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的勞動市場是與昌圖縣,嶺南市截然不同的。
一座十層高的大樓,落地玻璃,看著無比豪華,逼格頗高。
但只有兩層在提供企業招聘所用。
其他八層……
那當然是領導和內部員工使用的樓層。
別的不說,食堂一個樓層不過分吧?
領導吃不好,那還怎麼帶領員工做好服務勞動人民工作?
健身房也要有的。
領導的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嘛。
娛樂大廳也不少。
這叫勞逸結合。
其他層數也各有用處,反正挑不出毛病就是了。
以至於勞動服務中心大樓有些太高冷。
無論是等活的勞工,還是招聘的老闆,生怕弄髒了地板,都在外面吆喝著。
儼然是兩個別樣的世界。
瀋北是打零工的行家,很快就融入人民群眾中去。
同時,沈城不愧是大城市,可以乾的零活非常多。
甚至可以挑挑揀揀。
總體上處於招聘勞工的多,勞工少的局面。
瀋北也太喜歡這裡了!
簡直就是天堂啊。
以往都是來一個老闆,勞工們蜂擁而上,討個活計。
而現在是老闆們舉起牌子,賣力吆喝自己的活計,尋找勞工工作。
「小哥!KTV服務員,一天150,搞不搞?」
一個老闆攔住瀋北,介紹著。
瀋北憋憋嘴,感覺這個活計即便是激活每日結算面板,好像也獲得不了什麼屬性。
服務員最大的付出就是抬啤酒。
恐怕連力量屬性都激活不成。
最多獲得雙倍金錢。
沒勁。
瀋北搖搖頭。
那老闆還不甘心,再次開口:「你長相不錯,想不想少走點彎路?少爺搞不搞?都是富婆,伺候好了,一天頂你幾個月。如果你會忽悠,找個過六十大壽的女朋友也不是問題。」
瀋北嘴角一抽。
搞不來,搞不來。
鋼絲球太嚇人了。
「別走啊!」老闆拉著瀋北,死纏爛打:「關了燈,你還能看見什麼?賣力蛄蛹就完事了,吃的苦中苦,明天開路虎啊。」
瀋北:……
滾啊。
老子想要開路虎,那也是分分鐘的事。
我是為了賺錢而來麼?
是為了獲得屬性啊!
「你是不是會雜耍,舞雙刀?我們KTV還有迪吧,這個我們也要。」
草!
瀋北腦子都要氣爆炸了。
老子背的雙刀是要砍人的!
滾開。
瀋北繼續在人群中閒逛。
能做零工是真的多。
最後瀋北挑選一個比較勞累的零活——磚廠!
按照孫老闆的介紹,這可不是現代化磚廠,而是一個生產工藝還停留到七十年代的老舊磚窯。
如果不是最近村民忙著春耕,磚廠有點缺人,孫老闆也不會出來招聘臨時工。
本來廠子就不大,附近的村民就足夠使用了。
「往年我這邊到了這個時候,都是停產。」
孫老闆帶著瀋北和幾個工人上車,繼續說道:「但今年的房地產大開發,訂單太多,停不得了。一天260塊,絕對是高價,諸位可以的話,咱們就出發了。」
瀋北等勞工自然沒什麼問題。
孫老闆開車快速離開勞動市場,直奔郊區而去。
磚廠這種消耗型產業,必然是遠離城區。
開車一個小時後,才進入一個叫關山村的偏僻地方。
在村子三公里之外。
磚窯廠到了。
這個磚窯廠連大門都沒有。
或者有,只有兩個門垛子。
進入後,一邊是一排陳舊的瓦房。
牆面上還可以看見刷著標語。
什麼少生優生之類的。
恍惚之間,讓人回到那個雞飛狗跳的年代。
孫老闆笑著說道:「這個磚窯以前是村集體的,後來改制,我買下來了。」
瀋北哦了一聲,怪不得能看見這種標語。
繼續向內走。
便能看見一片片碼放整齊的磚坯在自然曬乾。
拐了一個彎,便能看見燒磚的磚窯。
磚窯非常老舊,呈現環形結構。
一邊巨大的煙囪冒著黑煙滾滾。
有工人光著膀子,從小小的窯洞口中推車,將燒好的紅磚拉出來,疊放在外面,以供貨車拉走。
同時,也有工人將曬乾的磚坯推入磚窯碼放,在封死窯洞口,等待燒磚。
再往前走,還是磚坯碼放處,一排排,一列列。
這些濕潤的磚坯是按照特定的碼放手法,可以保證一個壓一個,五十米之長,也不會倒塌。
同時,碼放進行時,後面也要鋪蓋塑料布,防止雨天淋濕。
之後是生產磚坯的設備。
簡陋到極致。
運送黃土的輸送帶,攪拌機,成型機,切割機,磚板,滑道。
沒了……
就是這麼簡單。
簡單的好處就是不容易壞,
缺點就是需要幾個工人時時刻刻看守,不太智能,或者說沒有智能。
「你們幾個拉車。」
孫老闆點了點名:「這個活很簡單,看見那邊的人力車沒有?一會停在滑道上,上面的磚坯裝完後,你們拉著一車磚坯,去碼放區,有人負責碼放,卸完磚坯後,再回來繼續。」
瀋北拉起車。
真是簡陋的不行。
兩個車軲轆,一個鐵架子,這就是拉磚坯的車了。
「為什麼不是電動的?」
瀋北迷惑的問著,這都什麼年代了啊。
孫老闆笑著說道:「一個電動車,頂三個工人我還是知道的,但村民會失去工作,沒必要投資了,沒人能幹得動後,直接關門大吉。」
破罐子破摔,那確實沒什麼必要投資。
一車新鮮出爐的磚坯被拉上車。
瀋北拉著板車前進。
有些熟練的本地工人,在下坡的時候,都是不腳剎的,直接讓車頭微微翹起,整個人騰空,保持平衡滑下去。
其他新來的勞工,為了節省體力而投機取巧。
像模像樣的學起來。
但可想而知……
人家是熟能生巧,閉著眼睛都能將磚坯拉到指定位置。
新來就這麼幹,不翻車才怪。
一陣哀嚎聲,板車翻的車軲轆朝天。
孫老闆大聲訓斥幾句,並讓老公將車翻過來,收拾磚坯拉回去,重新丟進設備內壓縮成型。
「我可告訴你們。」孫老闆臉色沉重:「任何人在這裡出了事,我可不負責,老老實實幹活!」
瀋北下坡後,緊接著就是一段上坡。
對於瀋北來說,這不是什麼難度。
過了坡,便是碼放磚坯的地方。
停在兩條碼台中間。
兩側是中年婦女,戴著手套,一手一個抓著磚坯,一層層碼放一人多高。
碼放的規律是相互穿插,保證穩固的同時,還通風,加速乾燥。
一板車卸掉一半後,瀋北要扭動板車角度,讓中間的磚坯向兩邊靠,方便兩個婦女抓取。
卸完之後,瀋北就可以拉著板車離開,繼續拉磚坯。
一上午的勞動就這麼在枯燥中完成了。
中午休息吃飯。
本地的工人要麼回家吃飯,要麼帶著盒飯。
這個天氣,帶盒飯也得涼透。
不過他們有現成的熱源加熱。
瀋北等人隨著孫老闆登上磚窯上方。
上面是密密麻麻排列的孔洞,孔洞不大,拳頭大小。
每個孔洞上面都蓋著水泥蓋子。
有工人拿著小鏟子,鏟一鍬煤,在用鉤子打開蓋子,一股熾熱的氣流噴涌而出。
將煤倒進去。
向下看去,便能看見磚窯內部一片熾熱的火焰滾滾,仿佛是流動的岩漿一般,亮度刺眼。
瀋北還是第一次見到燒磚。
舔煤要循循漸進,引導火焰在磚窯內部前進燃燒。
那些帶盒飯的工人,將鋁製的飯盒放在溫度合適的孔洞上加熱。
而瀋北等人則來到磚窯上一處小房子。
「雲知一!」
孫老闆叫了一聲:「飯菜準備好沒有?」
屋內裡面有個男子正在切著大白菜。
男子看上去年紀不大,四十歲左右,臉部線條猶如刀削斧鑿。
他轉頭回答:「快了,少吃一會餓不死。」
「你這人……」孫老闆嘆息一聲,似乎對雲知一有些忌憚,甩甩衣袖走了。
那人切好白菜後,鐵鍋放在窯口上開始炒菜。
油也不放,蔥花也不加,調味料也不用,甚至咸鹽都沒有。
添水,一燉。
完事。
瀋北等人看的嘴角直抽抽。
這踏馬是做菜?
沒有肉星也就算了,都是用點心啊!
減肥啊?
連油都他媽不放?
又不是沒有!
糊弄鬼呢啊?
「就這玩意,愛吃不吃。」雲知一自顧自的打開肉罐頭,獨自吃起來:「不吃餵豬。」
瀋北默默從櫥子中取出一顆大白菜,還有些乾菜和土豆。
自顧自的切起來。
整理好食材後。
直接一手將鐵鍋掀翻,水中白菜灑一地,水汽噗噗冒著。
油鹽醬醋一放。
瀋北將鐵鍋放好,放油,蔥姜蒜爆香。
大白菜閃著水花丟入鍋中,翻炒。
下些醬油,耗油,鹽。
繼續翻炒,直到白菜縮水。
最後是乾菜和土豆塊丟進去,填水,燉煮。
這才叫做飯啊!
水煮白菜,狗都不吃!
其他勞工也跟著忙前忙後,就等著開餐了。
大米飯已經煮好,就在另一個火孔上,噗噗冒著熱氣。
「小哥手藝可以的。」
「還得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水煮白菜,真心不好吃。」
……
幾個勞工嘰嘰喳喳恭維著。
就在此時。
守著鐵鍋的瀋北,眼角猛然捕抓到一道黑影。
那是一道凌厲的破空腳踢!
啪~~
瀋北反應極快,一伸手,直接捏住黑影腳踝,令其寸進不得,沒有踢翻鐵鍋。
瀋北抬頭看過去,饒有興致的問道:「雲知一是吧?你對我的手藝很嫉妒是麼?」
雲知一臉色沒有任何一絲表情,反問道:「武者?真是讓人意外,你踢翻我的水煮白菜,是在挑釁我對麼?」
「怎麼,你有意見?」
雲知一收起腳,嘴角有些冷笑:「唯一的意見就是……身為武者,不應該出現這裡。」
瀋北斜視一眼:「這地方只許你來打工,就不許我來?這是哪門子規矩?」
生性多疑的雲知一,目光死死盯著瀋北:「所以,你是故意的吧?天啟邪教的雜碎?」
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