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個，與異獸和萬族勾結的叛族者？
聽著白夜的話，顧明有些愣神。
不是。
他自從回到林城這麼長時間，先是李家，而後是安家父子，再到柳永政事件、鎮守鵬城。
自己何時，竟然與叛族聯繫到了一起？
這少年腦子是不是有病？
顧明像是看傻子一般看著白夜，轉而問道。
「鵬城的遺蹟探查隊伍呢，被你怎樣了？」
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一問題。
這少年的天賦有些特殊，和黑夜一族有些類似，卻又根本不是一種東西。
連自己的五感都能壓制，陳霆和王公等人要是遇到他，絕對凶多吉少。
白夜的面色越來越虛弱，胸膛處流淌鮮血，道。
「他們探查青鋒宗遺蹟，偶然遇到黑夜一族，那些人都被我殺了。」
顧明眸光漸漸冷了下去，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哪些人被你殺了？」
白夜言簡意賅：「黑夜一族。」
「遺蹟探查隊伍呢？」
「他們還在探查遺蹟。」
一問一答之下，顧明一顆心徹底放下，隨即有些無語。
「你倒是還挺正義的……」
不論是殺自己，還是殺黑夜一族。
這少年似乎都覺得自己是在做正確的事。
並且，他殺自己的理由，也是宋貴說自己勾結異獸萬族。
也就是說，這少年本性不壞。
可就是，這腦子好似有點問題。
「你多大了，和我說說你的天賦，來歷。」
顧明將對方的長劍插在身旁，手中長槍死死壓制著對方，讓他沒有絲毫反抗的可能。
而今，顧明已經徹底感受到了白夜的境界。
四階武君，巔峰。
如此年紀輕輕，就擁有四階武君巔峰的實力，屬實讓他有些匪夷所思。
並且，這少年本性看起來不壞，反而嫉惡如仇，應當是被宋貴所利用了。
「我十五歲，天賦是S級，暗夜行者。」
「五年前，我的家人被萬族殺死，被送到福利院，宋院長是福利院的院長，幫我報仇，賜我天賦覺醒機會……」
少年白夜說著，漸漸將他的來歷和盤托出。
白虎之靈的震懾下，顧明倒是覺得他沒有說謊。
所以……
顧明的臉上寒霜漸漸濃郁。
那個宋貴，居然還是一所福利院的院長？
同時，他矇騙那些福利院的小孩們，讓他們提早天賦覺醒，再加上監察院的潑天資源供給，所以才導致白夜僅僅十五歲，就擁有了此等強大的實力。
但這卻並不代表，年齡越小，擁有越強的實力就更好。
反而，看看白夜。
年僅十五歲的他，就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還沒有，就成為了監察院的殺手，成為了宋貴手中的鋒利的劍。
顧明緩緩沉默了下去，看著少年的雙眼，道。
「你應該聽說過我，如果我和異獸萬族有勾結，又為何會冒險來救援遺蹟探查隊伍？」
「又為何會，做出那些事情？」
「我這樣的人，若是也會與異獸萬族勾結，那古國還會存在嗎？」
顧明接連三問，將處于震懾狀態中的白夜給問懵了。
他喃喃一句。
「你……」
陡然之間，白夜忽然怔住了。
他曾在艱苦的訓練間隙中，思考過自己的人生。
他是監察院的天字號殺手，一生註定充斥著無盡的殺戮。
而被他所殺的，都是一些與異獸萬族勾結的該死之人。
若是哪一天，遇上了不可力敵的之人，他可能會就此戰死，成為沒有名字的亡魂。
這就是白夜所思考的，自己簡單的一生。
但是今天，面對顧明，他的人生完全被打亂了。
經過訓練的他，本來不可能在任何人面前，吐露自己的天賦。
哪怕是被幻術師搜魂，他也有辦法自殺。
但在那把長槍隱隱透出的威勢面前，他本能般說出身份，根本無法抵抗。
白夜呆呆地看著顧明，心中也在回想顧明的所作所為。
其實，這不是他剛剛來到第二行省。
他已經來了半個多月了，一直都在暗中調查顧明的事跡，分析顧明的性格。
分析之中，他察覺到了顧明此人的不對勁。
和宋院長所說，與異獸萬族勾結的形象不太符合。
但白夜沒想那麼多。
宋院長對他有恩，不僅幫他報仇，還給他生活之處，給他資源修煉。
他幫宋院長殺人，殺個勾結異獸和萬族的叛族者，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然而。
就在此刻，在那把月冥槍之下，白夜的長久以來被控制的靈魂，忽然鬆動。
「你……不是叛族者？」
白夜看著顧明，眼眸中忽然浮現了些許神采，喃喃問道。
顧明眉心越發皺緊，看著白夜這副樣子，忽然想到了他口中所說的那座福利院。
福利院裡，得有多少像白夜這樣的孩子？
他們被扭曲三觀，被宋貴灌輸各種意志，淪落為一個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顧明緩緩搖頭。
「我若是叛族者，就不會留著你的性命了。」
說著，顧明緩緩拔出月冥槍。
白夜忍著疼痛，從兜里摸出一顆藥丸。
高階木妖所煉製的藥丸被他服下，胸口的傷勢快速恢復。
只不過這樣的他，在顧明面前依舊是毫無威脅。
想了想，顧明看著眼前的白夜，沉聲說道。
「你的認知，現在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比如，宋院長說我是叛族者，可你認為我是嗎？」
白夜低下頭去，喃喃自語。
「你，不像是。」
「可院長……」
他還是無法接受巨大的認知衝突。
這就像是，一個人堅信著太陽從東邊升起的鐵律，並且看了數十年。
而忽然有一天，太陽從西邊升起，或是太陽不再升起一般。
那人，會崩潰的。
白夜能維持鎮定，這已經讓顧明高看了。
現在的他，很想知道白夜所說的，那宋貴所掌握下的福利院，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而這其中契機，正在白夜身上。
「如果你想知道一切，那就按我所說，去見一個人。」
「誰？」
白夜抬起頭，雙眸微微亮起。
「火城將軍府，趙子龍。」
宋貴所掌握下的福利院，絕對是極為駭人的一件事情。
而此事他暫且還沒辦法去親自插手。
所以，只好暫且將白夜安排給趙子龍將軍了。
對方知道白夜的事情後，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黑暗雖然已經散去，但周圍的天色已經重新暗淡。
二人站在無人的小道上，白夜看著他，緩緩點頭。
「我信你。」
顧明拿起身旁的插在地上的長劍，遞給對方。
少年接過長劍後，正想離開，卻被顧明喊住。
「跟我說說有關監察院的情報。」
顧明看著對方，眼神深邃。
好不容易有了探查監察院的機會，他豈會錯過？
白夜點點頭，這下沒有白虎之靈的影響，也乖乖跟顧明吐露情報。
他這樣的人，既執拗，也單純。
認準了一個人，便不會再懷疑。
白夜與顧明說了十分鐘的情報，最終這才搖搖頭。
「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寂靜的小道上，稚嫩少年看著顧明，眼神單純。
顧明擺了擺手，白夜對他行了一禮後，身形很快融入周遭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