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北等人的運氣說不上有多好。
剛走出刀鋒營地,天空便昏沉沉,厚重的烏雲將陽光給擋得嚴嚴實實的,一絲光亮都沒透出,冷風吹來,又濕又潮。
瀋北仰望一眼蒼穹,緊緊身上的衣服,盯著涼風,打頭陣。
方寒夕緊隨其後,莊畢凡壓陣。
這看似無意間的隊形,其實都是為了嚴格看守方寒夕。
畢竟……也是人質。
只不過瀋北心裡的小九九,方寒夕並不知曉。
如果她的讀心術的上限再高一些,一定會對「人面獸心」進行重新定義。
很快。
雨線傾瀉而下,濺落地面,發出簌簌雨聲。雨勢越來越大,雨聲也愈來愈急,幾乎分不出前後順序。雨線連成了白茫茫的雨簾,將世界籠罩在一片混沌中。
水霧不斷涌動著,就算大白天,可見度也低的嚇人。
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令人睜目如盲。
「我們需要三個小時。」瀋北快步行走,在前面嘟嘟囔囔。
莊畢凡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不下雨半個小時都用不上。」
「那我可跟不上。」方寒夕說著。
一行人沉默下去,沒什麼話可說。
實在是天氣不佳,影響心情。
大概半個小時後。,
莊畢凡聽到後面有踐踏泥水的聲音。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過去。
水霧之中,二男一女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雙方見面後,皆是一愣。
這個方向除了去往黑爐城,在深處那就處於未知地域。
很明顯,雙方的路線似乎一樣。
「你好啊。」
對面一個扎著小辮的男子露出人畜無害的笑意打招呼。
瀋北停下腳步,扭頭問道:「你們這是趕往什麼地方?」
另一個光頭大漢擦擦腦門上的雨水:「黑爐城。」
這個名字一出,倒是引起莊畢凡的興趣:「你們也知道這個異人城?」
另一個女人接話回答道:「經常出入星沙地窟的武者都知道,你們新人吧?但看著不像,特別是你——」
女人轉頭看向瀋北:「有點眼熟呢。」
這個穿著風衣的女人鼻樑高且挺拔,眼窩很淺,五官很漂亮,顯得英氣十足。整個人透出一股利落勁頭。
瀋北揚揚下巴:「多看點網絡,大名鼎鼎的瀋北便是我。」
「原來是你呀。」女子故作恍然大悟神色,繼續說道:「你可以叫我紅英。」
「小紅啊……」瀋北摸摸下巴:「你們去黑爐城做什麼?」
「小紅這個稱呼並不雅。」紅英不由橫了他一眼。
瀋北語氣半真半假,既似解釋,又像嘲笑:「我是一個粗人,粗人拽不了詞。」
紅英咯咯直笑,目光在瀋北手指上的儲物戒指掃了一眼:「我們去黑爐城抓些異人,換點錢財。」
瀋北豎起大拇指:「人人都若像小紅姐一般,那推平地窟指日可待。」
紅英擺擺手:「不敢想,不敢想,能有你這好運氣我們就知足了。」
這句話點明的很露骨,瀋北自然能聽得出來。
瀋北舉起手指,炫耀著儲物戒指,語氣沒什麼波動,就像聊天一樣:「我可以說……你一不小心就心中的話說出來了嗎?」
「我也是直性子。」紅英直言不諱,語氣爽朗:「羨慕就是羨慕,有什麼不可說的?」
「哦?」瀋北咧嘴笑著說道:「那你可比莊畢凡強多了,這傢伙無時無刻不惦記,即便我是他的隊友,半夜還想擼我呢。」
「你說話能不能說清楚點?」莊畢凡一臉黑線。
誰他媽擼你了?
那是怕你手上的戒指落灰,幫你擦擦,一不小心被你發現了而已。
等等……
莊畢凡有些懊惱。
自己最近怎麼老是想著偷東西呢、。
媽的,一定是被瀋北帶壞了。
自從上次偷黃金水壺,自己好像打開一扇不可言語的爽感閘門……
看來白薇說的沒錯,瀋北不是啥東西。
瀋北不搭理莊畢凡這個小偷。
續而繼續對著英紅說道:「你想要嗎?」
英紅絲毫不掩飾,極度真誠:「如果你不是瀋北,我都打算殺人奪寶了。」
瀋北嗓音清朗溫和,回應著:「看來瀋北這個名字還是一個保護傘啊。」
「你自己創造的保護傘,誰人敢呀。」英紅吹捧著。
一行人緩緩向前走去。
兩支隊伍也混合在一起。
紅英也問了瀋北去往黑爐城目的。
瀋北有現成,將紅英的話術還了回去、
紅英表示瀋北也很大義。
雙方一頓商業互吹。
沒行走多次時間。
天空放晴。
雨勢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雨下停的有些猝不及防。」
瀋北伸手在空中接了接,雨點沒了。
甚至地面僅僅是濕潤一層。
腳步踩上去,濕土卷著鞋底,還能激起下一層的土灰。
此時的紅英不但停下腳步,還退後幾步,意味深長的說道:「是啊,真是有些猝不及防。」
咔嚓……
瀋北耳邊響起兩道異常之音。
「嗯?什麼玩意?」莊畢凡疑惑的聲音響起。
同時,方寒夕也尖叫起來:「我的腿!我踩到什麼了啊?!」
站在前面的瀋北回頭望過去,頓時眉頭皺成川字。
但見。
不知什麼時候,地面鑽出來四隻白骨手臂,分別死死抓住莊畢凡和方寒夕的腳踝。
莊畢凡試圖掙扎,但那白骨手臂非常堅硬,宛如與大地融合一起一般,莊畢凡無論如何用力,都無法掙脫。
莊畢凡都無法掙扎,那就更別說方寒夕了,整個軟弱無力。
瀋北看看自己的腳下,什麼都沒有。
在看看英紅腳下,同樣也沒有白骨手臂束縛。
而那光頭大漢一臉笑嘻嘻,揉著腦殼,目光玩味而不善。
另一個扎小辮子的男子則雙手拄地,抬起頭,和瀋北四目相對了一小會兒,突然咧開嘴笑著問他:「沈老弟,需要我說對不起嗎?」
瀋北微微偏頭:「你這麼有禮貌,讓我很不適應。搶劫就要有搶劫的神態,來,給我狠一個。」
一邊的紅英聲音如刀鋒,一字一頓道:「你當我們是在開玩笑嗎?」
瀋北活動下腿腳:「這不是開玩笑是什麼?如果你們但凡還有一點腦子,術法發動之時,應該困住的是我。」
「很不好意思沈老弟。」小辮子男子還挺有禮貌的說道:「你站的位置太靠前了,一旦在你腳底發動,後面的兩個人就會看見,出聲提醒,先發制人的優勢就沒了。」
瀋北豎起大拇指:「又聰明,又禮貌,一會我打死你的時候,一定給你個痛快。」
「張狂的廢話就不要再說了。」英紅伸出手:「把儲物戒指給我,咱們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你腦子秀逗了嗎?」瀋北鄙視著:「怎麼各走一邊,我們都不是去往黑爐城嗎?」
紅英秀眉一挑,一副大姐大的姿態:「看來你讀書並不怎麼樣。」
「這是你唯一猜對的答案。」
「我還知道一個答案,就是你不交出來,得死。」
瀋北搖搖頭:「你這種自信如果只存在嘴上,你們三個的貪慾就是自尋死路。」
瀋北語氣平淡冷漠,代表他對說出的話有著充足信心,不容他人置喙。
「不知死活!」
光頭大漢幾步上前,噴著口水:「等我把你手指掰下來,我看你是否還能淡定如初!」
瀋北雄壯的身軀也一步步走去,居高臨下的盯著光頭大漢:「你的命真不值錢,來,出手,我勸你玩命,這將是最後以後眼饞別人的東西。」
光頭大漢從頭到尾都沒把瀋北放在眼裡,雖然他也是五品,但常年混跡地窟的他,戰鬥經驗十足,對付一個經常在地表蹦躂的瀋北,完全綽綽有餘。
要知道,地窟和地表那可是兩種存在。
在地窟戰鬥一個月,堪比在地表訓練好幾年!
戰鬥強度相差就是如此巨大!
所以,在光頭大漢眼中,瀋北就是一個溫室花朵,只有地窟才是最為鍛鍊武者的地方!
而光頭大漢此刻面對瀋北的步步緊逼頓時傲氣和戾氣上涌,冷笑道:「既然你這麼狂,那我就看看你有沒有這麼狂的本錢吧!」
英紅在一邊妖艷的冷笑:「一不做二不休。」
「那是當然。」光頭大漢獰笑著。
噼啪!
下一瞬,光頭大漢猛然躬身、屈膝,整個像是弓箭一般的彈射而出,瞬間就到了瀋北的面前,以手作鞭,抽爆空氣,狠狠甩出!
鐺!
然而下一刻,一聲金屬撞擊一般的悶響,瀋北一條右臂抬起一架,鐵塔般的身軀不動不搖,而搶先攻擊的光頭大漢卻悶哼了一聲,連退幾步,只覺得的自己剛才那一鞭擊就像是抽在了一根粗壯的鋼柱上一樣,不光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就連自己的手臂都震盪麻痹,隱隱作痛!
看著一擊而退的光頭大漢,瀋北嘴角掛起一個兇惡的微笑:「用力。」
砰!
光頭大漢的臉龐扭曲了一下,眼中凶光畢露,隨著他腳下一蹬,大片的土石登時爆開,而他整個人則是再度帶著狂猛的風聲,一記腳刀向著瀋北的脖頸橫踢而去!
鐺!
瀋北單臂輕描淡寫的一架,又是一聲金屬撞擊般的悶響,光頭大漢臉色一白,只覺得自己好像在擊打一個實心鐵人,同時渾身像是被電打了一般,刺痛麻痹。
該死,這個傢伙身體通電了嗎!
光頭大漢連退幾步,額頭青筋暴跳,只覺得周身所有投來的目光儘是無聲的譏諷,如刀子一般刺進了他的內心!
「沒吃飯嗎?用力。」
瀋北平淡的聲音繼續響起,落在光頭大漢的耳中頓時變成了無與倫比的羞辱,他臉色血紅,猛然發出一聲咆哮,雙手屈指成爪,惡毒無比的向著瀋北的胯下掏去!
鐺鐺。
接連兩聲悶響,瀋北一腿屈膝,一臂下撈,再度像是拍打蚊子一般拍開了光頭大漢的陰損攻勢。
只不過這一次,光頭大漢觸電般倒退的同時,瀋北卻耐心盡失,臉上同時綻放出一個凶神惡煞的笑容:
「沒用的東西,這點本事也敢出來打劫,地窟已經如此不堪了麼?我他媽的叫你用力!」
啪。
瀋北蒲扇般的大手掀起沉悶的氣流,瞬間跨越直追,一把按在光頭大漢的扭曲的臉龐上,讓他的眼前頓時一黑。
下一刻,同樣身為武者的光頭大漢只覺得一股無可匹敵的巨力襲來,自己就像是一個小雞仔一般無力,然後在一聲巨響中眼花耳鳴,渾身劇痛!
轟!
只見瀋北像是老鷹捉小雞一般一把按住光頭大漢的臉龐,使其整個人像是被打樁機一樣轟砸在了地面,使得地面猛地震動了一下,土石當空爆濺,無數碎石彈跳而起!
瀋北起身,氣流吹拂著煙塵散去,地面已經爆出了一個一米有餘的淺坑。
而光頭大漢鼻青臉腫,鼻血橫流,像是死狗一樣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連瀋北的一擊都沒有抗住,就腦袋震盪,當場昏死了過去。
這場幾乎不能被稱之為戰鬥的戰鬥結束的太快。當煙塵散開,先前還一臉張狂的光頭大漢轉眼變成了死狗躺在了瀋北的腳下一動不動……
瀋北若無其事的攤開雙手,一臉愁容:「這麼弱……真是讓我失望。」
小辮子男子:!!!
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