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明感到詫異不解的時候，龍元的眼神很快恢復正常。
他淡笑地看著顧明，卻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是什麼類型的神體？槍神？」
看來這位鎮妖軍元帥的真龍之體，就是神級體質。
顧明心底暗道，隨即也不藏著掖著。
「神槍聖體。」
「神槍聖體……」
龍元喃喃一句，似乎對「聖體」二字感到有些意外。
但因為有神槍兩個字在，龍元也沒過多糾結。
他只是頗為感慨地看著顧明，繼續笑道。
「幾十年後，或許這古國會再次多出一個大家族，名為顧家，只是可惜，你我屆時都將成為一捧黃土。」
龍元說著，語氣再次唏噓感慨起來。
顧明聽著又有些疑惑。
古國會再多出一個大家族，顧家，他很好理解，這是龍元對自己潛力的看重和認可。
但，什麼叫屆時你我都成了一捧黃土？
顧明現在才十九歲，武者的生命力又比普通人要長，至少活個上百歲是沒什麼問題的。
甚至有一些生命力頑強的老怪物，都有二三百歲的。
幾十年，他至於死的那麼快？
龍元仿佛看出了顧明的疑惑不解，微微搖頭道。
「你還不知道吧？像是我們這樣的人，都活不長的。」
他的語氣不再唏噓，而滿是平靜，仿佛早已經接受了自己的一生。
幼時出生，便有人告訴他，自己有一天會取代自己的父親，成為下一代鎮妖軍元帥。
當時的他頗為懵懂，還為此很是激動，覺得取代自己父親成為鎮妖軍元帥，這是一件很帥的事情。
然而，長大之後，看著自己越來越強，父親卻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他明白了。
原來，那「取代」二字，並非僅僅只是一個位置，還有生命。
父親自然能為了活下去，而選擇殺了他。
但殺了他，龍家血脈中依舊會誕生真龍之體，這種體質依舊會轉移到年輕人身上。
可如此做法，也不過只是苟延殘喘罷了。
歷史上，就有一位龍家先祖這般做過，連續殺了三四代的真龍體，只為了延續生命。
但他最終，也不過只是活到了六十多歲，境界便開始大幅度跌落，最終被龍家的一眾偽龍體族老殺死。
龍元活到現在，已經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命運。
他只想要，自己還活著的這段時間，能多為古國，多為人族做一些事情。
到時候，也算死得其所。
看著顧明那頭的眼神越來越疑惑，龍元笑了笑，將真龍之體的傳承告知給了他。
隨後，龍元看著顧明，深深嘆道。
「雖然不知道你的神槍聖體，是否和我一樣，很快就會被人取代。」
「又或許你選擇不誕生後代，這種體質就會保留，又或者不會。」
「但我想說的是，神級體質，這種超越了SSS級，達到前所未有之層次的恐怖體質，無法在一個人身上久留。」
「為什麼？」
進入龍元的辦公室這麼久，顧明這還是第一次開口詢問。
他是真的有些疑惑不解，第一次聽說神級體質無法在一人身上久留的事情。
關鍵，根據龍元所說，龍家的事情還真實存在，這又是因為什麼？
看著顧明越發疑惑的眼神，龍元微微垂頭，望著湖面中的鯉魚，緩緩開口。
「這片湖，叫做龍湖。」
龍元沒有第一時間為顧明解答，而是說起了看似無關的事情。
顧明卻沒有打擾，認真聆聽，因為龍元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涉及極高層次的隱秘。
龍元就那般隨意地坐在椅子上，像是與顧明站在平等的高度交流。
「龍湖裡的魚，叫做龍魚。」
顧明聞言定睛看去，發現這些金黃的鯉魚還真的有點不同。
它們的額頭上，像是長了兩隻小角一般，每每跳躍出水面，真的給人一種魚躍龍門之感。
「我第一次跟我父親，也就是上一代鎮妖元帥來這裡的時候，這片龍湖裡，只有寥寥幾條龍魚了。」
「而當時，父親讓我也領養一座池塘，我本不明白其中深意。」
「沒想到，當我來到屬於我的池塘前時，僅僅是把手伸進去片刻，池塘內便開始拼命竄出龍魚，仿若無窮無盡。」
「你看，現在這龍湖裡屬於我的龍魚，只有那一隊了。」
顧明看著成群結隊，排成一列在水中歡快遊動的龍魚，心中想到了什麼。
果不其然，龍元隨後開口，就說出了這其中緣由。
「龍魚是真龍之體的隨身天賦之一，每日服下一條，氣血就能得到穩步增長。」
「當然，每一代的真龍之體修煉速度也不一樣，我屬於比較快的。」
龍元說著，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落寞，微不可察。
或許外界，很多人都羨慕他如今三十歲，就已經是鎮妖元帥了。
可誰又能知道？
他三十歲成鎮妖元帥，他的父親也同步死去，僅僅只有不到五十歲。
並且開始一天天看著自己的氣血虧空，那種滋味，不管是龍元和他父親，都沒有一人好受。
龍元在自己情緒中沉寂三秒，隨後就重新清醒過來，話歸從前。
「神級體質，其實簡單來說，就是神才能擁有的體質。」
「你去過深淵一趟，又庇護了幻月族，應該知道了一些有關深淵的隱秘吧？」
顧明點點頭：「深淵的最深處，住著神明。」
龍元輕輕頷首，眼眸凝重地望著湖水。
「父親和我說過，如若有一位真龍之體，能吃下這龍湖中的全部龍魚，那他就能問鼎神明之位，成為一位真龍。」
「但，我龍家自大災變前夕綿延至今，無一人能吃下所有龍魚。」
「最極限的記錄，便是我龍家有一位殺害後代真龍體的老祖，總計服下九千九百九十九條龍魚。」
「可那最後一條，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服下。」
龍元聲音感慨，望著龍湖內尚且還剩下的數百條龍魚，無奈失笑。
「因為我們人類，無法誕生神明。」
「這就是我說，神級體質，無法在一個人身上久留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