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兄弟,別...再說下去了。」
躺在地上的韓墨染費力睜開眼,虛弱地說。
「楚大人說得...沒錯,死在我手中的人...才是真正的無辜,我...該死。」
宇文傲緊握韓墨染的手,焦急萬分。
「你別再說話了,我全明白,全明白。」
「該死的是我才對。」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如果不是我堅持要來夏陽城挑戰楚天歌,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宇文傲淚水盈眶,心中滿是悔恨。
男兒有淚不輕彈,尤其是像宇文傲這樣的鋼鐵硬漢。
自幼之後,他僅流過兩次淚。
一次是父母遇害,悲痛之下。
一次是手刃仇人為父母報仇,喜極而泣。
而今,是第三次,悔恨之淚。
宇文傲深感懊悔,悔不該因一時的爭強好勝,不顧韓墨染的勸阻,非要涉足夏陽。
如果他們未曾踏足此地,或許現在依舊逍遙江湖,快意人生。
但因他的一時衝動,卻葬送了摯友的性命。
「世事無常,誰...也預料不到未發生的事。」
韓墨染微笑著。
「我韓墨染此生有你這樣的兄弟,已無遺憾。」
「咳咳咳。」
韓墨染突然間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緊鎖在宇文傲的身上,手指如鐵鉗般抓緊了他的衣襟,用盡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一字一頓地吐露。
「務必……小心……藍魔教……」
話語尚未說完,韓墨染的氣息便戛然而止。
他的頭部無力地垂下,徹底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雙眼圓睜,黑色的血液從七竅中緩緩溢出,面容扭曲,仿佛帶著不甘與絕望。
「韓兄!!!!」
宇文傲發出撕心裂肺的哀,聲音中滿載著無盡的悲哀。
楚天歌雙手環胸站立一旁,面龐冷漠,沉默不語。
內心深處,他其實非常嚮往這份深厚的兄弟情誼。
能夠有一位兄弟毫無保留地對你好,甚至甘願犧牲生命,這樣的情誼許多人一生都難以遇見一次。
楚天歌同樣渴望擁有這樣的兄弟。
然而,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為生死之交需要彼此以真心交換,而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秘密。
正因為這些秘密,使得他幾乎不可能對任何人敞開心扉,交付真心。
因此,他註定難以尋得這樣的生死之交。
良久,宇文傲輕輕放下韓墨染的遺體,為他闔上了雙眼,沉聲道。
「放心吧,韓兄,我定會為你報仇。」
「我,宇文傲,在此立誓,此生與藍魔教誓不兩立!」
「此仇此恨,至死方休!」
宇文傲昂首,眼中寒光閃爍,面容因極度的情緒而扭曲,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在一旁,楚天歌冷靜開口。
「要消滅藍魔教,僅憑你一己之力,只是送死,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我勸你暫時冷靜下來,莫要衝動,一步步穩紮穩打。」
宇文傲語氣平緩地說。
「我清楚,以我目前的實力,尚不是藍魔教的對手。」
「但我會等待,等到合適的時機。」
「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我都不會放棄。」
「若二十年不夠,便是三十年;三十年不夠,那就五十年。」
「終有一天,我會將藍魔教徹底毀滅。」
「即便不能全滅,也要讓藍魔教嘗到苦果,讓他們記住疼痛。」
「若能倒在復仇的路上,我宇文傲也算對得起韓兄。」
言畢,宇文傲背負起韓墨染的遺體,步入黑暗。
行進數步,他停下腳步,雖未回頭,但聲音卻遠遠傳來。
「之前欠你的,我必會償還。」
隨後,他繼續向前,直至身影完全融入夜色之中。
望著宇文傲漸行漸遠的背影,楚天歌輕嘆一口氣。
他明白,宇文傲已不再是往昔那個驕傲不羈的江湖客。
曾經那個傲骨嶙峋的宇文傲已隨風逝去,留下的只有一個心中只有復仇的戰士。
為了復仇,他不惜一切代價,包括尊嚴、傲骨,乃至生命。
「江湖恩怨何時了啊!」
楚天歌搖頭嘆息,隨即身形一展,破空離去。
宇文傲的事告一段落,而他的任務才剛剛開始。
儘管朱雀大街的混亂暫時平息,但夏陽城其他區域的民眾仍深陷困境。
電光一閃,楚天歌出現在一座高樓之巔,居高臨下,半座夏陽城的景象盡收眼底。
喊殺聲與喧囂不絕於耳,雖然六扇門及四象軍團已全力出動,但這場動亂短時間內難以徹底平復。
藍魔教殺手分布廣泛且隱秘,若非主動現身,難以追蹤。
「是時候行動了。」
楚天歌轉頭,視線投向遠方的皇宮。
他深知,藍魔教此舉意在引起大亂,最終目標必然是帝王。
他們散布殺手,意在牽制六扇門、城衛軍、以及四象軍團之人,確保皇宮無援軍增援。
皇宮內部的殺手數量,恐怕是城內的好幾倍。
「帝王今晚怕是要輾轉難眠了。」
想到這裡,楚天歌不禁冷笑,帶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情緒。
他對藍魔教固然厭惡,但對於這位帝王,也談不上有多少好感。
作為帝王,理應為天下蒼生謀福利,而昭陽帝的所作所為,顯然不符明君之道。
如此這般,或許換一個人坐那個位置,對百姓更好。
砰!
一聲巨響,夜空中驟然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其上清晰地映現出「六扇門」三個大字。
這是六扇門的緊急召集令,昭示著皇宮正面臨危機,需要緊急援助。
楚天歌迅速反應,他用霧隱逍遙步,身形如同雷電般一閃,向著煙花信指示的方向疾馳而去。
與此同時,夏陽城的中心,宏偉壯觀的皇宮深處,乾坤殿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昭陽帝正在大發雷霆,他的怒吼如同驚雷,一次次在宮殿的穹頂下迴蕩,震得人心膽俱寒。
「你們究竟如何做事的?啊?」
他質問道,聲音中充滿了難以遏制的憤怒。
「竟然讓如此眾多的藍魔教逆賊明目張胆地侵入夏陽,就在朕的眼皮底下肆意妄為?」
「你們難道都瞎了眼?聾了耳?」
他繼續斥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