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秦詩瑤美眸看著玄女號之外，一片黑暗壓抑的天地景象。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就在剛才。

  一直沉寂在她腦海里的女帝靈魂，在玄女號突破深淵壁壘進入的瞬間。

  這位在她印象中，從來都威嚴無比，無比尊級的女帝老師。

  竟然哽咽失聲的喊出了一句——

  「紫星！」

  而就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完全讓秦詩瑤大腦一片空白！

  尤其是……

  此刻的女帝，因為情緒過于波動失態，甚至暫時忘記了屏蔽自己徒弟的感知。

  也因此。

  秦詩瑤能看見——

  在自己的腦海空間裡。

  那身著紫金長袍的絕美女帝，此刻竟然全身顫抖，緊緊咬著紅唇。

  她努力不讓自己哽咽綴泣。

  可偏偏！

  那對美的驚心動魄的鳳目，不知何時，卻早已完全一片濕潤紅透。

  甚至！

  秦詩瑤眼睜睜看見。

  兩行清淚，從這位女帝師尊的眼角，緩緩滑落！

  「老師……」

  秦詩瑤心中輕輕的喊著。

  此刻的她。

  仿佛才第一次，真正認識自己這位女帝師尊。

  她是曾經的神級強者，曾經百億人族信仰的女帝！

  但這一刻……

  她卻好像一個孤獨的，無助的，傷心的，失去了一切的小女孩！

  足足過了許久。

  甚至直到玄女號都已經向著下方大地降落。

  呼——

  女帝才終於平靜下來。

  她擦乾眼角的淚痕，深深吸了口氣。

  而後。

  她的臉上，再度恢復了曾經的冰冷和威嚴。

  就仿佛……

  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秦詩瑤的幻覺一般。

  「老師？」

  「剛才你說紫星……？」

  秦詩瑤猶豫著，但最終還是再度開口問了一句。

  「是。」

  女帝似乎猜到秦詩瑤要問什麼。

  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而後。

  也不等秦詩瑤繼續追問，女帝目光看向這片黑暗無光的深淵世界。

  她的話音，輕輕的，如同沒有波動的響起：

  「這是紫星！」

  「這是……」

  「我曾經的星球。」

  話音落下。

  秦詩瑤瞪大了美眸。

  雖然她剛才心中就是這麼猜的，可真的等到女帝的確切回答後，她還是陷入了難以形容的錯愕和震撼！

  「為什麼——」

  秦詩瑤還想追問。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女帝輕聲打斷：

  「紫星為什麼會變成深淵，我也並不清楚。」

  「在我的記憶里，最後那一刻，紫星是完全破碎崩滅了。」

  「但這方世界的氣息……」

  「也確確實實，就是紫星。」

  「或許……」

  「是紫星破碎的世界碎片，也跟當初的我一樣，穿梭無數空間裂縫，來到了藍星吧。」

  說到最後，女帝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而秦詩瑤。

  也感受到了女帝語氣里，那終究沒能掩飾住的傷感和落寞。

  這一刻。

  秦詩瑤沒有再說話，而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而女帝。

  她雖然臉上已經恢復了那威嚴冰冷的神色。

  但……

  當看著這方熟悉而又陌生的天地。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情緒。

  嗡——

  嗡嗡——

  獨屬於神級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向著西面八方蔓延開來！

  這是……

  女帝透支自身靈魂本源，才得以施展的最後力量！

  至於原因？

  她只是，想再看一眼這片破碎的紫星一角。

  「讓我多看你一眼……」

  女帝心中，低聲的喃喃著。

  嗡——

  嗡嗡——

  女帝獨屬於神級的恐怖精神力量，瘋狂向著這片天地的四處蔓延擴散。

  越來越多的畫面，也被她收入眼中。

  但同樣。

  她那原本就稀薄的身影，也因此而越發顯得虛幻不定起來。

  「老師！」

  秦詩瑤看見這一幕，緊張的喊了一聲。

  「沒事。」

  女帝聞言，只是輕聲應了一句。

  她很清楚——

  即便這是曾經她最熟悉的星球，但星球之上的一切生靈，早已灰飛煙滅。

  時過境遷，刻舟求劍，只是徒勞。

  她很清楚。

  她只是克制不住。

  「唉——」

  足足過了好半晌的時間。

  直到女帝的身影，幾乎都稀薄得接近透明，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不定。

  她才終於停下動作。

  「紫星，滄瀾域。」

  女帝口中，輕聲吐出一句。

  哪怕這世界已經破碎的不成樣子。

  但作為紫星女帝，她卻還是認出了這處深淵世界曾經所屬的地域。

  「紫星，滄瀾域……」

  秦詩瑤口中輕聲念叨著這幾個字。

  不知為何。

  她忽然也覺得眼睛有些發紅。

  不過下一刻。

  女帝說出的話語，卻打斷了她的傷感情緒，反而還讓她再一次愣住。

  「奇怪……」

  「為何我隱隱能感覺到，這處深淵的深處，好像有什麼在呼喚著我？」

  女帝的這聲喃喃自語，落入秦詩瑤耳中。

  後者聞言，頓時一驚。

  「呼喚？」

  秦詩瑤下意識開口。

  「嗯，呼喚。」

  女帝輕聲回應，語氣里聽不出太多情緒。

  「深淵最深處？」

  秦詩瑤再度開口。

  「嗯。」

  女帝點了點頭，卻沒再多說什麼。

  而過了足足好久的時間。

  直至陸羽和助理曉月一起回到別院，招呼秦詩瑤和江雪穎準備下艦。

  在動身之前。

  秦詩瑤才終於，在心中，以無比堅定又認真的語氣，一字一句的承諾道：

  「老師！」

  「無論深淵那頭是什麼在呼喚你。」

  「我都一定會努力，帶你去最深處一探究竟。」

  「為了這個目標，我會竭盡全力，付出一切！」

  腦海空間裡。

  原本臉上強撐著威嚴冰冷的女帝，在聽見這幾句話後，才終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這笑容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但可惜，無人得見。

  ……

  ……

  這一刻。

  在秦詩瑤跟著陸羽，正從玄女號的舷梯一步步走下，真正踏上這處深淵世界的時候。

  深淵世界的最深處。

  嗡——

  嗡嗡——

  黑暗之中。

  一道道如同乾屍般的身影，忽然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他們的模樣，各不相同。

  但他們那搖曳著幽幽火焰的眸子，卻齊齊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是……

  玄女號所在的方向！

  「女帝陛下……」

  「是您嗎陛下……」

  呼嘯肆虐，透著濃濃陰森氣息的冷風裡。

  一道乾枯喑啞，如同活死人般的聲音，幽幽響起。

  無比詭異的是。

  在這道聲音落下之後。

  那黑暗中的一道道身影，竟然也開始麻木的重複起來。

  「女帝陛下……」

  「是您嗎陛下……」

  「陛下……」

  「是您嗎陛下……」

  「……」

  「……」