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審訊者,林逸山不會輕易放棄。
他決定再問一個關鍵的問題,以確保萬無一失。
「楚大人,」林逸山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依然保持著警惕。
「事後你有沒有想過報復?
畢竟宋慕鴻威脅過要殺你全家,這樣的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
楚天歌道。
「即便我想報復,也不會選在夏陽城中下手,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況且,宋寂山與宋慕鴻父子是被人悄無聲息地從宋府中帶走的,這可不是我所能辦到的。」
林逸山點了點頭,目光中最後一絲疑雲也徹底消散。
楚天歌所言不虛,能無聲無息地從宋府中帶出宋寂山、宋慕鴻以及十幾個死士,絕非楚天歌力所能及。
要做到這一點,必定是武王中的一員,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
楚天歌本就嫌疑不大,經過這一輪詳細的詢問,林逸山已經完全將楚天歌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楚大人言之有理,」林逸山沉聲說道。
「夏陽城中戒備森嚴,宋府更是重兵把守,要在那種情況下悄無聲息地帶走宋寂山和宋慕鴻,絕非易事。
這顯然超出了普通武者的能耐。」
林逸山轉過頭,望向魏淵,語氣中帶著一絲詢問。
「我問完了,魏公公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魏淵搖了搖頭,語氣平和地說道。
「咱家沒別的問題。」
他接著補充道。
「況且,我從一開始就未曾懷疑過楚大人。
楚大人是黃金捕頭,盡忠職守,怎會做出如此聳人聽聞的惡行?
林統領,自始至終,都是您多慮了,今日其實並無必要特意請楚大人回來問訊的。」
魏淵的言辭溫和,但其中的含義卻十分明顯。
他不僅明確表示自己從未懷疑過楚天歌,還間接指責了林逸山的多慮。
既然已將楚天歌的嫌疑排除在外,魏淵自然樂於向楚天歌示好,以顯示自己的公正和明智。
見魏淵笑得一臉和煦,林逸山的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內心深處對魏淵的不滿猶如江水滔滔。
他心中暗自思量:薛雷與楚天歌同為同僚,不懷疑對方本就在情理之中,可之前明明是你我共同提議質詢楚天歌。
如今你卻反悔,讓我獨自承擔懷疑之名,怎會有如此行事之人?
這樣一來,仿佛只有他林逸山一人對楚天歌持有疑慮,成了楚天歌仇恨的對象。
林逸山心中暗罵不已,這群閹人的心機真是深沉如海。
「好了,關於宋慕鴻之事,現已徹底查清,與天歌無任何關聯。」
孫靖語氣堅定,果斷地總結道。
他的話語擲地有聲,仿佛每說一個字都能敲擊在人心上,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宋慕鴻此人,生前行事囂張跋扈,目無法紀,膽大妄為至極,竟敢以下犯上,動輒以滅人滿門相威脅,其行為惡劣至極,實屬咎由自取。」
孫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不屑與憤怒,但更多的是對正義的堅持。
「如今,他雖已伏法,但若他還活著,本座定會不遺餘力地追查到底,直至將其繩之以法。」
孫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我絕不能讓這樣的敗類繼續存在於世間,污染這片土地!」
林逸山與魏淵聽罷,皆是心中一凜,隨即恭敬地行了一禮,表達了他們對孫靖公正無私、執法如山的敬佩之情。
「孫捕頭執法嚴明,忠於職守,實為大乾百姓之福。」
林逸山率先開口,言語中充滿了讚賞與尊敬。
「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那下官先行告退。」
說完,他便準備離開。
魏淵見狀,附和道。
「咱家也該離開了,孫捕頭,打擾了。」
孫靖之前的言辭,除了嚴厲譴責宋慕鴻之外,實際上也隱含著逐客之意。
林逸山與魏淵自然心領神會,明白這是孫靖在委婉地提醒他們,事情已經到了一個可以告一段落的節點。
臨別之際,魏淵卻還不忘作死。
「若楚大人哪日改變了主意,隨時歡迎來東廠。」
若非此時身處六扇門,四周都是同僚與下屬,楚天歌恐怕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有了當場解決魏淵的心思。
然而,理智告訴他,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那屬下也先行退下了。」
薛雷向孫靖施禮後,轉身離去。
楚天歌留意到,薛雷的面色異常難看,愁眉緊鎖。
顯然,他對千紅閣事件的調查進展感到十分擔憂。
這起案件如同無頭公案,查明真相難於登天。
即便林逸山、魏淵和薛雷三人聯手,也斷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查清真相,更何況皇帝陛下僅給了他們七天的時間。
薛雷攤上此事,無疑是吃力不討好,一旦案情無法破解,受罰是在所難免的。
「三兄,我也回去了,我的假期還未結束呢。」
人群逐漸散去,楚天歌自然不願在此多作停留。
他心中惦記著與清音的約定,今日還要一同游湖,享受難得的閒暇時光。
「稍等片刻。」
就在楚天歌準備離開時,孫靖突然叫住了他。
楚天歌轉過身,只見孫靖示意他跟隨自己,將他拉回了黃金捕頭所,同時揮袖輕輕關上了大門,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打擾。
「怎麼了?三兄。」
楚天歌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他不知道孫靖為何突然叫住自己,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孫靖望著楚天歌,神色愈發凝重,仿佛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你對三兄說實話,宋寂山和宋慕鴻的死,是否與你有關聯?」
這一刻,孫靖的面容異常嚴肅,這是楚天歌第一次見到如此表情的孫靖。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楚天歌如何回答,他都會堅持自己的判斷。
楚天歌心中一驚,暗贊孫靖的直覺之敏銳。
連林逸山都已經放下了疑心,而孫靖卻依然緊追不捨,這份執著與洞察力令人不得不佩服。
儘管如此,楚天歌的面色依然保持平靜。
他深知,任何慌亂的表現都可能引起更大的懷疑。
「三兄,我不是已經說過?
我真的沒有殺害宋寂山和宋慕鴻。」
楚天歌語氣堅定,但又不失溫和。
他深知在這種情況下,必須保持冷靜,才能說服孫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