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城,萬花樓內,一間天字雅間中。
玄機上人輕輕推開懷中嬌艷的花魁,抬眼望向那漫天的火燒雲,雙眼瞬息之間變為白瞳又迅速恢復,隨之嘿嘿一笑。
「有趣,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夏陽城,作為大乾皇朝的都城,果然熱鬧非凡。」
「老仙人,您說的有趣是指什麼?」
花魁為玄機上人斟滿酒,唇齒間香氣襲人,輕聲詢問。
玄機上人將花魁攬入懷中,嘿嘿笑道。
「自然是你們這些花魁最有趣,這世上還有什麼能比你們更讓人心動?」
「古人云,唯酒與美人不可辜負。」
「此刻,美酒當前,佳人在側,實乃人生至樂。」
花魁掩口輕笑。
「老仙人的話太過深奧,妾身愚鈍,實在不解其意。」
玄機上人擺手道。
「不解便不解,來,繼續奏樂,繼續舞。」
玄機上人飲盡杯中美酒,再次變回那個玩世不恭,風流倜儻的浪子老者。
外界風雲變幻的天象,絲毫未影響他在這勾欄之地享樂的心情。
夏陽城,一座高樓之巔,一襲血衣人影負手而立,正是血無天。
他仰望蒼穹,低語道。
「今夜,一切因果,終將清算。」
「幽皇,我們之間的事,該有個了結了!」
聲音細若蚊蚋,僅血無天一人能聞。
嗖!
忽然,一縷輕風掠過,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血無天背後,單膝跪地,恭敬稟告。
「請大人做好一切準備,幽皇有令,行動按計劃進行。」
血無天未曾轉身,淡然道。
「本尊明白。」
言畢,那傳信之人忽地悶哼一聲。
只見他捂住胸口,痛苦倒地,面露猙獰,全身抽搐。
那人奮力掙扎,伸手向血無天的背影,似有千言萬語。
然而,他一句話也沒能說出。
只見他的肌膚迅速變得熾熱通紅,皮下血管清晰凸現,一片血紅。
隨後,他的血肉無端自燃。
火焰由內而外,瞬間將他吞噬成灰。
血無天袍袖一揮,勁風掃過,灰燼四散,無跡可尋。
血無天也隨之消失於高樓之頂。
一切仿佛幻夢,從未發生。
夏陽城玄武大街的中央,一位手持拐杖的老叫花蹣跚前行。
他一腳殘疾,全憑拐杖支撐。
他手捧破碗,走向一名華貴的青年公子,懇求道。
「這位公子行行好,施捨點錢吧,小老兒已經三日未食。」
那華貴的青年公子鄙夷地瞥了乞丐一眼,捂鼻後退,謾罵道。
「臭死了?趕緊滾遠點,否則打斷你的另一條腿。」
言罷,青年公子啐了一口,拂袖離去,目光貪婪地在街上女子婦人間游移。
老叫花望著青年公子遠去的背影,搖頭嘆氣,低聲自語。
「天災可恕,人禍難逃啊。」
「老叫花本欲救你一命,可惜你不珍惜。」
說罷,老叫花搖搖頭,繼續蹣跚前行。
就在老叫花轉身之際,那華貴的青年公子突地發出慘叫,撲倒在地,滿地翻滾,痛哭哀嚎。
四周行人驚駭,紛紛躲避。
眾人指著地上痛苦掙扎的青年公子議論紛紛。
只見青年公子瘋狂撕扯自己的皮膚,直到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緊接著,青年公子的七竅滲出黑血。
不過幾息之間,青年公子氣息全無。
他雙目圓睜,充滿了無盡的恐懼與不甘。
「死人啦!!!」
目睹青年公子暴斃街頭,圍觀人群驚恐萬狀,高聲尖叫。
婦女孩童四散奔逃,男子們也慌忙逃離。
幾位膽大的江湖人士駐足遠觀,估摸著青年公子是中毒身亡。
但何人下毒,又是何種劇毒,無人知曉。
好好的一個年輕人,轉瞬之間中毒斃命,死狀悽慘,令人不忍直視。
這絕非普通毒師所能為。
下毒者必是用毒高手無疑。
江湖武者不敢久留,生怕引火上身,紛紛離去。
青年公子是第一個中毒身亡的,但他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僅僅是傍晚時分,已有二三十人中毒死亡,死狀如出一轍。
他們都曾與那個老叫花有過最後的交集。
在繁盛的夏陽城中,鳳凰大道上,一名散發著濃郁酒香、衣衫襤褸的中年旅人漢子緩緩步入一家酒肆之內。
「店小二,替老子把這個酒壺裝滿,要最好的酒。」
中年旅人漢子眼神迷離,半醉半醒之間將一隻看似普通的酒壺砰地一聲放在櫃檯上。
店小二被這位顧客的氣勢所驚,但旋即意識到這是不可多得的商機,連忙堆起笑臉,小心翼翼地取下酒壺準備斟酒。
然而,當店小二握住酒壺的那一剎那,他幾乎失態摔倒。
原來,這看似小巧的酒壺竟然重達五六十斤,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咬緊牙關才勉強提起。
「這位客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喝酒竟用如此重的酒壺?真是奇特的嗜好啊!」
店小二心中暗自嘀咕,邊想著邊開始往酒壺裡倒酒。
不久,酒壺便滿了,重量也隨之增加。
店小二憋得臉通紅,將酒壺放回櫃檯上。
「咔嚓!」
那由上等梨木製成的櫃檯竟承受不住壓力,裂開了一條縫。
那渾身酒氣的中年人單手拎起酒壺,如同握著一隻茶杯般輕鬆,咕咚咕咚地飲下一口烈酒,隨即猛地噴了出來,直噴得店小二滿臉,他憤怒地喊道。
「你這賣的是假酒吧?味道如此糟糕,跟馬尿有什麼區別?」
店小二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尷尬地賠笑道。
「小店傳承百年,怎會售假?」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怒斥道。
「你的意思是老子冤枉你了?」
「老子從不冤枉人,我說你這酒是假的,那就肯定是假的。」
店小二的臉上也布滿了陰霾,他知道這漢子顯然是來找茬的。
正當他欲喚掌柜出來處理時,卻見那漢子猛然揮掌向他襲來。
啪的一聲。
店小二的頭顱瞬間破裂,無頭的身軀轟然倒地。
中年男子滿臉通紅,含糊不清地啐了一口。
「敢賣給老子假酒,活該。」
言罷,他一口氣飲盡酒壺中的酒,接著輕輕一舉。
轟!
一股渾厚的真氣自他體內爆發,霎時間,酒肆內的酒罈子全被震得粉碎。
酒液四濺,在他內力的引導下,宛如小溪般自動匯入酒壺,再次將壺填滿。
之後,男子踉蹌著,步伐蹣跚地離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