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瀋北等人在離開希望營地,在前往刀鋒營地的路上。
此刻已經是正午,日頭隱沒在了陰雲之後。
瀋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鉛灰色的雲層沉甸甸的壓下來,空氣都有些沉悶,似乎將有一場傾盆大雨。
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放眼望去全部都是光禿禿的戈壁。
如果不儘快找到休整的地方,就意味著他們一行人很快就會淋成落湯雞。
即使是他們同樣受過高強度的武道訓練,下雨知道躲,同樣是人類的基本智商。
沒人想渾身黏糊糊的趕路。
此時,一個酷烈彪悍的氣質猶如戰場的殺神的六品武者站在隊伍最前面,回頭望了一眼差不多將近二十人的隊伍,大聲說道:「這個鬼地方馬上要下雨了,我們抓緊時間趕路,前面有一座被摧毀的城池,那裡可以避雨。」
這個消息還是極度讓人振奮的。
隊伍的腳步開始加快。
在人類武者在地窟的推進過程中,免不得要摧毀異人的城池。
有些城池地勢較好的話,人類會留下來作為駐點。
位置若是不好,不符合人類的武者的需求,本著我不用,敵人也別用原則,直接摧毀。
片刻功夫。
連續奔馳了數幾里,空氣愈發的沉悶潮濕,點點水汽在呼嘯的風聲里撲面而來。
瀋北眯起眼睛,以他的目力已經遠遠的可以看到一片殘垣斷壁,就在前方不足五里。
這個時候點點的雨滴已經落了下來。
一行人風馳電掣,不一會兒就已經趕到這片似乎廢棄瓮城一樣的殘垣斷壁之中。
這個地方似乎曾經是一個異人小鎮,不知道在多久以前被人類武者摧毀,早就無人居住了。
幾乎絕大部分的低矮房屋都已經風化、倒塌,視線裡面只有這片廢墟的中心地帶還有孤零零的一間殘破的房屋佇立著。
「走吧各位,我們去那裡避雨。」
那個名為許應的六品大漢招呼一聲。
一行人很快湧入這個殘破的房屋內。
房屋儘管到處已經破敗,但用來遮風擋雨還不錯,面積也足夠二十多人休息。
許應還安排兩個身著輕便鎧甲的精壯漢子,警立在這間大屋門的兩側,進行警戒。
畢竟是地窟,時刻不能放鬆警惕。
這兩個人目露精芒,骨節粗大,顯然也是長久浸淫武道的好手。而且這兩個人身上有一股久經沙場的慘烈殺氣,顯然和尋常的練武的人有根本上的不同。
他們的右手齊齊搭在腰間的刀柄之上,來回掃視外面的風雨。
屋子裡空間寬闊。
許應安排人手收集一些木材,篝火燃燒著,十二個護衛一樣的人物眾星捧月一樣護衛在一個形容高貴的女人左右。
這十二個護衛都身著統一的制式輕甲,不知道是什麼來歷。
而被他們護衛著的那個女人氣質空靈,容貌清麗,倒像是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而作為這支隊伍外來者的瀋北和莊畢凡找了個地方坐下。
瀋北側頭看著那女子,對著莊畢凡說道:「這支隊伍倒是像僱傭軍。」
莊畢凡雙手交叉,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這種情況在地窟不少,都是陪著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大小姐下來歷練。」
瀋北擦了擦鼻子上的雨水,才含糊地說道:「投胎的技巧,你要在這一世好好學習。」
莊畢凡切了一聲:「更應該學習的是你。」
瀋北打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我不需要。」
「為什麼?」
瀋北一本正經的說道:「這麼說吧,我一睜眼,天就亮,一閉眼,天就黑,我不是主角誰是主角?主角天生主打的就是逆襲,逆襲就不能投胎好人家,順風順水可不行。」
莊畢凡嘴角抽搐不已,沉默半天,斟酌著用詞:「聽君一席話,浪費三秒鐘。」
瀋北聳聳肩,眯著眼睛休息,打算風雨過後,繼續趕路。
而就在此時,那被眾人保護的女子轉頭回來看向瀋北:「這位朋友,你從哪裡來?」
「遼北省。」
聽到詢問聲,瀋北轉過頭來回答的同時,正好對上問話的主人那一雙清幽、空靈的眸子。
恩?
目光碰觸,在一瞬間!以瀋北極其敏銳的心神感知當中,這個女人眼中散發出詭異的波紋,幾乎在不聲不響之間似乎將自己的全身掃描而過。
一種毫無來由的,似乎有部分秘密直接暴露在這個女人眼中的感觸一下子湧上心頭,就好像自己的想法直接毫無遮擋的被這個女人所知曉、了解!
有點意思啊……
那女人笑著說道:「遼北省?聽說那裡下雪都是甜的對麼?」
瀋北回應道:「謠言止於智者,不過確實能讓心情美麗。」
女人撩撩頭髮,點點頭,轉過頭去。
「小姐,怎麼樣?這個人有沒有問題?」
這座房屋足夠大,瀋北遠離他們數米之外,那女人身旁的許應微微靠近了,壓低嗓音,發出細微的聲音。
名為方南夕的女人微微搖了搖頭,輕輕開口,淡淡的空靈嗓音傳出來:「這個人好眼熟,但與方寒無關,對我們沒有絲毫的敵意,應該的確是同路而已。」
其餘十二個護衛微微鬆了口氣,這位小姐既然這麼說,那麼就一定不會出錯。
此時的許應仔仔細細打量著瀋北,盯看半天,這才恍然大悟:「真的眼熟,他好像是瀋北啊!」
方南夕微微張開嘴:「怪不得明明沒見過,但還有點印象,越看越像。」
嘩啦啦......暴雨傾盆而至。屋外的喧譁聲大了起來,伴隨著滾滾的悶雷聲,豆大的雨珠被一股腦的傾倒而下,入耳全都是嘈雜的風聲、雨聲和雷聲。
此刻的瀋北看起來似乎無知無覺,但實際上並非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剛剛那女子的真氣波動,好像給自己做了一個全身掃描似的。
瀋北手上按著刀,隱隱有些殺氣,捅了捅莊畢凡,小聲問道:「你剛剛察覺到了麼?那女人對我做了什麼?催眠還是魅惑?」
莊畢凡語重心長的說道:「魅惑也應該魅惑我啊。」
瀋北:???
「你能不能對自己有點,哪怕是一丁點的認知?」瀋北毫不客氣的懟著。
莊畢凡被噎了一下,可他沒有露出太多尷尬的神色,他眯了眯眼睛,語氣反而放鬆下來:「你剛剛感覺思維好像被人掃描了一遍?」
思維被掃描?
聽莊畢凡這麼一說,瀋北的眉頭皺起,回想起剛才的感觸。
那種似乎毫無防備就被人截取了思想的奇特感覺。
他有了一個猜測,續而問道:
「的確是有這麼一種感覺。這是什麼?難道是讀心術?」
結合剛才一瞬間的感覺和看過的很多電影都曾經出現的這種能力,瀋北做出了這樣的猜想。
同時,瀋北殺心更深一層,如果莊畢凡肯定那女人是讀心術。
瀋北打算直接暴起,一刀砍了那女人!
莊畢凡發出意義難明的嘆息:「在廣義上說,那個女子確實具備一丁點的讀心術的能力。」
瀋北有些懵逼。
要麼就是會讀心術,要麼就是不會。
不上不下,只會一點點是什麼意思?
對於武者來說,還有這種說法?
就像1+1就是等於2,你告訴我約等於2,這不是欠揍麼?
「到底什麼意思?」瀋北追問著。
這關係到自己要不要暴起殺人啊!
吊足了瀋北的胃口,莊畢凡有一種大獲全勝的快感,得意的道:
「簡單的來說,就是那個女人能夠通過目光的接觸,截取、讀取、分析你最簡單的那部分腦電波,然後獲取最基礎的信息。
「這種能力的限制很大,似乎必須要通過目光的接觸才能夠發動。而且在腦電波的獲取上也只能夠接觸分析到最表層、最簡單的那一部分。要分析真正複雜的思維,不要說是這個她,就是白薇,都無法做到!」
瀋北再度問道:
「你說的最表層、最簡單的那一部分具體指的是什麼?」
「跟你溝通真的很累啊......」
莊畢凡懶洋洋的轉動著眼珠,漫不經心的反問道:「對於我們來說,在思維上最外在和基礎的表現是什麼?」
瀋北眉頭揚起:「情緒?」
「沒錯!是情緒!也就是說,那個女人能夠直接透過目光的接觸,解析對方的腦電波,感應出來對方最基本的情緒!最基本的情緒你掩飾的再好,在和她的對視下也無所遁形,根本毫無作用。」
「恐懼、厭惡、惡意、殺機、仇恨、甚至是交配的欲望,這些種種無聊幼稚的情緒思想,統統都能被她給判斷出來。」
「怎麼,你害怕了?」莊畢凡狐疑的看著瀋北:「你不會心裡有鬼,產生什麼邪念了吧?」
瀋北切了一聲。
不是說自己多麼專一,而是簡童更有性價比。
控制不住下半身,很容易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且,實話實說,剛剛的瀋北確實要殺心翻湧。
但經過莊畢凡這麼一解釋,瀋北的殺心漸漸沉浸下去。
倒是不怕那女人讀取自己情緒,畢竟,自己對她可沒任何想法。
只要自己是穿越者啊。
這若是被讀心術挖出這個秘密,瀋北可要大開殺戒了。
也就是……女人,你在玩火。
好在,那女人讀取的只是最為表面的情緒,也就是對她沒有想法和殺意等等。
不是挖掘最深層的秘密就好。
此時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來,道道雷霆劃破了屋外的天際。
雨點從天而降,屋內的眾人都能感覺到那種地動山搖的氣勢,可見這場暴雨之大。
仿佛天河倒傾一樣,雨滴串聯成線,天地間茫茫的一片,超過十米外的景象全部都模糊不清。
豆大的雨滴落下來擊打在屋頂上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
啪嘰……
瀋北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
瀋北捅了捅接近睡著的莊畢凡:「醒醒,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靠近。」
莊畢凡撲棱一聲爬起來。
驚動其他人目光集體觀望過來。
下一息。
轟!!!
一道不屬於雷電的轟鳴聲傳入屋子內,炸響在眾人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