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文件，顧明平靜地看向柳永政。
「柳城主，我下去歷練歷練，也是好事。」
柳永政看著他，依舊眉頭微皺，眼中愧疚難當。
他沒說什麼「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一類的話。
這次，他提前感到了危險，卻因為顧忌而坐以待斃，沒有提前布置，從而牽扯到顧明，讓他因此受到處分，柳永政已經很羞愧了。
他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問題。
二人相視無言，顧明笑了笑。
「柳城主，您能幫我照顧弟弟妹妹，這已經幫了我太多了，謝謝您。」
柳永政眼神複雜，看著他深吸口氣。
「顧明，我感覺我和你，像是同一類人。」
這次自己陷入危機，無法自救。
柳永政唯一能想到會救自己的，也就只有洛大海。
但洛大海被提前調離，他在趙老爺子面前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而如若是沒有顧明，那趙老爺子真的就會袖手旁觀，根本不會下場。
碩大的林城，他有恩於那麼多人，卻在自己危難的時候，沒一人站出來。
世態炎涼，展露無遺。
顧明笑了笑，他也覺得，自己和柳永政是同一類人。
不懼強權，不敬皇室，只重內心，重人族。
……
二人又在書房內聊了很久，等飯好了這才下樓。
五人在一起吃了頓飯後，顧明便帶著弟弟妹妹來到柳永政家一旁的別墅。
城主府很大，別墅也不止一座。
弟弟妹妹今後便會住在這裡，上下學都有衛戍軍保護，他很放心。
安排好弟弟妹妹，顧明離開了城主府，駕車前往巡夜人總部。
是的，他率先去的，並非將軍府，而是見沐顏妃。
因為他上次就隱隱感受到，沐顏妃，可能要晉階了。
巡夜人總部大樓。
赫拉敲了敲門，對顧明笑了笑。
「顧親隨，你可以進去了。」
顧明點點頭，獨自走入辦公室。
沐顏妃站在辦公室中寬大的落地窗前，雙眸望著窗外微微出神。
她今天穿著一身白色職業裝，包臀裙下雙腿曼妙，踩著高跟鞋，姿態依舊無比優雅。
聽到聲音，沐顏妃緩緩轉頭，撫了撫耳旁的金髮，笑吟吟看向他。
「這次的處罰，你怎麼看？心裡可有怨氣？」
沐顏妃看著顧明，像是不在意般問道。
顧明笑了笑，在沐顏妃面前並沒有藏著掖著。
「誰都會有怨氣，畢竟我明明沒有做錯，卻要受罰。」
沐顏妃臉上笑容越發濃郁了。
「你來見我，所為何事？」
「你要晉階了。」
顧明看著她，臉色平靜淡然。
沐顏妃一愣，好奇道。
「你感受到了？」
看著顧明點頭，沐顏妃臉上笑容越發濃郁。
「我要去中州了。」
「為何？」
「晉升七階，我可以擔任北州巡夜人部長，但那個位置不空。」
「並且，你剛才給了我答案，我該去中州，提前為你鋪路。」
沐顏妃說著，眼中浮現一抹寒霜。
這次，要不是巡夜人副總長溫如清也出面說和，顧明的處罰絕對不會如此輕。
宋貴可卯足了勁，要發泄一番氣氛呢。
最少，都是將他調到中州，不久後安排刺殺。
監察院做事，就是這麼的黑暗。
他們確是監察百官，但他們也只是皇室的刀。
顧明雙眼複雜，緩緩點了點頭。
「自己小心。」
聽到這話，沐顏妃笑了，笑容異常的濃郁。
離開巡夜人總部，顧明這才前往了將軍府。
越野車一路暢通，董叢林侯在將軍殿門前，見他來很快帶著他走入其中。
洛大海早早就在等著顧明了，他披著帶有銀輝的大氅，坐在辦公椅上，笑看向顧明。
「鵬城的嚴海義千夫長跟董叢林關係不錯，並且憑藉你如今的實力，去了也不是什麼壞事。」
「下去鍍鍍金，回來準備做萬戶侯。」
洛大海面帶沉穩笑容，卻說著不太沉穩的話。
顧明有些愕然，心下莞爾。
下去鍍鍍金，回來準備當萬戶侯？
這話，居然是洛大海這個性情憨厚的土怪說的。
不過，他喜歡。
「洛將軍，我來是想問您一句話。」
「我們和朝廷之間的矛盾，到了何種地步？」
聽著他這個問題，洛大海一愣，眼神一變再變。
他皺緊眉頭，看著顧明沉聲說道。
「你……」
話語開口，洛大海又止住了，眼神變得複雜。
最後，洛大海嘆息一聲，聲音悠長道。
「我們和朝廷之間，沒那麼大矛盾。」
「這次你的事情，趙上將軍和溫副總長都在發力，袁宰相最後也下場，並犧牲了一部分利益，這才讓宋院長退步。」
「我們，和朝廷之間，一直都沒有矛盾，因為鎮妖軍也是朝廷的一部分。」
「我們的矛盾，一直都不在朝廷。」
不在朝廷？
顧明眼神一動。
那就是……在皇室了？
想想也對。
這個國家如若朝廷都爛的要死，那麼就不用再說什麼抵抗異獸了。
一切一切的矛盾，都只來源於一個地方。
「皇室嗎……」
顧明喃喃一句，看著他那目光，洛大海忽然覺得有些滲人，連忙提醒道。
「你想什麼呢！顧明，你還年輕，可別衝動啊！」
顧明回過神來，看著洛大海笑了笑。
「洛將軍放心，我從來也都不是衝動的性格。」
洛大海聽著，起初還想反駁。
但細細一想，居然覺得啞口無言。
從覆滅李家，再到殺安家父子，以及前不久的包圍治安署。
顧明哪一次衝動了？
哪次不是算計到了一切？
洛大海嫌棄地對顧明擺了擺手。
「走走走，你小子煩死我了。」
顧明笑了起來，離開洛大海的將軍殿。
將軍殿外，趙瑞龍不知何時來到了此地。
他和董叢林二人站在一起，默默看向顧明。
「趙兄、董兄，怎麼這樣看著我？」
顧明笑看向二人，趙瑞龍低下頭去，深深憋著口氣。
「顧明，保重。」
董叢林也對顧明深深點頭：「保重。」
「鵬城又不遠，你們搞的這麼生死離別作甚？」
顧明他們這邊說著，將軍殿內，披著漆黑大氅的陳鵬面見洛大海。
洛大海挑挑眉，看了他一眼。
「你來做什麼，不去送送那小子？」
陳鵬瞥了將軍殿外一眼，搖搖頭道。
「沒什麼送的，他去鵬城又不會消停。」
洛大海沒架子的哈哈笑了起來。
因為他覺得陳鵬所說的，太對了！
顧明那小子，真就是到了任何地方，都絕對不會消停。
他洛大海拭目以待，看看顧明能在鵬城搞出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