麼瘋,毫無察覺的,伸手就要掐死自己?
搞錯人了啊!
有本事你去掐方寒的脖子啊!
這一刻的方南夕完全分不清瀋北是在開玩笑,還是極度認真。
但隨著脖子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方南夕臉色蒼白,心臟瘋狂的跳動,幾近窒息。
窈窕的身軀也呈現一種不正常的扭曲,聖潔的面容已經變成了女鬼一般的悽厲、驚恐,甚至是悔恨。
此時的方寒眼神卻涌動著奇異的光彩,看著瀋北突然抓起方南夕,有些看不懂這是什麼操作?
你們兩個不是一起的嗎?
「何必演戲呢?」
方寒攤開雙手,彷佛看穿了似的:「我想,你費盡心機勾引我出來,定然不是要殺方南夕給我看,這毫無意義,方家又不是死絕了,你在其他方家人面前直接殺,不是也能獲得快感嗎?直接表明你的目的吧。」
瀋北砸了砸嘴,將方南夕丟飛一邊,嬉笑一聲:「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那我說了,你可別介意。」
方寒無聲笑了笑:「我這個人可是小心眼,注意你的用詞。」
瀋北挑挑眉,小心眼?有點意思……
瀋北直言不諱的說道:「有些東西放在一個地方,毫無價值,但挪一挪位置,那可是作用頗高。你說呢?」
「哈。」
方寒直接就聽懂了,目光譏諷而無情的望著瀋北:「想要我的奇物面具是吧?」
瀋北點點頭。
「你是打算借呢,還是要呢,又或者是搶呢?」
「要,你肯定不給。」瀋北語氣平淡冷漠,繼續說道:「借,你怕我不還。」
方寒擦了擦鼻子才含糊地說道:「那是打算搶了。」
「其實更好的解決方案是……」瀋北說一個建議:「比如你一不小心丟失了,正好被我撿到了。」
「可被你撿去,我還怎麼在地窟混呢。」方寒一臉玩味的問著、
瀋北攤開雙手:「回到你本應該回到的地方去。」
「哈哈。」方寒仰頭大笑,笑聲滾滾,可是,下一秒,笑聲突然像是斷電似的止住,他低頭看著瀋北,目光如同毒蛇環視一般:「是個好主意,不過,如果你能讓我當總統,不用你彎腰去撿,我親自拱手送給你如何?」
瀋北舔舔嘴唇:「我都不敢做這種夢啊。」
「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搶吧。」方寒說著。
瀋北滿意地笑了,笑容有些陰森:「這也是我的首選。」
而此時的方南夕這才反應過來。
瀋北和莊畢凡一切的目的並不是幫助自己抓拿方寒。
而是惦記上了方寒的奇物面具!
自己不但不是什麼金主,還是瀋北的人質啊!
可惡!
方南夕口中發出虛弱、怨毒的聲音:「退錢!」
瀋北偏轉一下頭顱,目光清淡:「不退。」
「你——」
「怎麼,你要幫方寒對付我嗎?」
方南夕聞言眉毛往下一耷。
雖然自己被瀋北耍了。
但幫助方寒是不可能的。
不說實力菜如狗,就是真有這份實力,也不可能幫助方寒啊!
方寒已經是家族之恥,即便是有血脈相連,但他的所作所為,天理不容,大義滅親也不為過!
「一邊待著去。」
瀋北揮揮手。
方南夕極其聽話,也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參合的戰鬥,小命要緊,說撤就撤,沒有一絲猶豫。
就在方南夕遠離之時。
方寒渾身根骨齊鳴,元氣爆發。
在瀋北眼中,那節節攀高的氣息,直到七階才停下!
瀋北倒吸一口涼氣。
七階!
這有點難搞啊。
同時心中暗罵莊畢凡怎麼還不過來。
搞不好說不定收誰的屍體呢。
「即便你幫助我妹妹走到這裡,我們之間也本可以無仇。」
方寒目光深邃,仿佛倒映著崇山峻岭,漠然道:「但你殺了英紅,斷了我的信息來源,可恨!還想搶我的面具,更笑!」
「你現在想跑,也晚了!」
瀋北揚起下巴,渾身真氣涌動,氣勢絲毫不輸方寒:「我還未殺過七階,希望你能讓我開心開心。」
「五品……」方寒嘲笑鄙視神色不禁浮於言表:「你怎麼敢說出如此狂妄之話!」
「因為我有人!」
瀋北話音剛落。
得到消息的莊畢凡終於趕到,從水溝內極快爬出來。
他本以為自己在黑爐城門口看到的那支隊伍就是方寒。
結果誰能想到,這傢伙狡猾如狗,竟然打扮平民的模樣偷偷溜出來了!
萬幸的是兩人計劃周全,一人堵一邊,否則打草驚蛇了。
「什麼情況?」莊畢凡看著眼前的異人,問著瀋北。
瀋北回答也很乾脆:「嘴炮打完了,預熱完畢,你可以直接上。」
莊畢凡面色沉鬱,神情冷肅:「你做的事情……還真不少啊。」
「這不是為你打提前量嘛。」瀋北極其厚臉皮的說著。
莊畢凡說道:「你剛剛還在喊著要動手,我還以為過來能吃現成的呢。」
「七階啊老畢,真當我沒腦子?」
「現在不裝逼了?」
「我只想靜靜看你的表演。」
莊畢凡大步向前一跨,六階氣息博然爆發:「你去小孩那一桌,我自己單挑他!」
方寒沉悶、暴虐、讓人聽之就戰慄的聲音響起:「五品垃圾,六品廢物……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