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銘環視考場內的考生，發現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一個是同班的學習委員顧天宇，一個是在陳柯給的資料中看到的一名10級考生。
此人是一個身寬體胖的壯漢，衣著打扮皆是高等級的武學裝束，一套置辦下來，絕非一般人能承擔的起的。
根據莫銘的記憶，此人名叫路放，是今年七中那個唯一一名突破10級的學生。
聽陳柯說，這個路放是因為高一時，家中突然發跡，所以有了大量的藥劑輔佐其修煉，這才達到了10.0級。
「這種人，應該和陳班說的一樣，不足為慮。」
莫銘在心中估摸著。
「而且聽陳班說，此人在同校生眼裡可算是個囂張跋扈的典型，仗著家裡有錢，沒少做過目中無人的蠢事。
這種暴發戶，也沒有去主動打交道的必要。」莫銘瞥開視線，尋找起了考場中的空位。
進入考場找地方坐下之後，顧天宇也發現了莫銘的身影。
「莫銘？他也在這個考場？」
「莫銘？誰啊，天宇你認識？」顧天宇身旁一個男生問道，大概是顧天宇同考場的一個朋友。
顧天宇思索片刻後，還是將莫銘的身份說了出來：
「你還記得嗎，之前你來我家玩，我跟你說，今年我學校里也有兩個同學，不遜於三大名校的尖子生。
你當時沒信，我也就沒有再提起過了。」
身旁男生明顯愣了愣，大聲道：「我靠，我當時還以為你是在吹牛呢？你們九高真有10級素質的滿分人才啊？」
男生的這句話音量不小，立刻引起了一眾考生的注意：
「10級？誰啊？」
「他剛剛是在說滿分嗎？」
「好像是在說剛剛進教室的那個人，莫銘？可是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啊？」
「對呀對呀，之前榜上完全沒見過他的名字呢！」
原本還沉默於應考之前緊張焦慮的考場教室，因為莫銘的進入稀稀碎碎地生起了一片嘈雜的議論聲。
「沒錯，就是他，綜合成績一直是我們第九武高的第一。」顧天宇點頭道，目光中多是尊敬與讚嘆。「藏鋒了三年，今天到了出鞘的時候了。」
「看起來很高冷啊？難道說是不好相處的那種類型？」那位朋友在見識到莫銘那剛俊清冷的眉目後，不禁發問。
「怎麼會，沒有比他更親切的人了。」
顧天宇當即否定。
顧天宇的家境雖不比蘇詩淼顯赫，但至少可以說是豐衣足食。
與家境略顯貧寒的莫銘相比，本該是顧天宇在莫銘需要幫助的時候搭上援手，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不只是顧天宇，許多同班生在這三年間，都承了莫銘太多的恩。
莫銘的平易近人，在整個班上是有口皆碑的。
先說文化課的成績，莫銘一直能憑不低的分值領先於班上大部分的同學，甚至一切的筆記分享、答疑解惑，他始終不會懷璧自珍。
再者，莫銘能以自己薄弱的家庭條件、在武學的成績上同樣名列前茅這一點，就足以使人拇指翹豎了，何況還能抽空給其他同學指點一二。
不好相處？
顧天宇哂笑。
那就沒有好相處的人了。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莫銘確實沒有與班裡其他人深交的習慣，三年時間裡，莫銘對待大部分同學的態度都是止於同學之間的互幫互助。
「真正算的上莫銘朋友的，估計也就只有蘇詩淼了吧。」
顧天宇在心中暗自感慨。
莫銘對滿屋的議論聲充耳不聞，彼此不過一面之緣的過客，他並不想因此多費心神。
就當議論的聲音逐漸歸於寧息，臨考的憂慮感再次籠罩的關頭，一道不和諧的嗤笑聲再次打破了這一刻的安靜：
「嘁，窮鬼修武，再努力又能有什麼用？沒錢買藥，老老實實去讀文科不好嗎？」
莫銘眉頭微皺，回頭看去，挑釁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路放。
他本來並不打算理睬，但顧天宇卻已經開始打抱不平了。
「你什麼意思？」
顧天宇冷眼質問壯漢。
「我？哈哈——我能有什麼意思。」
「只是覺得他這一身打扮都是些地攤上的便宜貨，可不像是買得起修煉藥劑的人啊？」
壯漢不怒反笑，攤開雙手，眼中極盡譏諷之色。
「家裡沒錢，還執意學武，不是給家裡人找罪受嘛？——
你說對吧？」
「唰——」
壯漢一步邁出，身體宛若炮彈一般轟發至顧天宇身前，卻能穩穩停住，一張大臉迫近顧天宇的面門，散發出一股充滿挑釁的壓迫感。
好快！這人身體素質等級，已經超過10級了？
顧天宇心中微驚，但並未過多流露在表情之上。
「好快啊！這個人也是10級身體素質？」
「錯不了吧，那人，是不是七高的路放？」
「第七武高？那個暴脾氣的闊少路放？沒準真是啊！」
議論聲再次響起，這些關於自己的嘀咕讓路放的那些虛榮心稍稍有了一些滿足。
「呵呵，你這暴發戶的狹隘思想，我建議還是別來沾武者的邊。」
顧天宇並沒有因為路放的10級素質而選擇退縮，他同樣向前一步，怒目涵霜，直視著路放的眼睛，駁斥道：「靠錢砸出來的假身子骨，就算拿去餵狗，狗都覺得沒嚼勁。」
「你要是不信，現在就啃啃你的手指，看看夠不夠你嚼！」
顧天宇一通狠話放下來，路放臉都青了。
自己在第七武高的時候，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
身為第七武高的唯一一個武者體質的學生，他身邊的狗腿子哪個不是被自己頤指氣使的？一個個不都是巴著自己，就想著能分點什麼好處？！
路放越想，心裡的無名火越旺，甚至下意識的捏起了拳頭。
顧天宇看見路放吃癟的樣子，心裡一陣暗爽。
沒被罵過的闊少，又怎麼知道怎樣罵人才能更加勾起對方心中的火氣呢？
自己不過三言兩語，就讓這傻大個說不出話。
而路放的遣詞用句，也不過局限於不順心時的謾罵罷了。
「怎麼，想動手？」
顧天宇注意到路放握拳的雙手，冷哼一聲。
「你要不回頭看看你後面的考場監控？」
路放身後的牆角處，一個全景式攝像頭正閃著表示「運作中」的紅燈。
不論是考前鬥毆，還是考前出手傷人，都是可被量刑的罪數。
校門口的軍隊，正是為此存在的。
就算路放家境再怎樣顯赫，也斷不敢在此胡來。
「好，好，好。」
路放也算是個清醒的明白人，握緊的雙拳在一番糾結過後，也是放鬆開來。
「我倒要看看，待會武科綜合考試開考的時候，你們兩個能有什麼狗屁實力。」
理了理剛剛因為高速移動而有點彆扭的衣擺，路放轉身走到了一處無人的空地之上。
顧天宇還想再落井下石一兩句，卻被莫銘拉住了手臂。
「天宇，不用管他了，我們好好備考就行。」
莫銘與顧天宇雖稱不上好友，但作為他的三年同窗，莫銘自然不願看到顧天宇在這個關鍵時候遇到任何可能發生的意外。
如果那路放執意出手，顧天宇若還手，則會因鬥毆一同接受審查，若不還手，十級體質的路放一拳打在顧天宇身上，難免會落下一些沒必要的損傷。
無論怎樣，都會影響到接下來的武科考試。
何況顧天宇是替自己出頭，事情真發展到了那一步，自己也沒辦法再袖手旁觀，潔身自好了。
但凡一步沒處理好，三年寒窗苦修則為泡影破碎。
那是莫銘絕對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呼——，剛剛還真是上頭了。」
被莫銘拉住手臂的顧天宇也是稍稍冷靜了下來。
回想起剛剛自己的衝動行徑，他忍不住給自己兩個大嘴巴清醒清醒。
「沒事，好好調整心態，將實力發揮出來就好。」
「另外——」
莫銘拍了拍顧天宇的肩膀，寬慰道：
「剛剛多謝你願意幫我出頭。」
顧天宇眉頭微挑，顯然是沒有料想到莫銘會跟自己說這樣的話。
「哪裡的話，你幫著指導了我學業三年，一次都沒怨過，這點小事，哪夠償你個零頭。」
「再說了，咱不出個聲，真有人覺得我們九高好欺負？」
莫銘哈哈一笑，也不否認。
母校的聲名，自然也是他們這些學子應當衛守的要物之一。
所以待會的考試，自己也會讓所有的質疑如雲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