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將軍言重了。」
「你的傷……」
洛大海皺眉開口，卻沒有能力給顧明療傷。
「已經沒事了。」
顧明笑著搖頭，依舊謹記著洛大海從前的恩情。
願意在你若尚且弱小的時候幫助你的人，不論怎樣都是極為難得的。
顧明犯險再入深淵一次，不算什麼。
這深淵，對如今的他來說，已經不再覺得那般恐懼。
至少根據月溟所說，這深淵外圍，是沒有什麼特別恐怖的萬族。
要說深淵最危險的地方，還是更深處。
那裡，不僅有八階妖皇，還有九階妖帝，甚至是未曾聽聞過的神明，才是深淵的真正恐怖之處。
「嗯，等我抽出手來，這深淵可以常來。」顧明心中如是這般道。
血海神槍入門後，他唯一所能感受到的，就是只要殺戮，他就能變強。
而今血海神槍僅僅小成，他就已經領悟了血煞槍意。
若是大成、圓滿的血海神槍，顧明簡直想像不到會有多強。
洛大海緩緩收回眸子，大恩深深記在心中。
洛水也沒有多說什麼，但單單看那眼神，就足以了解她此刻想法。
洛水，是真的會為了顧明去死。
洛大海看向滿臉虛弱的妻子，笑著介紹道。
「冰靈，這位就是我剛剛和你提起的，顧明，顧將軍。」
冰靈看向顧明，眼眸微亮，其中充滿了動容。
她和洛大海三人剛剛根本沒走遠，全部看到了顧明在兩大七階圍剿下，七進七出殺盡冰霜龍族的場面。
那些雖然都是她的族人，可卻從來都與她理念不合。
冰靈對這些人的死，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她頗為驚訝，又帶著點笑意地看著顧明。
「顧將軍大恩，我會深深記著。」
「伯母話語言重了。」顧明連忙說道。
按輩份算，洛大海是他長輩，冰靈更是。
冰靈笑了笑，瞥了眼身旁的女兒洛水。
作為過來人，她能看出來，洛水對顧明的情感不一般。
不止是朋友、戰友、上下級關係。
還有另一種，深深的情愫。
但冰靈沒有多說，年輕人的事情她不適合多言。
轉而，冰靈提醒道。
「不論是父親，還是長兄，他們都性格霸道，絕對不會容忍你今日所作所為的。」
「長兄年少時曾離開過深淵一次，就是將我帶回來那次。」
「他離開深淵，是不再需要通行證的，你要小心。」
顧明深深點頭：「多謝伯母提醒，我知道了。」
冰靈笑著頷首，轉頭看向洛大海和女兒洛水，眼眸微微顫抖起來。
她的眼圈忽然開始重新紅了，聲音虛弱地道。
「大海、洛水，臨死前能見你們一面，我很開心，更覺得無憾。」
「但，我是不能和你們一起去藍星了，這一面見過，我已經心滿意足。」
冰靈緩緩開口說著，情緒已然到達極點。
顧明聽著，卻覺得有些古怪。
「伯母，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冰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眼中落淚解釋道。
「人族，容不下我們這些萬族的。」
「能臨死前見大海、洛水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
洛水聞言，眼眸陡然一顫。
母親明明已經救出來了，但現在為什麼不願意跟他們回藍星？
她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洛大海開口解釋道。
「當年，你母親本可以留在藍星，但她是萬族，不被我們人族所容。」
洛水皺緊眉頭，不舍地看著母親冰靈。
明明都已經救出來了，難道再讓她眼睜睜與母親分別？
就在這時，顧明站在一旁，開口打斷。
「那個，伯母，我打斷一下。」
顧明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後，身後忽然飄出一道人影。
那是有著一雙如夢似幻的翅膀，長相宛若精靈的月溟。
「幻月族？」
冰靈哪怕被關押這麼多年，卻也仍舊認得。
她有些訝異，不知道月溟為何會在顧明身體裡。
顧明簡單解釋了一下這其中緣由，隨後對冰靈說道。
「伯母，我知道，萬族中也有一小部分人，對人族是沒有惡意的。」
「雖然，我對異獸和萬族，也是仇恨殺意漫天，但卻也並非古板之人。」
「這世界，是很現實的，對於心性善良，對人族友好的萬族，不應該就此隔絕。」
「幻月族如今在我麾下，在鎮妖軍中也能起到很大的輔助作用。」
「您是洛將軍之妻，跟著我們一同回藍星吧。」
「一切，有我。」
顧明，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還得依靠親隨身份調動軍力的小小校尉了。
而是如今，名聲威震北州，鎮守一城的將軍。
他，已經有那個資格，說出「一切有我」這句話。
聞聲，冰靈的眸子再次抖動一下，其中有水霧瀰漫而出。
她看向洛大海、洛水，還沒等說話，就見洛大海看向顧明。
「顧明，此番進入深淵，是我一人衝動。」
「離開之後，我便會向上面請辭，辭去將軍之名。」
洛大海這話，換言之就是要自己一人扛下一切，不想牽連顧明。
顧明笑了笑，卻渾然不在意這些。
有幻月族在，他本就已經足以受人詬病了。
如今再加上一個冰靈，也不算什麼。
宋貴、朝廷若是想要拿這一點找麻煩，洛大海是扛不住的。
四人不再交談，重新啟程。
冰靈雖然身子虛弱，但一路上精神卻很清醒。
她經歷了十九年的折磨，整日被抽取精血本源。
哪怕其中會有時間給他們恢復，但恢復過後，就又是那宛若地獄酷刑一般的折磨。
一切，不過只是冰霜太子為了可持續抽取罷了。
而今，她卻有機會重新回到光明的天空，和丈夫女兒重聚。
誰不會驚喜，誰不會覺得像是在做夢？
「對了，伯母。」
通過黑夜之城，四人離開深淵，正準備分道揚鑣。
洛大海會帶著洛水回雙子城，顧明則是要趕回科技之城，三國大比還沒結束呢。
不過臨走前，他看向冰靈，多問了一嘴。
「伯母的天賦本源被抽取，如今只有三階妖將層次，修為很難再進了吧？」
冰靈點點頭，苦笑一聲，卻已經不再強求其它。
後半輩子，她只想看著丈夫和女兒。
至於重塑本源？
她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